最近的肖府颇不太平,肖夫人一直在对肖海吹着忱边风,无不是说肖月如时如何的乖张霸道,冷漠无情,对他们这做父母的毫无敬意。
肖海本就对肖月如没什么感情,甚至以前还有些讨厌肖月如,觉得她十分的碍眼。
所以之前肖夫人提出将肖月如嫁给她的侄子时,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对,即使这样有些丢了忠勇侯府的颜面,他也没怎么在乎。
因为他也想过,若是肖月如嫁的好,以后未必会相助娘家,甚至有可能给他找不痛快。
他自然知道自己对肖月如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即使她被庶子庶女欺负时,他都没有出言帮过她。
可是没想到,最后他却是依然不得不借她的力!
而且在肖海心中,即便他曾经亏欠过肖月如,但是他是她的父亲,无论怎样,她都应该感激尊敬他,都应该念着肖府的好处。
特别是近日他对她多加照拂,早就可以弥补了他之前的过错。
若是肖月如仍然记恨他,那便是不知好歹,没有良心。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肖夫人的挑拨,他也知道肖夫人现在看肖月如一定心里不舒服。
可所谓三人成虎,肖夫人说的多了,有些事自然就进了肖海的耳朵,也引起了他的怀疑。
而肖天瑾虽是没有抱怨过肖月如的不好,却总是在字里行间提及聂云熙,对他的表现感到疑虑,担心他是不是还对肖府存有不满。
日子一长,肖海心里的不满便与日俱增。
这日,肖天瑾觉得时机成熟,看着一脸愁容的肖海,关切的问道:“父亲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思虑?”
“能有什么,还不是在担忧肖府的处境!”肖府处境尴尬,几乎没有人与肖府联络,生怕受到牵连。
“父亲不如让大姐夫回京,让他帮忙打点一番。他是苏晟睿的副将,陛下又最是宠爱姝妃,若是他能为肖府打点一番,想必便不会这般辛苦。”
听到肖天瑾的提议,肖海却是面色更沉,“我已经写了几封信送去了建苏,却是一直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没想到这个聂云熙竟然这般的铁石心肠!”
肖天瑾做沉思状,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聂云熙或许多少会对我们肖府有些抱怨,不过若是聂云熙既然这般喜爱大姐姐,只要大姐姐肯写信唤他回来,想他是不会拒绝的。”
见肖海心思动摇,肖天瑾则是更进一步的说道:“听闻大姐姐也与叶府江府的小姐十分友好,叶大人是督察院左督御史,江大人是一品虎威将军,其夫人是宁和公主,身份都是贵不可言。
若是大姐姐能够在她们面前替父亲美言几句,能得到这二位大人的助力,想必父亲定能早日归回侯位!”
“可是,你大姐姐那边……”肖海显得有些为难,肖月如并十分亲近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帮助自己。
“父亲,你有什么可为难的!身为肖家子女,自然要为肖家出力,大姐姐若是明白是非,心中还认您这位父亲,她就一定会同意,否则,实在愧为肖家子女!”
肖天瑾义正言辞的说道,却是说到了肖海的心坎里,肖月如是他的女儿,就该为他出一份力!
“为父这便与他去说,但愿她能识相一些!”
望着肖海的背影,肖天瑾得意一笑,他那位大姐姐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些糊涂事,想必今日父亲定会被惹怒,之后便任由他们出手了!
肖月如在家中也没什么事情,便想着缝一些小孩子穿的衣物,那两位嬷嬷也是个手巧的,什么虎头鞋,小夹袄都做的十分精美。
特别是那双虎头鞋,十分的可爱,若是一个白胖白胖的小娃娃穿上,那该是有多么的讨喜!
肖海见肖月如与那两个嬷嬷正有说有笑的,便咳了两声,肖月如见是肖海,连忙起身行礼。
肖月如的恭敬态度还是让肖海略微满意的,他挥了挥手说道:“本官与月如有些话要说,还请二位嬷嬷回避一二!”
两位嬷嬷却是未动,直到肖月如开口,才退出屋内。
肖海气结,这两个老家伙分明是在打自己的脸,明明他才是这肖府的主人,可是她们居然对他的命令恍若未闻,实在可恶!
