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王妃,唤得司若弦思绪万千,她依旧保持着平静,道“如此雪天,王爷还特意来找,司若弦真是荣幸之至,不知王爷是打算怎么处置司若弦呢?”声她若出但。
“为什么?”以为可以平静,但真的问出口,才发现,心是怎样撕裂般的疼痛。
司若弦突然很想笑,如果说,在见到夜城歌之前,她心里还抱有一点点期待,那么,现在,她什么期待都没有了,她该死心了,可为何,这么痛呢?
城歌,你可还记得答应过司若弦什么?可还记得司若弦说过什么?
所有人都可以怀疑我,只有你不可以,为何,你却不信?
既是不信了,何必还问为什么呢?司若弦觉得有无数利刃戳进心窝,无情地翻搅着,疼得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王爷要杀了司若弦吗?”司若弦看着夜城歌,满目忧伤,怎么都掩不住。
相隔十来步,雪花纷飞,一片迷茫,夜城歌看不清司若弦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的伤心,可是。。。
若弦,连解释都不愿意了吗?这一年来,你可曾记起过夜城歌?可曾忘记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夜城歌双手紧握成拳,忍着想要冲上去问个一清二楚的冲动,眼底全是隐忍的伤痛与恨。
杀她?他怎么下得去手?如果说刚开始,他每一次查得的都是相同的答案,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司若弦是凶手,后又有她的越狱,与花凌哲离开,他是真有找到她,杀了她,然后再下去陪她的冲动,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不可能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为什么要杀我母妃?”夜城歌看着司若弦,只想要一个答案,却不知,这对司若弦来说,字字诛心。
司若弦再是隐忍,脸色也已变得惨白,藏于袖中的手更是捏得死紧,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滑落,打在雪上,绽放成一朵妖冶的红花,转瞬又被白雪覆盖。
“司若弦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杀人从来没有为什么。”负气的一句话,于夜城歌而言,却也是字字诛心。
夜城歌幽幽地说“我认识的司若弦,从来不是一个会乱杀无辜的人。”
“真是难得,王爷还记得这个,那些,不过是你的错觉罢了,司若弦,从来就是心狠手辣之人,双手沾满了血腥。”
“我母妃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夜城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心里疼得是无以复加。
若弦,为什么不否认?只要你说不是你杀的,夜城歌就信呀,为什么要承认?
误会,往往就是如此如雪球般越滚越大的,司若弦以为夜城歌不信任她了,以为缎带是夜城歌还的,休书是夜城歌写的,连解释都显得多余,更遑论问一句为什么?夜城歌想要听司若弦说不是她做的,想要听她解释首饰盒内的信与她无关,却不知因他一句话,她已认定他的不信任,索性就不否认了,任他误会,故,出口的回答不如人意,从而导致两人的误会加深。
司若弦真的很想笑,笑自己傻,笑自己天真,她又很想哭,为什么经历过不只一次的生死,他可以宠她上天,可以为她不顾一切,却唯独没有给她最基本的信任,何其悲哀?
曾以为,自己才是最有资格问为什么的人,真的再见,才发现,她一个为什么也问不出来。
司若弦不知,她的沉默,无疑对夜城歌又是深沉打击,他真不想再问下去,但又那么想知道。1d7SP。
“你早就认识花凌哲?这一年来,都跟他在一起?”
雪,越下越大,茫茫大雪中,司若弦与夜城歌就那么对视着,许久,司若弦才听到自己极平静的声音“是。”
夜城歌只觉得自己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地撕开,鲜血淋淋,连呼吸都是疼的。
“既如此,为何要回来?”司若弦未说,夜城歌却认定了她是回去,因为,这条路,是回远东国的必经之路,也只是通往远东国的路。
司若弦微微一笑,霎时,雪,似乎停止了,只有她那绝代风华的笑。她说“若说,我是回来找你的,你信吗?”
“信。”17904907
“如果,我说没有杀你母妃,你信吗?”
“信。”
司若弦望着夜城歌,笑得惨然,犹如悬崖峭壁上遗世的花,随时都可能消失。
城歌,你真的信吗?既是信,为何,还要归还缎带?为何,还要写下休书?
