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说什么啊!
水顷含泪摇着头,长长的丝带直指魄殒,魄殒抬袖将丝带打掉,水顷轻轻咬住下唇,眉宇间有些抖动,“魄殒!你说好会将我娶回去的!你说会喜欢上我的!你骗我,如今你还想要了我的命吗!”
“只是每十年要你一小碗心头血罢了,不会死的。”
“魄殒!”
又是一根丝带袭来,镰景躲在魄殒身后动也不动,魄殒不费任何力气地打掉。没想到七哥这么厉害,为什么当初能被四哥打成那样?
“别闹了水顷,你知道这丝带伤不了我的。”
“可是我就是想给你点颜色!不打你几下我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水顷说着一根丝带缠上魄殒的手臂,她猛地一甩,将魄殒狠狠甩到了墙壁上!
“唔。”魄殒轻轻皱眉。
“七哥!”
水顷吓得急忙放下丝带跑到魄殒身边,落姬呆在一边,自己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你为什么不躲!你躲的开的!”
魄殒撑起身子,淡淡地说:“你不是想打我吗?”
“笨蛋!你怎么这么傻啊!”扑倒魄殒的怀里,水顷哭的厉害。就算是这样,魄殒也没有将他抱住,就算怀里的女人这么爱他,这个男人都没有丝毫的安慰。这样子的七哥让我都觉得生气,为什么连一丝动容都没有。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能让我姐哭成这样?”
声音从洞口传来,如火般红的光线刺得我眼睛微闭,“是你!丫头难道你同意嫁给我了?虽然是一见钟情,我不急,我们慢慢来,哈哈!”
肩膀被人搭住,落姬微皱眉头,“放开你的手!”那边还哭的死去活来,这边的人却笑得合不上嘴。落姬不耐烦地说,“听见没有?”
男人轻轻笑道:“不要这么冷淡嘛,我可是真心的好不好。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落姬拉开他的手,“没礼貌!不知道问别人名字之前要先说自己的名字吗?”
“水瑜,本公子就是青丘之国的水瑜上神,”他得意洋洋地指着前面哭哭啼啼的水顷,“那是我姐姐,哟!那不是魄殒嘛!哟,我姐终于可以嫁出去了,狐狸洞终于要平静了!”
“什么?你是水瑜上神?”
“嗯哼。”
“水瑜,”落姬回头正撞上了魄殒的手臂,他将落姬和水瑜拉开,“放开她。”
水瑜一手抓住落姬的手腕,“魄殒,别这么凶嘛!反正你妹妹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给我不是更好?咱们亲上加亲呗!”
“她已经嫁了。”
“那就嫁给我……什么!嫁了!”水瑜大受打击地看着落姬,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水瑜收起扇子,笑了出来,“呵呵,嫁人算什么啊,嫁人了也可以改嫁嘛!”
“我嫁给你你会给我你的心头血吗?”
水瑜微愣,扇着扇子的手顿了下来,反笑道:“没有问题,只要你愿意,我把整颗心给你都行。”
魄殒把落姬拉到身后,“不行,不要忘了你嫁的人是天君的重孙,你若改嫁会引起一场战争。”
“那你娶了水顷上神?”落姬乘机说了一句。
水顷抹着眼泪站起身来,期待着魄殒无情的回答,“不可能。”
“为什么?”这句为什么是水顷带着几万年来的感情对他问的。
“为什么?”这句为什么是落姬又生气又失望问出来的。
“没有为什么。”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回答,击碎了那个等待他万年的人。
魄殒捂住胸口出去,落姬追了上去拉住他,“我们不能这么就走了!还没有拿到我们要的东西!”
“不要了。”
“什么叫不要了!”
“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冷静急忙拉住他,“七哥!我们不能不要了!你真的就这么看着父王魂飞魄散也无动于衷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七哥是这样的人!就是平时你再怎么冷淡再怎么无情,但七哥从来都不会欺负我!我不相信七哥会是这样的人!
”
你可知道爱一个人爱了几万年的感觉?