“父亲是有什么想与女儿说?”肖月如轻柔的声音唤醒了肖海的沉思。
肖海连忙连忙露出了他自以为最是慈祥的笑意,虚伪的问候着:“月如,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可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肖月如摇摇头,有礼的答道:“承蒙父亲照顾,月如一切都好……”
肖海满意的点点头,还算她有些良心。
“月如啊,你一个女人怀着孩子,实在是不容易,就算有为父的悉心照顾,但终究还是不如自己的夫君贴心啊。”肖海面露关怀,十分坦然的说道。
肖月如看了肖海一眼,虽然肖海露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可是肖月如心中却最是清楚,便不紧不慢的答道:“月如虽是怀有身孕,但是有父亲照拂并无大碍。云熙身负皇命,应当守护建苏,岂能因为女儿一人,而陷云熙于不忠?”
肖海心中暗暗不满,他不相信肖月如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分明是在与他装糊涂!
肖海索性也就不再卖关子,而是叹了一口气,“月如,你也知道我们肖府今非昔比了。君怡在宫中被奸人构陷,以至连累了忠勇侯府,云熙正值圣恩,他若是能够为肖府周旋一二,也可助我们早日摆脱这种困境。”
肖月如没想到肖海真的还是说出口了,她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说出这些话时,会不会有一点的心虚。
但是他们趁着聂云熙出城,竟然将自己迷晕,送上了花轿,在次睁开眼睛时,她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活下来的,她只知道自己再也配不上聂云熙了,可是没想到云熙竟还会待她如初,他们今生竟还会有幸在一起……
“父亲,我不会写信让云熙回来的……”
“肖月如!你……”肖月如毫不犹豫的拒接让肖海有些吃惊,更觉得难堪恼怒!
“父亲,云熙是守护边境的将军,岂能因为我们的私心而随意回京?你让陛下如何想他,如何再信他?”
“可他是肖府的姑爷!这个时候难道他不应该为肖府出力吗?难道在这个时候,还只来想着他自己一人的官位富贵吗?你们简直是太过自私无情!”肖海一脸怒容的斥责道,在说出这些话时也没有一点的心虚尴尬。
“父亲,我是不会让云熙回来的,而且他即便是回来了,您觉得他会参与这些事中吗?”肖月如早就已经适应了肖府中的凉薄,他们只会将人榨干,来为自己谋取福利。
“逆女!逆女啊!”肖海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为自己顺着气。
他这个女儿果然是翅膀硬了,之前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一丝也无了!
肖海也冷了脸,不再做出什么慈父的模样,而是厉声说道:“既然你不让聂云熙回来,那你就便为肖府做些事情吧!听闻你与叶府江府的小姐们关系很好,你去求她们,让她们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为为父美言几句,为父便也不再怪你了!”
这次,便是肖月如也惊叹于肖海的异想天开,她真是不知道肖海是如何作想,居然能说出这般一番不要脸面的话来。
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肖府,这里的人要远远的超过她的想像!
肖海见肖月如竟然面露笑意,心中不满,自己在与她说正事,她却这副莫不在意的表情,“你在笑什么?为父可是在于你商量正事!”
“父亲若是不说,女儿还以为你是在与我玩笑呢!”肖月如只觉得心寒一片,忠勇侯府的没落看来是理所应当的。
她原以为肖海经此一事后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他竟然这般的不折手段,难道为了官位,便可以不要脸面,不要尊严吗?
居然将念头打在了蓁蓁两人身上,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谁与你玩笑了?肖月如,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一切都是肖家给的,你便应该为肖府的繁荣付出!”肖海被气得直吹胡子,若不是顾及肖月如的肚子,现在真想上去抽她两个巴掌!
“的确,肖府给我太多太多,母亲的早逝,姨娘的侮辱,庶妹的打骂,下人的鄙夷,甚至还被嫁给一个荒唐的无赖,这便是肖府给我的东西……父亲,你还想让我如何?”
肖月如眼中泛泪,任凭眼泪流淌,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肖海。
被这样一双清澈见底,明亮晃人的眼睛注视,肖海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点羞愧,可是一想到肖天瑾的话,这一点愧疚便立刻烟消云散了!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就算肖府曾经给你受过委屈,可是你这条命就是我给的,你便应该会回报肖府!”
肖月如低下头,轻轻的的笑了两声,这就是她的父亲……
给了她生命,便可以随意的作践她,侮辱她,甚至是残害她,可是一旦她有了利用的资本,她便应该忘记以前一切的委屈,为这个伤她如斯的地方,赴汤蹈火,直到将这条命还给他们!
