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回来,顾桑便跟他提了李维斯要见他们的事,秦时只是沉吟着,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望着顾桑,眸中的光亮很淡很淡。
“好吧,他的要求是见我。”顾桑笑了一下,“单独见我。”她说,“不过我拒绝了。后来他便答应了让我们一起去。”
秦时挑眉,李维斯这么容易就妥协?这听起来有些玄幻啊。
顾桑抿了抿唇,决定先不跟他说李维斯与她的爷爷奶奶认识的这件事,因为,她不想他听了以后会有一些可能是合理的但会让人不适的推理。就如秦爷爷和陆如瑾的那段情事一样,很大程度上都是推理出来的,而推理出来加以证实之后的结果,是那样的令人失望。
她承认自己是有些自私的,不然的话她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是,人都是有私心杂念的,但是她的这一点小小的私心,并不代表她对他的感情不够投入,相反的,就是因为太过投入,她才会想在这些事情上,能美好多久就美好多久。
原来会患得患失的,并不仅仅是秦时一个人。
“嗯。那么明天,我们就会一会他吧!”秦时轻勾唇畔,“而现在,我的老婆,你,只许想我一个人。”他霸道地笑言,半真半假,“让那老男人见鬼去吧!”
顾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个秦时吃起醋来可真是不分对象啊!
隔日早上十点钟,李维斯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他说,他改变主意了。
顾桑笑了一下,没作声。
“与我决定要跟你们吃个午餐。哦对了,还有晚餐。”李维斯说,“就让媒体写得更彻底些吧,毕竟,我与你爷爷有交情的这件事,在当时也并不算是秘密。”他说,“这个午餐吃与不吃,反正这些媒体都是写定了的,还不如——”李维斯顿了一下,“还不如让我们自己痛快一些,自在一些。”
顾桑轻笑出声,说了声好。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秦时一行人便坐上了李维斯准备的车子里,李维斯今天给他们弄了个很大的排场,前呼后拥的,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啊。
“虚荣。”顾桑笑骂。
秦时也勾了勾嘴唇,觉得自己老婆的结论真是下得太好了。
李维斯的家座落在一个半山上,说是半山,其实谁不知道,这整个山头都是他的?顾桑与秦时自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不过在意大利这种国际都市当中还能拥有这么一大片山头,占地为王什么的,这就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李维斯的收入非常非常的高,当然了,这并不可能仅仅是他的薪水就能达到这样的生活质量的,顾桑有些坏心肠地想着,这个李维斯,一定有许多不可告人的收入。
贪官污吏。
顾桑恶趣味地想着。
秦时一路都是眯着眼,似是在休息一样。但是顾桑知道,他是在想事情。这几天他很多时候都是在静静地思考,她自知自己目前来说还暂时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她只能尽量地不去吵他,尽管她很想要跟他闹一闹什么的——如此严峻的情形底下,他们每个人的脑子都绷得太紧了。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转了几个圈才在一座华丽的府邸前停了下来,顾桑与秦时跳下了车,随即便被迎进了府里,“秦先生,顾小姐,老爷正在花园里恭候二位。”
两人淡淡地点了点头,这个外国管家的中文造诣,貌似也是不错的呢,如果光听他说话而不去看他的脸的话,谁会怀疑他不是c国人呢?!
沿途的风景美不胜收,每多走一步似乎视野都不一样,层层叠叠的,郁郁葱葱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投洒下来,在地上映出许多斑驳的光圈,看着有些让人眼花,但很奇异地,并没有人感觉烦躁,毕竟并不是酷夏里的太阳光照得那样让人身上生烟,意大利的深秋,在这座山上,有阳光,有雪,却并不寒冷。
人们却无心看风景。
李维斯果然在花园里晒太阳,从桌上已经喝了一大半茶的茶壶来看,他至少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他,在欣赏风景?还是单纯的只是晒太阳吃茶?还是,在这深秋的太阳里,追忆往事?
无人得知。
秦时与顾桑在十几步之外停住,外国管家随即小跑过去向李维斯汇报,“老爷,秦先生和顾小姐来了。”
李维斯随即站了起来,目光暖暖地望向他们:“过来吧!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因为李维斯跟顾家老爷子认识,并且据他所说,这交情怕是不浅,所以顾桑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用的当然是后辈的身份了。
“李爷爷。”顾桑礼貌周到地送上一份礼物,“小小心意,请笑纳。”
李维斯亲自将礼物接了过来,然后交到了管家的手里,细心地交待:“放好。这是来自于我的家乡的礼物。”他说,“这是近三十年来的第一份,来自故土的礼物。”
他的目光略带眷恋地留连在那礼物盒上,盒子的样式很古朴,虽然一眼看上去看不出有什么名贵之处,但是很盒子是典雅的,是大气的,更重要的是,那是他的故乡桂城才有的东西。
桂城大红菌。
一种只生长在深山老林里的野生菌,全球范围内也只有那一片山才有,并且很难寻到,一年也只有那么一次收获的机会,它营养价值很高,价格虽然无法跟那些什么灵芝相比,但是对于李维斯来说,这一盒大红菌的意义,却是十根灵芝都无法比得上了。
“丫头,你有心了。”李维斯笑容更深了几分,“过来坐吧,我跟你爷爷差不多年纪,你既然喊我一声李爷爷,那么我也就将你当成自己的孙辈看了。”
顾桑与秦时坐了下来,与李维斯面对面。这是典型的谈判的坐姿,而就在半秒钟之前,顾桑和李维斯还笑容满面地,一个喊着爷爷,一个说要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孙辈。
——实际上,谁都不普对谁真正地放下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