你可知道一瞬间将几万年的爱恋化为乌有的感觉?
那本是一个人的爱恋,却让这么多人牵扯进来,所以那个人的感受我明白。等一个很难,等一个人几万年更是一种煎熬。若不是真爱,又怎么会如此执着?
“你是喜欢她的不是吗?”落姬低着头,怀中的又又早已睡着了,说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七哥,你是喜欢水顷上神的不是吗!”
“不是。”
“你说谎,”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情绪一涌而上,“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几万年是什么感觉!你现在不承认,魄殒你会后悔一辈子!”
或许他早就开始后悔了。
落姬抱着又又哭着跑出去,若是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口?信以为真的人才最可怜,因为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更傻,这样的感觉很美妙却又让人心酸不已。
为什么要相信男人说过的话,为什么不只是笑笑而已?因为期待与喜欢,冲昏了头脑,因为相信,却被人利用。
所以她很生气,这样的七哥明明就是喜欢的,两个人相互喜欢为什么不愿意在一起?看着对方因为自己而痛苦就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吗?
曾经她还想着会喜欢那么一个人一辈子,曾经我还想着有那么一个人值得自己付出一切,曾经的她是多么可笑,连自己都不禁嘲笑自己了。
永不会熄灭阳光的天宫,软软绵绵的白云偶尔遮住光线让天宫暗一些,但是很快就会移开。仙子们在果园采果,一筐筐水果堆得高高的,神兽们一次次运出去。天宫正殿,几队天兵来来回回地巡视,天匠将本就崭新的大殿又打理了一番。
九州八荒,四族八位的人从世界各地纷纷赶来,比起上一次的世子大婚来说更是气派得多了。
这番忙碌全是为了下一任天君的级任大典所准备。等待着的,就是天妃飞升为上神之后。
璃镜宫里,二十二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每个女人都是仙姿玉色,每个女人的手里都拿着不同的衣服。简夜再试到第二十九套衣裳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向站在门口的人问道:“尚华,今个没有折子送来吗?”
“回世子的话,今个是……”
“哦哦!有是吧!你怎么不早说啊!”简夜马上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死的从出二十二个女人中间,“各位夫人很抱歉,为夫还有要事处理,这衣裳就由大家商量商量拿主意吧。”说完便拖走了尚华。
尚华咽下一口口水,方才二十二位夫人的眼神太可怕了,他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出现在夫人面前的好。
“怎么样,小九可回来了?”
尚华双手作揖,回答道:“回世子的话,伊设神殿那边还没有消息,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简夜不由紧张起来,“那就糟了啊,还不回来这时间定是赶不上了。我去一趟妖界,你留在这里把风,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我!”
“世子!不行啊世子!您若是这个时候不见了,我,我可怎么向天君天后交代啊!”
“说的也是,”简夜摸了摸下巴,盯着尚华,“不如你变成我的样子暂时给我顶着?”
尚华一听马上软了腿,“别,别这样世子,您就绕了我吧,我还小。”
“放心,我会在你被发现之前赶回来了。”
“世子,”他都要哭了,“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简夜笑得玉树临风,“不愿意?那现在我就扔你进火坑如何?我记得当年那炎魔兽误入了贻昙上君的羽阴山,好像还留下了个烧了十几万年都没灭的火坑。”
“不不不,”尚华慌张地摆手,那还不如咬了他的命的,“我都听世子的,都听您的还不成吗!”
“嗯,很好。”
简夜随手一抬,璃镜宫的门口便又出现了个简夜,分毫不差。
耳边的鸟语清晰,涓涓河水的流淌声,声声入耳,平复了落姬不安和激动的心情。不该对着七哥发脾气,但是我控制不住,看着水顷上神的样子我就想为她出一口气。
青海湖的湖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下,各种各样的鱼儿快活自在。落姬叹着气捧起一汪水,好凉!低头喝下,淡淡的甜味儿。这里,很舒服。
又又翻了个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又将自己缩成一个圈圈,猫爪盖住自己的眼睛,像是怕阳光似地。将它往怀里抱抱,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醒了,一时半会儿她也回不去了。
想着难得的机会要不要索性下水洗个澡,又想着自己不识水性,这里又是别人的地方,若是让别人看见就更不好了,便还是算了,就将双足放进湖中也别有一番滋味。
“你要白狐的心头血做什么?”