“父亲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那么做的,而且蓁蓁她们不过是看在姝妃的面子上,才对我多加照拂!女儿人微言轻,实在无法帮助父亲重振忠勇侯府!”
肖月如不想再与他下去,每说一句,她的心便凉一分。
当她得知肖海病重时,她还是想着尽一尽最后的孝道,不论怎样是肖海给了她生命,一直将她养大成人。
可是,就在刚才,肖海磨灭掉了她对这个肖府最后的一点情谊,这里就是一个地狱深渊,是她如何寻找都难以找到一丝温暖的冰窟!
“那你就去求姝妃,只要你声泪俱下,姝妃就会心软,就会与陛下求情,那时我便有了一线希望!”
望着肖海已经接近病态的疯狂与执着,肖月如擦了擦眼泪,第一次露出了冷淡的表情,“我是不会去求任何人的,忠勇侯府的覆灭是罪有应得,陛下留我们一命已经是皇恩浩荡!女儿劝父亲一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肖海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滔天,直接一巴掌便打在了肖月如的脸上,肖月如白皙的脸颊上立刻出现了红肿的指印。
候在外面的嬷嬷听到声响,立刻进来查看,见到肖月如脸上的手印,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聂夫人可是还怀着身子,肖大人怎么能下这般重的手!”
肖海此时也有些后悔,肖月如现在结交了太多的人物,而且每个都是尊贵异常的,他还不能彻底得罪她。
可是想到肖月如那忤逆的样子,肖海便冷下了脸面,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少夫人,你没事吧?”两个嬷嬷满脸的自责,她们原以为肖海是肖月如的父亲,是怎样都不会伤害肖月如的,却是没想到肖海竟然这般凉薄,明知肖月如怀有身孕却是仍然出此毒手!
“没事!”肖月如捂着高肿的脸颊,声音淡淡的说道。
两人以为肖月如是伤心了,便连忙说道:“少夫人千万不要伤神,你还怀着小少爷呢,这样对您与小少爷都不好。”
“嬷嬷,我真的无事。”肖月如眼含点点泪花,却是笑着说道:“这点痛算不了什么的,曾经的心死我都已经熬过来了,又怎么会在意今日的这点伤痛。”
两个嬷嬷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心疼。
这般善良的女子却是生在了这种家庭,还真是不幸……
另一边,肖海气吁吁的回到了书房,而肖夫人与肖天瑾却是早已候在那里,两人相视一笑,意料之中……
“父亲这是怎么了?您不是与大姐议事去了吗,怎么会生了这般大的气?”肖天瑾面露关怀,假意问道。
“议什么事,那个逆女简直是要气死我了!真是不知好歹!”肖海喘着粗气,两条粗黑的眉毛都要拧到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肖天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却是偷偷的瞄了肖夫人一眼。
肖夫人会意,连忙走上前去,一边为肖海顺着气,一边说道:“老爷千万不要动怒,万事都没有老爷的身体重要,你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这肖府的一家老小还都要指着您呢!”
这句话说的倒是让肖海觉得顺耳,肖海接过肖夫人递过的茶杯,大口饮了一口,便用力的将杯盏置于桌上。
肖天瑾与肖夫人彼此眼神会意了一番,肖夫人说道:“天瑾啊,我与你父亲有话要说,你先回回房去!”
肖天瑾便躬身说道:“那我便不打扰父亲母亲了,儿子告退!”
肖天瑾出门的瞬间,嘴角便扬起了一抹阴险的笑意。
肖月如,我怎么会容忍你在我肖府中嚣张!
肖夫人见肖天瑾离开,才看了看肖海,哀叹一声:“妾身之前便与老爷说,这大小姐早就不是以前我们熟识的模样了。老爷念着父女亲情,可是人家却是未必……”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话便说!”肖海不耐烦的瞥了一眼肖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老爷有没有考虑过,大小姐是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冷漠傲慢的性子,这可与之前未出嫁时的大小姐判若两人!”肖夫人一边为肖海揉捏着肩膀,一边为肖海分析道。
“你是说,她是借着聂云熙的势?”肖海制止了肖夫人手上的动作,一脸严肃的望着她。
“这是自然,大小姐不过是仗着聂云熙的宠爱才敢这般的有恃无恐,若是大小姐失了他的宠爱,她所能仰仗的便只有老爷您了……”
肖海看着肖夫人脸上有些邪恶的笑容,不到没有觉得厌恶,却是反而在心里产生了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