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过后,纳兰淳于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浓密的睫毛安静的垂着,双唇因为长时间缺水有些干裂。
米萱抱着孩子上前,轻轻伸出手握上他。双眸凝视,丰润的唇,俊朗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一遍遍的看着,眼眶微湿,看也看不够,好像这样才确认他回来了,真的是他,这不是梦。
“感谢上苍。”她仔细凝视着,喃喃自语。
“呜啊。”怀里的小皓皓咬着自己的小拳头,喊了一声。
纳兰淳于的眼神瞬间就转向了小皓皓,眼眶微湿,哽咽着声音,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呜啊、呜啊....”
“是爸爸,爸爸,会不会?这样叫‘爸爸’。”米萱点着儿子的小鼻子,逗着他。
小家伙踢蹬着小脚,有点激动的在她怀里晃动着身子,小屁股一撅一撅的,口水直接流在了米萱身上。米萱拍着他的肉嘟嘟的屁股,满足他的愿望向前走去,“坏小子!”
纳兰淳于穿着肥大的病号服,脸上贴着纱布,脸色苍白。小家伙现在虽然学会认人了,但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纳兰。一时间还有些认不出他来。
“这是爸爸。”米萱指指。
小家伙呼哧呼哧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又没兴趣的转了头。可米萱这次非不让,硬是板着他的小脑袋让他看纳兰淳于。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是爸爸,知道吗?”她拍了拍纳兰宝宝的屁股,“快点,好好跟爸爸打个招呼。”
纳兰宝宝有些委屈的扭着头,在妈妈的严厉目光下,瘪着小嘴看纳兰淳于。双眸对视,纳兰淳于看儿子的眼睛都能溢的出水来。
纳兰皓宇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仔细瞅了一会儿,突然“啊哈”一声大叫,冲着纳兰淳于笑了起来,挥舞着藕节似的小胳膊。
“爸爸变样子了,是不是?宝宝认不出来了。”米萱笑着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宝宝,有没有觉得爸爸很酷?有没有?”
纳兰淳于哼了哼,微笑着,哑着声音说道,“我什么时候不酷了?”尽管受伤了,住院了,可那风度翩翩,不可一世的样子还是没变。
纳兰淳于胳膊上还插着液体,不能抱孩子,米萱把纳兰宝宝放在他身边。小家伙仰躺在床上,四肢张开乱晃着,长着嘴巴吐舌头,葡萄般的黑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满是好奇的瞅着纳兰淳于。
“叫爸爸,快点。妈妈不是教了你好几天了吗?你叫了妈妈一会儿喂奶奶喝。”
小宝宝无知的望着她,伸长了小手想要抓她垂下来的长发。“嗯、嗯”的叫着,扭动着小身子好像想要翻身。
纳兰淳于望着这母慈子孝的场景笑了,哑声声音缓缓说道,“才多大个小娃儿,那会说话。”
“我知道嘛。”米萱拍拍他的被子,“就是想逗他玩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还好。”纳兰淳于淡淡的说道,“就是有点渴。”
“嗯,你现在还不能喝水。”米萱想了半天,“这样吧,我想办法给你润润唇,你看着宝宝。”
等米萱拿着温水和棉签走过来的时候,小宝宝和纳兰淳于已经玩的不亦乐乎了。小家伙蹬着小脚丫,像个翻了肚皮的大青蛙似的,拽着纳兰淳于的被子就要往嘴里塞。
米萱赶忙走过去把被子从他手里拽出来,叉着小腰瞪着眼教训这爷俩,“喂,你怎么不看着他点,那多脏啊,全身细菌,你怎么能让他往嘴里塞。”
“不会让他吃嘴里的。”
米萱看他那虚弱的面色,沙哑的声音,皱了眉,“行了行了,你别说太多话。”说着又指向犯错误的纳兰宝宝,“喂——你,纳兰皓宇!你今天很不乖,表现的十分不好,妈妈很生气,所以,你今晚的夜宵取消了,给你吃米糊糊。”
“呜呜....”
