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街道上两人静默而立,压抑的气氛流转,片刻之后,景风再也忍不住,帅先笑了起来,在年良臣疑惑恼怒的目光下,他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睍莼璩伤
“你笑什么!”他的笑声在年良臣听来极为刺耳。
景风捂着肚子直起身,双眸中亮晶晶的,仍是止不住的笑:“笑你是白痴!你没发现我下车之后把一件东西留在副驾座了吗?”
年良臣一怔,那是一个A4纸大小的超薄笔记本,但他脑袋都被巨响的爆破给炸掉了,哪还有心思管那个:“看到了,怎么?”
景风终于收敛住笑意:“你就没有打开看看么?现在看也不迟。轹”
难道另有玄机?年良臣瞪了她一眼,转身拿出笔记本,打开敲了几个键,屏幕上顿时出现一个个豆腐块一样的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的画面都不同,他试着把鼠标箭头移到其中一个点开放大——
呈现出的画面竟是刚才他们停留过的街道,不过此时一片狼藉,火光冲天,火焰燃烧的三辆车东倒西歪,附近围拢了一些爱凑热闹的人,保安在努力维持现场。
“这……豉”
他又点开角落里的一个,这个画面中漆黑一片,只有几处疑是灯光的亮点,监控器摄像头的像素有限,画面十分粗糙。
事情再无解释的必要,都是误会,但要年良臣道歉是绝无可能的,他冷哼一声,把笔记本扔回景风怀中:“既然你布置的这么周到,有没有把扔掉的烟头捡回来?细心的人说不定会沿着这条线索发现什么。”
景风津津有味的看了会儿屏幕,才腾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团成团的纸巾,里面包着的赫然是一个烟头与一截吸了一半的烟:“怎么样,我很能干吧?”
“这个……该不会是你趴垃圾箱捡回来的吧?”年良臣一脸嫌弃,他既然早有预谋,为何还要丢掉?
因为职业关系,年良臣自己的东西从不会乱放,尤其容易辨识身份的,烟头沾有唾液,他更不会随便丢,那个中南海的烟盒就是装烟头的。,另一盒苏烟才是他们刚才抽的,他平时喜欢冰蓝万宝路,薄荷味很浓,越抽越清醒,但昨天抽完了,新的还没到货。
“我是扔了半支烟,但我扔掉的就一定是我先前掐灭的那支吗?”景风嘘了一声:“走了,回去睡觉,我很累了。”
说完他抱着笔记本飘飘悠悠的走了,在坦白了自己的过去又炸死了八个人之制造恐怖袭击之后,他轻松的说他很累了,要睡觉,对他来说,杀人就像吃饭一样平常。
有时候想想,世事真的很奇怪,有些人杀人犯法要偿命,有些人杀了人却是立功,会被赞颂,而那些在他们眼中该死的匪徒又会成为另一群人心中光荣牺牲的英雄。
人人平等,只是立场不同罢了,选择了不同的阵营,被灌输不同的思想,然后再放出来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人类究竟是不是真的聪明?那为什么又会变成政权统治者手中的工具?国家是什么?是占山为王,于是,被圈进地界的人想要留下就必须遵守山大王定出的一条条规矩。
“哎,你黑了他们的监控难道不会被他们看出来吗?”年良臣疑虑没有完全打消。
“哦,我把半个月前的录像调出来给他们看了,时间这么久了,他们哪记得住半月前的晚上发生过什么,没人会这么认真的,放心吧,不过……”景风停住脚步侧了侧头:“这会儿画面应该换成苍老师了吧。”
“你……真无耻!”
“最近苍老师说想嫁给中国男人,但不会为此放弃事业,”景风微微的笑:“应该会有很多男人动心,我这有不少苍老师的作品,你要不要看看?”
“老子才不要,你去死!”
因为沈唐风种种令人不齿的行为,景荀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顺眼,刚刚去办公室请他签署一份文件,把他手缠着绷带活动迟缓艰难的样子砍在眼里,却装作视而不见,她从来不是宽容的人,不会因为他出意外受了伤就忘记他卑鄙龌龊行为
拿出印章盖好以后,他竟然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记得大二那年的夏威夷之旅吗?真后悔那时候开了两间房,应该睡一起才对!”
景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微微动了动唇,但什么都没说出来,她想,她不会再进这间办公室了,为什么一定要办理离职手续?干脆直接离开算了,反正她也不在意那点工资,也不需要到别的公司面试找正式工作。
开门的时候沈唐风忽然用左手拉住了她:“你不想知道我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吗?”
景荀厌恶的甩开他:“不想……”
她并未怎么用力,沈唐风的身体却往后倒去,她以为沈唐风又在演戏,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可他实打实的摔在地上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等了片刻仍不见有动静,景荀不耐烦的抬脚碰了碰他:“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地上的人没有动静,景荀懒得理他,转身想走,直觉又觉得哪里不对,她蹲下身凑近看了看,发现沈唐风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像是完全失去了生命迹象的僵冷,莫不是……
景荀探出手放在他鼻尖,没有呼吸,又不死心的按住他的颈动脉,片刻后颤颤的缩回手,怎么会这样?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摔一跤能摔死人么?
她蹲在地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是眼前的情况她不知该如何处理,打120?打110?还是若无其事的走出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总有人会发现的。
这种情况最糟糕的的莫过于被警方判定为他杀案件,而她一定会被当成嫌犯抓起来。
随后她又为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感到吃惊,她什么都没做,就算被判刑也重要调查收集证据的不是吗?最近接触了太多的阴暗面,她说不清自己是不相信警察的办案能力还是不相信法律的公正廉明。
曾经的爱人死在自己面前,她居然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全身而退,她自我调侃的想着,拿出手机给年良臣拨了过去,这个时候能帮她的大概只有他了。
“沈唐风死了……”
“真的吗?我立即去买烟花买菜,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一下。”那边说。
“我没开玩笑,真死了,就在我面前,”景荀焦急的说,办公室不是久留之地,一旦有人发现那就真完了:“我只推了他一下,他倒在地上就断气了。”
“先前还好好的,摔了一跤就没气了?”那边说,语气并不惊讶,而是带着浓浓的疑惑。
“不是,先前他似乎受伤了,但能来上班说明没有性命之忧,伤处也都是精心处理过的,但他现在……就是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就我俩,大办公间许多人都看到我进来,现在他死了,我该怎么办?”
“你先别着急,锁好门窗,我马上赶过去。”这样就算外面的人推不开门也只会怀疑你面两人在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年良臣声音微凝,事情绝不简单,心中开始惴惴不安,似乎将要发生一件超出他掌控的大事。
在赶去顾氏的路上,思来想去他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景风,看得出景风很关心景荀,并且他是个电脑高手,堪比水平高超的电脑专家,身手也好,若真有不测能帮上很多忙。
然而糟糕的是,等两人前后脚赶到顾氏,却发现楼下已经停着几辆红蓝灯闪烁不停的警车,车上空无一人,想必都上楼了。
“分头行动,我上楼去看看,你现在立即侵入他们的监控系统,看有哪些录像能作为阿荀清白的证据,哪些该处理掉。”
“我明白。”景风看上去很冷静,至少表面看起来很冷静,见年良臣鼻翼扇动的厉害,出言提醒他:“见机行事,别冲动。”
正准备离开的年良臣回头对他笑了笑,匆匆跑走了,景风被他那一瞬间古怪的笑容惊的一怔,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紊乱的心更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