城歌,你可知,司若弦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于司若弦而言,柔贵妃的死,无疑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人不是她杀的,却因为她的离开而遇害,这一点,是她难辞其咎的,她曾说过要救柔贵妃,却让她死了,她的心里也不好过,只是,这与夜城歌的信任是不矛盾的。
这一年来,司若弦也想过很多,夜城歌这个男人,她是放不下了,柔贵妃虽不是她杀,但她的死,她也确实有责任,她想:如果,夜城歌不信,那她陪他度过最艰难那一段时,找出真凶,助他登上帝位,然后离开;如果,夜城歌信,那她也留下来陪他,若他愿,两人找一个地方度一生,从此,袖手天下,再不问世事,即使四国战争拉开帷幕。
“你还爱我吗?”夜城歌看着司若弦,问“愿意跟我走吗?”
想到司若弦的离开,想到她与花凌哲在一起一年,想到她真的杀了他的母妃,他就恨,恨着,却也爱着,杀了她?他下不了手,放她离开?他做不到。那么,便带着吧。他痛苦,她也该跟着一起承受不是吗?
“我跟你走,你可以从此袖手天下吗?”她真的累了,再也不想搅入江湖、朝廷的纷争。
“好。”他也累了。
无忧谷,位于木西国与金北国交界处,但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四面环山,地势蜿蜒曲折,不论谷外,还是谷内,皆布着阵法,入谷之处是桃花阵,这个时候,本不该桃花盛放之时,无忧谷的桃花却开得特别艳,粉色的花瓣飘落,在半空中舞出一幅说不出的盛况图。
无忧谷的天气与外界的天气有所不同,兴许与地理位置有关,冬暖夏凉,四季如春,对于畏寒怕热的人来说,绝对的人间天堂。
司若弦对阵法不是很了解,只能随着夜城歌的步伐移动,一行六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当“叮”的一声,桃花阵破,眼前豁然开朗之时,司若弦才发现,这是一个并不奢华,但很漂亮的地方,亭台楼阁皆似特意修建,不是特别的材质,也不是罕见的料材,雕梁画栋,可却是巧夺天工,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蜿蜒至房屋尽头,平凡中多了几分气派。
直到很久以后,司若弦才知道,这个地方,是夜城歌特意为她而建,取名无忧,就是希望她一辈子都无忧无虑的,直到老去。
此时,无忧谷这座宅子,刚建好不久。
司若弦看着这个不论是风格,还是细到一草一木,都是她所喜欢的,一时,有些恍惚,但念头刚一出现,便被她掐断了,这样的时候,她怎么能奢望这是他们的爱巢呢?
风雨雷电属于暗卫,但到了这谷里,也做起了明里的侍卫,护他们安全。
夜城歌累了,进入居所后,便先回屋去了,没有跟司若弦说一句话,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望着夜城歌的背影,司若弦心里一阵阵苦涩,从什么时候,她只能看他的背影了呢?
城歌,我以为自己能接受,可是,真的看到你对我不理不睬的冰冷,我真的难受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呢。
谷外桃林,谷内曼陀罗,轻风拂起,带进阵阵花香,夹杂着泥土的气息,这个时候,无忧谷还是百花争妍,很神奇地,混夹的花香中,司若弦一下便闻出了曼陀罗的味道。
“谷内还种着曼陀罗?”自入谷,雨便一直随着司若弦,走了这么久,司若弦第一次开口说话,雨激动得差点找不到北了,不过,很快也就清醒过来,回复了平静,对于司若弦的突然问话,雨怔愣一下,随即回道“是,王爷亲手种下的。”
司若弦愣了一下,随即若笑,摇了摇头,道“带我去看看吧。”
雨是绝对的服从命令,主子有什么吩咐,不管合理不合理,全部接受。
无忧谷的后方,一方天地出现眼前,火红色的曼陀罗随风而舞,如浪般,一浪盖过一浪,如血的色彩,妖冶至极,那一刻,司若弦眼里看不到任何花,只除了这如血如火的红。
一任群芳妒,这会儿,倒也有些真实体验了。
看到这些曼陀罗,司若弦突然又想起木西国那片曼陀罗,也是一样如血的红,如火一样的妖。
木西国那里有着两千株曼陀罗,二十年的功劳,真的很难想象,为了等一个人,可以如此坚持,最终,还什么都没有得到。
要问司若弦此生欠得最多的人,不是夜城歌,不是上官瑞风,而是花凌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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