几个大大的樱桃从树上掉到落姬头上,“啊!”
“哈哈哈!”水瑜从树上跳了下来,“怎么样,没有砸到吧?”
废话!落姬抓着樱桃准备扔他,“可别扔了,青丘的樱桃可甜了,尝尝吧。”
她微愣,手里红润润的樱桃可爱极了,张口吃下一颗,“怎么样?”
“好甜。”这个不可思议的味道,让她越吃越觉得喜欢。
水瑜拖着个篓子坐在她身边,笑道:“好吃吧!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东西妖界可少得很。你喜欢就多吃点吧,我带了很多。”
“很多?”
水瑜将篓子推到她旁边,满满一篓子的樱桃!她顿时将来青丘的目的和七哥给抛到九霄云外,满心欢喜地开始吃樱桃。
“哈哈,慢慢吃,你喜欢的话我把青丘所有的樱桃都送给你!”
“这就不用了,吃的太多了也会腻的,还是少吃一些的好。”虽这么说了,但她却没有停下的**。
水瑜就这么拖着腮帮子看着落姬,他的眼睛很亮,不像熙炎是透明的没有温度的,却是浓郁的炙热的。但比起这种热烈,她更想念那种透明的看不见底的神情。
她在想什么啊!摆摆头,落姬急忙忘掉熙炎,为什么会想到他,真是疯了!
“刚刚你在想魄殒吗?”
“嗯,什么?”
他有些失望地说:“你看我的眼神,有一瞬间是在发呆的,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啊,呵呵。”
“名字,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落姬微微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落姬,我是妖王最小的女儿,落姬。”
“落姬?”他垂下眸子,“怪不得……”
“你说什么?”
他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没事,听说妖王去世了,魄殒能来青丘要我们的心头血就代表是为了妖王的遗体而来?”
“是。”
“我不是不能理解,但白狐的心头血不是那么说取就能取的。”
落姬疑惑不已,水瑜扇着扇子像是再讲一个故事地说:“十年一次,虽然我与姐姐可以,但你们要救的是妖王,男子不可,唯独姐姐。姐姐的条件很简单,只要魄殒点头,以姐姐的修为,不要说十年取一次心头血,就是五年一次都没问题。”
“水顷上神可是青丘洞主的大女儿?”
“嗯,没错,”水瑜指着自己笑道,“顺便一提,我是爹爹最小的儿子,四万三千四百八十四岁,你呢?”
“那水顷上神的年纪应该在我七哥之上才是,为什么会对我那个没血没心的七哥如此着迷?”
他眨眨眼,“落姬,你多大了?”
落姬没好气地又塞进一颗樱桃,“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多吧,不记得了。”
他又眨眨眼,“九万……”
“咳咳咳!”差点儿没被一颗果子给呛死!拍着胸口,“你,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做什么!怎么就突然一下阴暗了?”
“九万岁……”
“九万岁怎么了九万岁!”
“比我大这么多。”
“那你可是要叫声姐姐来听听?”
水瑜大受打击地垂着头,似乎也没听见她说什么,自顾说:“年纪大一点其实也无所谓,只是没想到打这么多,哎,我也不是嫌弃什么的,就是有点儿在意罢了。不过也无所谓啦,这动摇不了我对你的爱!”
落姬被他这么一句‘爱’给呛得急急咳嗽几声,怀里的又又感觉到她的动静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小朋友,你喜欢过人吗?开口就爱啊爱的,肉不肉麻啊!”
“有什么肉麻的?我怎么没喜欢过人了,我这不就喜欢你了吗?”
落姬别过头,“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喜欢?”
“嗯?”这次换他不解了,“喜欢就是喜欢,怎么不能说了?谁规定了喜欢谁还不能说吗?”
