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究竟存放在哪儿呢?
自从进入内丹,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元若兰心头。可这里除了色调以外,和外面的世界并没什么不同,阳光、空气和水孕育了生命,世间五种元素也都有迹可循,所以才会在她全力吸收水元素的时候,不经意提炼了这里的元素。她脑中闪过一些念头,速度太快,没能抓住。
她在寨子里借住,接待她的人家家里有个儿子,叫努亚攘靖·轩。调皮好动,总是拉着她去玩,三天时间就带着她把这里转个遍。顺便一提,内丹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同,1小时等于外面的1分钟。
从第一天起她就发现,此地家家户户的门前都留有一个大缸,问及用处,说是防火用的,里面积蓄着足量的水,以备不时之需。她暗中检查过,里面的确除了水找不到其他东西,缸子高至房檐下端,直径至少一米,容量不小。材质也不是常见的陶瓷,而是黄铜或青铜,和欧阳明月的蛊炉相差无几。
她的水系元神因为雷雨云的原因,突破三元,魂级已达二重。身体机能的恢复速度成倍增长,已经是她想醒来就能醒来的状态。只是内丹里的疑虑太多,她想最后求证一次。
琴乐的话刚好在这个时候传来,她听了心里一暖,不由得将求证提前,天色刚暗就出了房门。这是她来这里之后,第一次在晚上出门,往常总是在吃过晚饭之后,倒头就睡,一觉天亮。
月亮刚刚露头,微风拂面,空气里弥漫开一种腐坏的味道。寨民的窗户突然齐刷刷打开,透出绿光。在这里,还是第一次出现另一种颜色,她觉得不寻常,趁势躲在吊脚楼底层放置农具饲养家畜的地方。
四面八方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很轻,不像是人走路发出的响动。她心里一惊,跟着就有物体从对面楼上爬下来,蛇虫鼠蚁,五毒毒物,前仆后继从窗户里涌出,它们扭动丑陋的身躯,争先恐后钻进“水缸”。
几分钟后,寨子重回寂静。她探出身子,爬出来,第N次检查“水缸”,里面果然和之前看到的不同:清澈水源变成绿色粘稠的汁液,不停翻滚。时而有虫子的身体翻上来,有时候是肚皮,有时候是脊背。这些虫子色彩艳丽,红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它们互相吞噬,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吃掉弱者的虫子迅速增大增长,结合成新物种。整个过程残暴异常,却格外“安静”,看不到挣扎,听不到惨叫,冷漠得让人心寒,不由得头皮发麻。
她走向二层,敲开寨民的卧室门,果然和猜想的一样,屋里空无一人,从床上到门口的这段路,有和“水缸”里一样的液体。
恐怕白天那些和善可亲的寨民正是蛊虫结合变幻而成,本以为是“世外桃源”,没想到是“异域探险”。不过他们似乎也没有打算对她怎样,只是每晚在饭菜里下蛊让她睡着,今天她没赶上饭点,又急着出门,因此小轩送来的饭菜好端端的摆在房中,没有动过。
元若兰舒展筋骨,这一觉仿佛睡了几年,在意识里游走惯了,一时竟然觉得身体沉重,不好控制。一个懒腰,手臂就砸在了床头柜上。
房里破天荒的没有人,分成几分的意志力还没有很好的融合,她细搜修复身体的那部分,在脑中还原了几分钟前的场景。
琴乐手贴着卓梓辰的背,闭目端坐,手里的魂力一点点修复伤疤周围的细胞。他背上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不自觉扭动身子。
“别动!”
“额……”
“你一动,害得我手一滑,找不准伤疤的位子呐。”
“其实,留点疤也没什么,多有男人味。”
“不要,丑死了!”
“呵呵,丑也是丑在我身上吧,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是……”
“是什么?”
“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要报答你的。”
他哈哈大笑,看着她慌乱的眼神就知道说的不是原意,不过他也没打算继续问下去,毕竟有些事不适合在这种气氛里说,于是打起马虎眼。
“救命恩人现在渴了,去,削个苹果给我吃。”
“你……”她抬手指着他,眼睛瞪圆,鼻翼翕张。
“这是什么表情,不情愿啊……那算了。”他仰躺在椅背上,唉声叹气。“我的命真苦,救了个白眼狼。”
“好了,知道了,我削就好了嘛。”她败下阵来,口气温软。接着起身拿着水果刀和苹果,出了病房门。
“傻丫头。”
他轻笑一声,心里美滋滋的。他喜欢她的单纯;喜欢她被他整之后发小脾气,喜欢她顾着腮帮子和他理论,说不过他,嘟起嘴生闷气的样子;更喜欢她与别不同,捉摸不定的反应。
琴乐许久未归,他不禁担忧起来,纠结半天,留下玄铁扇,在房间布下结界,夺门而出。
出什么事了吗?元若兰蹙眉深思,手臂传来迟到的痛感。她“嘶”的一声,就见水系元神稍稍加速,自愈力变成被动技能,迅速治好伤处,淤青消散,白皙如初。
她的身体、意志力、主魂在不断契合,她一边活动手指,一边观察这间宾馆,灰色瞳孔穿透结界和墙壁,一下就找到了琴乐他们。
奚蔺晨?他怎么会来?
“系教主怎么舍得离开安乐窝,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呵呵,婆婆何必挖苦我。大家都是同门,你们有危险,我不可能不管。”
“是吗?当初与我大战,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怎么不见教主念在同门一场,化解干戈呢?”
“婆婆说笑了,蔺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还要谢谢婆婆手下留情。”
“哦?他不见得让你下如此狠手吧。”
“不说这些,我这次来就是接应大家的,欧阳明月那厮已经坐不住了,据可靠消息,她已经动身,准备兴师问罪。之前病房一战,你们交出欧阳劫的举动给了她合理的理由,不日就会有场恶斗。南昌这里施展不开,我们必须马上回杭州。”
“可,若兰姐姐……”
“放心,她已经醒了。”
奚蔺晨抬眼朝向某方,和她眼神相对。
嘁,被发现了。
她收回魂力,扯扯嘴角。脑中思考刚刚的对话,他受谁人之托?婆婆口里的“他”又是谁?她好像也知道这件事,他们之间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