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床是水门至宝,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了。祝玄息此前只听过没见过,此刻就站在宝物面前,难免心生荡漾。
“没关系,为了美食,我愿意等!”琴乐系好安全带,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中午山上吃的那顿实在是……连饭都能做得那么难吃。”
“没办法,山上压力不够,饭都煮不熟的。”元若兰往后一靠,没人回应她这句话,也许是没听见。她耸耸肩,脑海里闪过那只鸟和那张熟脸。
许久未见,为什么不直接相认呢。
——
到了此刻,祝玄息不得不问自己:为什么会跟着玄冥跑到长白山来?为什么舍弃了道义,扔下小兰他们不管,明明丽江之行更加重要。
可他还是回答不了这些问题,又或者不敢回答,好像有一根弦绷在脑子里,轻易不能断掉,如果断掉了,后果可能很严重,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但他不敢赌。
“还,还有多远?”他问走在前面的玄冥。
玄冥停下来站定,眼睛朝向前方,估量了下距离,“三十里。”
如此精确的数值,想来他对那里足够熟悉,而且常常光顾。
祝玄息心里又是一酸,“哦,那快走吧。”
他朝着茂密的林子,大跨步向前。
——
几天前,大连海边。
“为什么没有缘分。”
许久之后,祝玄息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因……”
玄冥刚要回答,元若兰从北京发来的讯息就到了。
【大叔,求助,丽江。】
虽然没有具体事宜,但应该逃不开内丹、琴乐和她自己。
“此事以后再议,若兰有难处,速去。”
玄冥说着就要跳回海里。
“等等。”祝玄息叫住他,“你先回答我。”
玄冥眼神一怔,他没想到对方这么执着于这件事,跟着弯起嘴角,“此事过于复杂,一时三刻解释不清,不急于一时。”
“不,我着急!”
玄冥又是一怔,从容如他,竟也会不知如何接话。
“怎么,不会是害怕告诉我吧。”
祝玄息现在说话已经完全不过脑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既如此说,那便随我去个地方,只是若兰这边……”
“你派个能干的过去,小兰身边高手如云不会出什么事。”
这说的都是什么没良心的屁话!
他心里叫嚣,“额,那个我的意思是……”退堂鼓已敲,“算了,我还是……”
“好。”
玄冥先一步答应下来,害得他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上。
“呵呵,那个,你准备派谁。”
“句颜晨。”
“啊,挺,挺好的。”
——
三十里路对他们两个来说就是一会儿的功夫。眼前是藏在山岩和乱草后的洞穴,周围设有八卦机括。
洞穴里的温度很低,好在有玄冥的水球保驾护航,否则祝玄息也是吃不消呆太久的。
为什么带他来这么个地方,他难道不是问了对方为什么和姑娘没有缘分吗?
狐疑之下,玄冥让开一个身位,前方的寒冰床上躺着一个人……
本尊?
他心里一紧,跟在玄冥身后,一步步靠近那个人。
——
床上之人并不是俏丽美艳的女子,竟是个面容姣好的男子。
“是你兄弟?”
“非也。”玄冥缓缓说道,“是我心上之人,此玉珏原本的主人。”
祝玄息顿时觉得脑子里炸开了锅。
龙阳之癖……
同性之爱……
他没想到玄冥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
玄冥立在岸边的礁石上,干练短发加上白色西装像一只停浅的海鸥,周围海水中的咸腥味让他感到心安。他一来到这儿,那些烦心的坊中事便烟消云散,混乱的思绪也逐渐清晰。他喜欢这里胜过世上所有地方,因为他和姐姐第一次出门就是来的这里。
新一轮的海浪袭来,打在他脚下的礁石上,激起层层水花。一封卷轴状的水书呈现眼前,他随手一挥将其打落海中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又来一封。他摇头叹气,一个响指,卷轴缓缓铺开,上面写着:
【坊主,五门长老齐聚,有事相商。】
玄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人要说什么,心里虽然不愿,还是没办法放任坊主职责不顾。他跃身而起,直直落入海中,水不沾衣,朝深海而去。
与此同时,一个瘦高身形的少年走上礁石,伸头看一眼脚下随即退回到安全的地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看着手中的玉石一脸贱笑。连五元坊的坊主都没有察觉,无息玉不愧是无息玉!他收起宝物,祭出玄铁扇,轻摆手腕。只见扇子“唰”一下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将他卷进气流,消失不见。
玄冥舍去伪装,一袭宽袍大袖的浅蓝色暗纹汉服,长发披肩,一副翩翩公子模样,虽然年过50,看上去却30出头,用现下流行的话来说,称得上逆生长。他眉眼温润,与这水晶宫相得益彰,波纹荡漾的墙壁,悬在半空的奇特水流,无一不在展现水的柔美。
——
他站在水幕长椅边,手指摩挲椅背,随之变幻出各种图案,有龙有凤,有花有草。在他两侧地势稍低的地方,有五人分立两边,他们脸上写满了不快,却也不敢对玄冥呛声。
半晌,玄冥收回手指,一甩袖袍坐在椅子上,同时示意其他人入座。五门长老身后的流水仿佛有了生命,绕过他们,依着每个人的身形量身做成圈椅,坐在上面软硬适中,还能根据个人喜好调节高低。
“坊主,魅影教的事就这么算了?”首先发话的是火门长老祝胤宇,他脾气火爆,说话也是五长老里最不顾颜面的。
“坊主,您可不能妇人之仁。”水门玄羽是五长老里最年轻的,也最服玄冥,因此说这话的时候他口气里相劝的意味更重。
“魅影教执意要保,大家被公约所束,我们既然以名门自居,有些事做不得。”玄冥幽幽地开口。
“元修都死了那么久了,还守着那个狗屁公约做什么!”祝胤宇猛然站起身,对着玄冥吹胡子瞪眼。
——
祝玄息更想不通的是,他知道这些事后,心里并没有觉得恶心,这和他最早知道同性恋这个群体时完全不同。
他觉得自己病了,而且很严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