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溶玥坐在仙姝宫后院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她的脚尖抵在地上,不停的摩擦着地面。
这次回京都,她的目的便是为了帮助哥哥重振将军府,更是要找出当年的真相,找出她父亲真正的死因。
可是,她此次回来却是发生了太多的意外。
她遇到了像叶蓁蓁,江晓那样的闺中密友,又认识了可以成为知己的乾景凌,可最是让她意外的便是,她动了情……
而那个人,却是东乾的皇帝,是她从未想过的可能。
从两人相遇开始,所有的事情便朝着不可能的方向发展起来。
两人从最初的算计,一点点变得信任,亲近,甚至可以分享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她对他的感情,或许一直便是不同的。
就像是那日在凉亭中,她看见郭妩在试图接近乾景尧时,那时她的心情便是有些烦躁的,可她将那种感情归于了对郭妩的厌恶,以及对盟友的失望。
可实际上,若是乾景尧在她心中没有一丝地位,那么她又怎么会去在意。
自己总笑别人看不穿,可当情字落在了自己身上,自己也是一样的犯了糊涂。
可是她苏溶玥又不是那种纠结的人,既是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那么便应该去行动才对。
只要乾景尧也爱她,那么两人之间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相信真正的爱情,是超越一切的,如果乾景尧为了皇位会娶别的女人,那也只能说明他对她爱的还不够深罢了。
她不能因为乾景尧的身份,便将自己的感情扼杀在萌芽中,无论结局是什么,若不去尝试,终究是会后悔的!
想到这,苏溶玥眼里浮现了一道坚毅的神色,直接进了内殿换上一身男装,身手矫健的出宫去了。
喜欢一个人自然就是要一心一意,有些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苏溶玥先到鸿儒酒楼,与掌柜的说了些什么,掌柜的给苏溶玥拿出了一捆银票,然后她便直接朝着腾宝阁去了。
不过意料之中,她刚到门口,便被人拦住。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近日腾宝阁并没有商品拍出,所以您是不能进去的。”门口的小厮恭敬的笑道,但是脸上并没有一丝奉承的神色。
“我是来找人的。”苏溶玥记得那日玄衣拿出一个黑沉沉的木牌,便大摇大摆的进了楼上的雅间,也就是说玄衣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也许在这她能找到来无影去无踪的玄衣。
小厮有些为难的说道:“不知公子要找谁,若是腾宝阁的人,小的可以去帮公子找找,只是,您还是不能进去……”
苏溶玥也不急,江湖中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自己只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砸场子。
“我要找的人之前与我一起来过,一身黑色衣裳,面戴紫金面具,他曾经拿出过一个黑色的像沉木一般的令牌……”
小厮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但是转瞬即逝,掩藏的很好,他笑了笑说道:“小的进去帮公子看看,请公子稍候。”
苏溶玥点点头,只是依照规矩站在门口,并没有要强行进去的意思。
那小厮跑到了二楼深处的一个房间里,里面坐着一名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他正在屋内品茶阅书。
听到小厮的禀告,才放下茶杯,面露些许疑惑,玄衣,面具,黑色令牌,这怎么听起来有些像阿尧呢。
他走到床边,打开窗子,向外张望了一下,只见一名一身月白锦袍的少年正静静伫立在门口。
他并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他再细细打量过后,却是发现了一件事情。
这少年身姿瘦小,虽然一身气势过人,绝无阴柔之美,但是看着这少年,便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日他与阿尧在酒楼中小坐,阿尧说那西曜的三皇子欺负了他的女人,他要为他的女人讨回公道。
可是还未等阿尧出手,对面鹤云楼内的女子,便已经将那西曜皇子狠狠收拾了一番,而且居然连南漓使臣都算计在了里面,心计不可谓不深沉。
而且阿尧对这个女人十分不同,甚至为了给她出气,连他筹谋了那么久的计划都给破坏了,想到这他还是隐隐觉得牙疼。
这个少年的身形气质与那个叫苏溶玥的女人十分相像,但她特意跑来这里找阿尧,恐怕是还不知道,阿尧的其他身份吧。
他命小厮将人请上来,若是让她一直这么等着,恐怕那个家伙知道一定心疼吧,继而发疯吧。
那小厮忙不迭下去请苏溶玥进去,苏溶玥怎么有种感觉,这小厮的态度突然间恭敬了许多呢!
苏溶玥跟着这个小厮走上了二楼,这里她与玄衣来过一次,不过这次小厮却是领着她向更深处走去。
周围不再是富丽堂皇的装饰,而是愈加清静优雅,小厮推开房间的大门,里面坐着一名清秀男子。
这屋内的摆设大都是竹子制成,里面摆放的全都是书籍,画作,没有一丝的金银之气,便是玉石都几乎没有。
若是没看见腾宝阁外面那花钱如流水一般的装潢,还真的有可能会以为这就是一间山野之中的普通书屋。
里面的男子正微笑的打量苏溶玥,他给人的感觉很温润,但却又与乾景凌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同。
乾景凌温润如玉,性子却是随性洒脱的,虽是常挂着微笑,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疏离和冷淡,只不过是他心中的坚持与高傲都掩饰在了平易近人的表面下。
而眼前的男人不一样,这个男人的微笑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就像潺潺溪流,缓缓流过,没有一丝的攻击性,就像春日的阳光,给人真正的温暖的感觉。
“这位公子,在下黄渊,有失远迎。”
苏溶玥与他回了礼,可她觉得这黄渊的笑有一丝的调侃,可是他们从未见过啊,许是她看错了?