“没有,”没有人规定过,但她有了伤,所以不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姐跟我哥,一个上神一个妖,怎么会有这段孽缘?”
风中带着甜甜的淡水味道,从对岸的书上莎莎落下几片树叶,蜻蜓点水般落在青海湖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圈微波。水瑜双手放在双腿之间的石阶上,仰着头,仿佛是在享受这阵微风的凉爽,或是在回忆什么。
一切都起于他的二哥水茵上神。
话说七万年前的某日,青丘洞主的二公子水茵飞升成为上神的那日,请来了多年的好友,也就是妖界的七公子魄殒。
水顷是狐狸洞主唯一的女儿,成为上神之后便四处游历从未回来过。偏偏巧就巧在水顷回来那日正好是水茵将魄殒请来的那日。两人在青丘国里遇上,因为某件事大大出手,可那时水顷早就伤的严重。魄殒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击反击就让她吐血晕了过去。
这青丘最好的养伤之处便是狐狸洞,情急之下便将她带了回去,这一回去谁知道他怀里的女子就是水茵的大姐水顷上神。
那一掌本不重,但偏偏就打在了她最严重的伤口上面,这样一来就有了性命之忧。魄殒许诺,倘若水顷救不活了他就赔上自己的性命,倘若救活了他便娶了这位上神为妻。
结果是救活了,却差点儿要了魄殒的命。
水顷醒来后,照顾了魄殒三年才让他能够下床。三年的时光,足以让这个少女情窦初开,面对魄殒的冷漠,她心里却似火一般热烈。
只是这些水瑜都说的模糊,很多事情都太过凑巧。就连之后的事情也并不多说,她也不再多问。
抱着又又起身,水瑜望着她正准备问什么,她却说:“我回去了!”
“回,回哪?”
“大岚景宫!”
“等等!你不是要我姐姐的心头血吧!你应该先去说服你哥娶了我姐。”
落姬回头瞪他,“所以我要回去!”弄醒又又让她变大,她还揉着眼睛抱怨着,“小九,人家很困嘛。”
“回去让你睡个够,快点,回去了!”
水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得,抱着那篓樱桃来给她,“戴上这个呀!”
“不要了,改天再来吃!”
“你还会再来?”
骑上又又飞了起来,“嗯!”
水瑜笑得好像这青海湖的湖水,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只是她不知道,那句改天再来,却迟了那么久。
此时,另一个地方,那里没有终日的阳光也没有温暖的气候,有的只是淡淡的雾霭和微凉的风。那里的建筑是深色的一片,竖起耳朵,是不是会有隐隐约约的呻吟声。但就是这样的地方,也会有阳光普照的空间存在。
男人一身银灰色的长衫,长至大腿的黑发被光照的发亮。背对着他的男人正坐在一把靠椅上,手指上黑宝石的戒指中夹杂着一丝银色的光辉。一把长剑之后,又进来了百名拿着武器的侍卫。
“源乐。”
靠在椅子上的源乐抬起左手摆了摆手,那些侍卫纷纷消失不见。
男人收起长剑,“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哼,”源乐轻笑,“没想到会是你来找我。”
回到大岚景宫,将又又放在大殿门口,它乖乖地睡了。魄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大殿之上正与朽炆讨论着什么。
落姬看着他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样子就生气!他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小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没理朽炆,直径走到魄殒面前,冷冷问道:“跟水倾在一起很勉强你吗?”
指着桌上折子的手微微一颤,缓缓抬头看她,又缓缓低下头去,“朽炆,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站直身,魄殒没有回答我的话,转身走下殿去。
“魄殒!你这个胆小鬼!连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你不配当妖王!”就算让她回来,就算让她当妖王她也没关系!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魄殒!
“小九!”朽炆拦住她,严厉地说,“别闹了。”
“什么叫别闹了?”落姬呆呆地问,“现在救父王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我闹什么了?我只是不想看着父王连死了都要魂飞魄散,我只是不想看着自己的哥哥连喜欢都不敢说。”
朽炆松开手,长长地叹气,一边摇着头一边说:“哎,都是孽缘啊。你以为魄殒不想跟那水顷上神在一起?”