“傻小子——”米萱揉揉他的头。转身又抽出一根棉签,沾了沾水,喂到纳兰淳于唇边,“你稍微抿一点,不要咽下去。”
纳兰淳于点点头,吸着棉签上的水。纳兰小宝宝见了,也有样学样,长开了小嘴望向了米萱,“啊——啊——”的叫着。
可米萱现在哪有功夫理他。小皓皓见叫了半天,见妈妈不理他,涌在眼眶里的泪水当场就要落了下来。
米萱见了,连忙把这支棉签让纳兰淳于含着,转身又抽出一支,在小皓皓张嘴大哭之前塞到了他嘴里。
小家伙也许觉得有趣,小舌头舔着棉签有滋有味的“兹兹”吸着。
米萱看着他这小样子,无语的摇摇头,“纳兰皓宇你怎么能这样呢?一口水而已嘛!人家古人讲究不为五斗米折腰,你说你为了一口水就这样,真给古人丢人!”
现在纳兰淳于回来了,也醒了,米萱看什么都很开心,也有了更多闲情逸致逗孩子。你就是跟她说,现在外面的天很红,她铁定会赞同的点点头,并应和道,“对很红,相当艳丽的大红!”
过了不久,纳兰淳于醒了,众多大夫和医生又一大群的涌进来,围着他做各种检查。确定没有大碍后,米萱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不一会儿赵队来了。米萱知道他可能有话要问纳兰,识趣的抱着孩子出去了。
可等她再进去时,气氛却不像之前那么轻松惬意了。赵队面色沉重的走了出去,纳兰淳于则红了眼眶,一语不发的愣在那里。
“怎么了这是?”米萱问道。
“没什么。”纳兰淳于勉强一笑,就是说到了一些事。说着,他望向窗外久久不语。想起了20岁那年的过往,那些青春,那些飞扬,以及那些不屈的斗志。恍惚间,特训营里第一节课上,教官的话还回荡在耳畔,
“特种兵,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威风凛凛,百折不挠。那是用血和泪在拼,在博......
战场上,只有两种人,死人和活人,没有神人!战场上,只有杀和被杀,没有那么多的情怀,更没有那么多的废话。战场上,只有残酷,欺诈,凶狠,只有你所能想象得出的一切人间最血腥和暴力的词汇!”
而如今,往事随风,物是人非,那一张张青葱的笑脸早已各奔所踪......
“出什么事了?”米萱一脸担忧的望着他,“能跟我说说吗?”
纳兰淳于望着窗外久久不语,半晌才回过神来,轻轻的叹道,“景荇.....牺牲了......”
这人米萱并不熟悉,可她却听过这个名字。那是特训营里,跟纳兰淳于感情最好的兄弟。17岁入伍,21岁被选入狼牙特战旅,认识纳兰淳于。说起来,两个同样优秀聪慧的男人,本来谁也不服谁,可打着打着,争着争着,却有了感情。特种部队服役这么多年,两人一直携手与共,并肩作战。
纳兰淳于是中队长,景荇就是副队。纳兰淳于是狙击手,景荇就充当着他的另一个眼睛,是观察手,他最好的搭档。
“当时,我们被围剿,兄弟们伤亡惨重,我们带着十几个弟兄突围......后来,我们采用第二战略,尤他带着五个弟兄从右翼包抄......”纳兰淳于说着,哽咽了声音,“说起来,他还救过我一命。要不是曾经他帮我挡过一枪,我早就被爆头了,当然,也就不会认识你,也就不会有皓皓......那一枪,直接伤了肺......这次,我掉进了澜沧江,捡了一条命回来,可他却....”他说着,两行泪轻轻滑落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米萱从未见过纳兰淳于哭,这个队员们口中的战神,也会流泪吗?是祭奠逝去的兄弟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悲痛?
他没有说话,米萱抱着他,整整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两章正文完结.....菇凉们说,写个什么番外好呢?
好困,先去睡了,错字和小剧场明天再来弄。大家先凑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