黄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苏溶玥落座,自己则为苏溶玥斟起茶来,黄渊笑道:“在下的书屋略简陋了些,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苏溶玥笑了笑说道:“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可调素琴,可阅金经,何陋之有。”
黄渊闻言舒心一笑,“公子心境平和,在下佩服。”
苏溶玥抿了口茶,看向黄渊说道:“我要找的人……”
黄渊却是摆了摆手,示意苏溶玥不要如此心急,“公子要找的人在下自然会去寻找,只是公子为何一定要戴着面具,这样倒显得生疏。”
黄渊笑的很温柔,语气很平和,与他说话便像是与认识多年的好友闲谈一般舒心。
苏溶玥打量了一下黄渊,嘴角一扬,淡淡说道:“既然这般,那阁下又可曾摘下了面具?”
黄渊微微蹙眉,有些不解,苏溶玥放下手中的杯盏,看着黄渊说道:“在下想问您一个问题,您说这面具到底是戴在脸上,还是戴在心上呢?”
黄渊怔愣了片刻,看着苏溶玥冷淡的模样,笑道:“请公子解惑。”
苏溶玥看了他一眼,说道:“小隐隐于山,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堂之上,阁下这里摆放的书籍无不是国策兵法,难道阁下真的如表面这般向往山野吗?”
黄渊闻后,不由得爽朗的笑了起来,“如此说来,公子的面具是覆于容颜之上,而在下的面具却是戴在了心上。”
苏溶玥只扬了扬嘴角,又啜了一口茶,并不理会黄渊的质问,黄渊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阿尧喜欢的女子竟也是这般吃不得亏。
这时,房间的们被倏地拍开,两人闻声望去,竟是略有些气喘的玄衣。
乾景尧本是去仙姝宫找了苏溶玥,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与苏溶玥说个明白的好,他不想再继续纠结下去,每日都活在自己的猜想之中。
他要与苏溶玥说个明白,他爱上她了,而且已经无法自拔了……
可是当他到达仙姝宫时,却发现苏溶玥并不在宫中,他发现衣柜中的男装也不见了,就猜到苏溶玥一定是出宫去了。
所以,他也立刻跟了出去,只是没想到她会来腾宝阁,而且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黄渊见乾景尧这么急迫的赶来,笑了笑,走到乾景尧身边说道:“这位公子可是专门来寻你的,你不介绍一番吗?”
乾景尧听得出黄渊语气中的促狭,但是他此刻哪有心情理会黄渊,只瞥了黄渊一眼,说道:“出去!”
黄渊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明明的是他的屋子,这人一来便将自己赶走,还真是个暴君啊!
黄渊慢慢悠悠的拿了一本书,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淡笑着离开,仿佛知道两人要说很久的模样,非常贴心的将门掩上了。
乾景尧总觉得心里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为何会突然来这里寻找自己。
苏溶玥却开门见山的说道:“玄衣,谢谢你多次对我出手相助。这次来,我是想还你碧霄举龙杯的钱,毕竟我已经欠了你不少人情,还是将钱还给你的好。”
她特意出来找他,便是为了还钱?就为了与自己分的更加清楚?
“我说过,你不用与我分的如此明白……”乾景尧幽幽的看着她,似乎想从苏溶玥的脸上探究出她心中所想。
苏溶玥摇了摇头,她这次出来便是为了与玄衣算清楚,既然她已经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乾景尧,那么自然就要与玄衣分的清楚。
不是她自恋,这碧霄举龙杯价值如此昂贵,他却随手给了她,不是居心叵测,便是对她有意。
可是这么长时间,玄衣都没有让她帮着做任何事,而且在她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下,他都会站出来护在她身前。
所以,她不得不认为,玄衣是有意于她的。
而且她曾经对玄衣有过一丝好感,所以她觉得她有必要与玄衣彻底算个明白。
否则再这样下去,玄衣很有可能认为她是默许的,她一直在与他保持着暧昧。
而这样对她,对乾景尧,对玄衣,都是不对的,既然她选择了乾景尧,就不会想着什么退路,就算是乾景尧最后不适合她,她也不会想着找玄衣来作为替补。
否则,她与那些令人作呕的自私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是分的清楚些好,毕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苏溶玥冷淡近乎冷漠的说道。
她虽在最初,一直对玄衣抱有敌意,且处处提防,但是两人相识也有些时日,她对玄衣虽说不上热络,但也从未这般冷淡。
乾景尧只觉得心中一阵抽搐的疼痛,难道他们的关系只是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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