“嗯?”
“他们曾经在一起过,”朽炆仰头回忆,道,“我们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成为神界与妖界的佳话,就连妖王和青丘洞主水泊上君都默许了。”
“我不懂。”
朽炆拍拍她的肩,“但是始终抵不过命运。他们触碰了神界与妖界不可以触碰的地方,被迫分开了。”
她摇头,“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以后你就会懂的。比在一起更重要的事。”
回到雪月苑里,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落姬想不通也想不懂,对两个相爱的人来说,有什么是比他们能在一起更重要的事?不懂,她不懂!脑袋像是快要炸开一样!为什么这么疼,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窜来窜去,像要把她的脑袋割开一样!
这是哪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阳光太耀眼刺得又紧紧闭上眼睛,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些阴影投来。抬起手挡在眼前,缓缓睁开眼,挥动着的,五彩缤纷的,是蝴蝶。
落姬惊奇地望着头顶上翩翩起舞的蝴蝶,大大小小,从没见过如此繁多的蝴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了。
咦?有什么滴在她的脸上,用手擦过,红的刺眼!
血,她浑身战栗,低着头,那些蝴蝶幻化成血滴滴在她身上!
“啊!”轻声呼叫,还没急着发音就卡在了喉咙中。浑身的汗水打湿了外衣,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还好,没有血,不是她的血。
被子陷了下去,又是猛地一惊!
“小九,你怎么了?”又又歪着头趴在她面前,黑色的猫眼微微向下垂着,是很担心的样子。
落姬摸着她的脑袋,说:“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做梦?小九从来都不会做梦的。”
“呵呵。”是啊,我从来就没有做过梦。
“小九饿了吗?你都睡了好几天了。”
又又跳到她的肩上,翻身下床,“我睡了几天?那父王的遗体怎么样了?已经**了吗?”
“没有哦,妖王大人不会**的。”
“嗯?”
又又跳下地上,化成个人形,小小的个子将她的手挽起,开心地笑道:“小九就跟我去换身衣裳,又又再带你去看。”
“做什么这么神秘?”
“呵呵呵!”
又又给她换上衣裳,蹲下为她系上腰带,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有看向镜中自己身后的空地,突然问道:“熙炎……他回去了吗?”
“谁?”
落姬轻轻咳嗽两声,又问一遍,“我说,熙炎他已经回去天宫了吗?”
“恩恩,”又又摇头,“没有哦,小九这几日没有醒来让小十七可担心了。”
“哦,是吗。”莫名地欣慰,她看她真的是疯了。
妖王的遗体放在大岚景宫的地窖里面,那里被千年的冰包围着,一座冰棺,可以暂时压制住妖王体内的熊熊烈火。
又又带落姬刚走到地窖门口,朽炆、魄殒和魄霄已经等她多时了。她正奇怪,魄霄却已经打开了门让我进去再说。
魄殒生来怕冷,就站在了门口,落姬走到冰棺面前,妖王的遗体还完好无损。衣裳已经不是那日的那套了,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和斑点,眉宇间有些冰,看上去好像会随时醒来一样。
父王从来都没有好好关心过她,但无论她闯了什么祸,杀了多少妖,妖王都只是对她淡淡一笑,告诉她不要在意。以前她对这句‘不要在意’很生气,觉得是自己的父王不在意自己,不把自己当这句的女儿才会连训斥她的机会都不给她。后来她知道,他是因为深深爱着姬莲上神,看着她的脸,妖王又如何忍心骂?她这张脸,也许让她的父王有更多的哀伤。
想着想着落姬就觉得心痛,这样好的父王,为什么要等他死了才知道他好?垂下头,一个奇异的东西进入她的眼中,捂住嘴巴,哭的没有声音,“为什么?为什么父王手上拿着个珠子?”
“归遗珠。”
她哭的更厉害,她只是费尽心思想找来白狐的心头血救父王的一举尸体,可是现在妖王现在拿着的归遗珠不是要用五个人的性命换来的吗?难道是源乐?
“为什么!这样跟我没杀了五个人有什么区别!还是,还是源乐送来的?还是朽炆你去鬼界抢来的?”
“都不是,五位长老也没有死,”落姬停止哭泣,呆呆地回头,朽炆又说,“其实守护归遗珠的五位长老早就去世了,归遗珠一直都被封印在鬼界的圣地,没有人看守。”
“所以是源乐给的?”
魄霄环着手,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啊丫头!反正没死人,也不是抢来的,有了不就得了!现在你放一碗血出来,归遗珠要用死者的血才能起效,老头子的血早冰住了,你的妖力与老头子最接近,就用你的!”
抹了泪水,她还不耐烦了呢!
“放就放!你凶什么凶!”猫爪一划,鲜血顺着手臂留了下来,朽炆拿着碗接住。
又又急忙拿了膏药给落姬,她随手抹了点在伤口上,这样的小伤几分钟就会痊愈,根本就不需要膏药的。
“你出去吧,接下来要好好做事了。”
“不需要我就赶我走了?”
“你在这里也没什么,”朽炆摸摸胡子,“只是我想让你回一趟天宫。”
“嗯,我是要回去的。”她都嫁了,能不回去吗?
“去找一个专门写命理的上君,叫做律染。”
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要做什么?”
“妖王转世定会是大富大贵的命,但你父王一生也不少杀戮。自己欠下的债就得自己去还,若是渡不过命劫,那每一次轮回转世都要经历一次。”
“你想让我下界帮我父王度过一劫?”
“魄殒是下一任妖王,魄霄挺有空,你可以让他与你一起去。”
“我才不去!”魄霄一脸嫌弃地说,“老头子的命为什么要我这个做儿子的操心?再说了,我的黄金剑狮昨个跟一头母狮子跑了!我得去找他!丫头,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极度瞧不起你!连个坐骑都看不住,还跟母狮子私奔了?哎,真是心寒。
“算了,连个坐骑都看不住的人我还能指望他什么?我带上又又就行了。”
“不行,又又不行,你得把她借我。”
“凭什么啊!”这是她家的坐骑好不好!
朽炆理所当然地说:“为了将你父王与你娘亲葬在一起。挺远的,我年纪大了,你忍心我一个人扛着你父王去?”
落姬摆摆手,“好好!”
走出地窖,又又拉住她,说:“小九,你去看看小十七吧?他伤的有点重。”
“他怎么了?”
“跟鬼王打了一架,浑身是血地回来,手里就拿着归遗珠。”
停下脚步,原来,是熙炎去要来的归遗珠。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落姬偷偷摸摸地爬进熙炎的房间,两个爪子扒在熙炎的床边,看他的睡颜。房里安静的她甚至连他的呼吸都听得清楚,连心跳声都感觉得到。
熙炎的睫毛很长很翘,皮肤好像婴儿般白瓷,又透着浅浅的分红,本是蔷薇色的唇这个时候却变得微白。额前碎碎的刘海儿被落姬扒开,她微愣,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在他的左眉上方,像一道柳叶。
伸出手指,落姬想去触碰他的脸,他的鼻,他的眼,还有他的唇,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他睁开眼睛。
熙炎的脸突然转了过去,落姬猛地收回手,“落落,你再怎么看我,你自己也不会长得比我美的。”
她慌张地坐起身来,“啊,啊?呵呵,”她紧张个什么劲啊,“你长得比我个姑娘家美的很得意吗?”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能拿来跟我比的?”
算了她算是要吐血了,“咳咳,你,你好些了吗?我听又又说你受伤了就过来看看你,看你脸上好像没有什么伤,哈哈!没有毁容就行了,这样好看的脸我可不想你留下什么伤疤。”
熙炎微微一怔,轻笑着起身,“啊!你!”落姬蹭蹭一下满脸通红,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指着他,“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变,变态啊!”
“哦?我的衣裳呢?落落你什么时候扒了我的衣裳了?”
“白痴啊!我干嘛要扒你的衣裳!”落姬慌乱地四处找着,看见床头那一堆忙拿了扔给他,“快穿上!不要说我占了你的便宜!”
“怎么会呢,就当是我还给你的。”
她疑惑道:“什么?”
熙炎淡淡说:“在瑶池我不是就已经看了你了吗?”
她该去找朽炆问问有没有什么能上神的记忆给消除还不留下任何后遗症的法术吗?真亏他说得出口,“你你你,你还是忘了吧。”
“我也想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你这是正大光明的调戏我了?”
熙炎默默穿好衣裳,“哦,不是很有趣嘛。”
完了完了,她的心跳得好快。熙炎带着淡淡哀伤的眼神,看不见底的瞳孔,让她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她就这么愣在原地,熙炎就这么自然地走到她面前,俯身。一手挽起她的长发,闭眼,放在他的嘴边亲吻,“落落。”
他在唤她的名字,仅仅是被唤了名字就能让她的呼吸变得如此困难,“嗯?”不可思议地答应。就这么呆着,也许他会说出那几个字,也许他会吻她,他说过他不会再碰她,可是他食言了。
长发被迅速放下,急忙转身。
“小九,十七,你们在这里啊。”
落姬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听见熙炎说:“你怎么会来这里?天君那边怎么办?”
英姿翩翩,简夜带着笑意走到落姬身边,一手搭在落姬的肩上,抱歉地说:“小九,对不起,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你伤心的话就在我怀中大哭一场吧,我会好好安慰你的。”
落姬推开他向自己张开的怀抱,“我伤心的时候已经过了,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当然。”
“好,我们回去吧。”
“这么快?我以为你会说让你再呆几天。”
“不,这就回去吧。熙炎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回天宫去应该好的更快,我也有些事必须回去。”
简夜疑惑地看着熙炎,熙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好,我们回家。”
落姬若是将这个男人从又又身上推下去他会不会立刻死掉?真是够了,为什么她家的坐骑他满心欢喜地载着别的男人?
“你是说要去找律染上君问一问妖君的命理?”简夜腾着云飘到我旁边。
“简夜,你能不能腾云带着你弟弟?我家又又很累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简夜看向她后面的熙炎,“十七他好像睡着了。”
她想就这么把他摔下去,“混蛋。”
简夜微笑,道:“不过那律染上君脾气怪得很,有时候就算是天君去找他要命理的折子他都不给,现在又上了年纪,有时候还算正常有时候说话语无伦次的。”
“呵呵。”这个她觉得她还是知道。
“等回去之后我陪你去吧。”
“嗯。”
那奇怪的老头应该就是那次婚宴上跟落姬说话的那个吧,是挺奇怪的,那凡界的命理交给他些真的没关系吗?于是她想了一百八十多个理由来说服这位些命理的上君,结果就是……
落姬站在这位上君的‘命中人生’的大殿门口,这里是漂浮在天界空中众多大殿之一,称作‘浮座’。白色的瀑布看上去是乳白色的,随手拿起,出来的就是一张纸。这里的一山一水都是纸墨,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都是画出来的。
熙炎打着哈欠,落姬还没自报家门就看出来迎我们的童子毕恭毕敬地向她拜了个礼。没错,是向她拜的礼,没有简夜和熙炎的份。
说:“小仙墨白见过各位上神,见过各位上君。我家上君恭候多时,请贵宾随小仙进来。”
落姬顿时觉得这位上君是个高人!不对,是个高神!连他们来找他都知道,真是太了不起了!难道他们来找他这一段都是他写的吗?
“律染上君只会写凡界的命理。”熙炎又打了一个哈欠。
被看穿心思的感觉真不好,落姬心虚地笑道:“呵呵,是吗?”
“咚!砰!”
熙炎的手停落姬身后,她的身子被简夜拉开,被摔碎的瓷器和散落下来的书籍落在她面前。墨白俯身将书籍捡起来,对他们欠身,“诸位这边请。”
走过一堆书籍的时候落姬回头望了望,心里想着,这些不会就是些命理的书吧?就这么堆着?垃圾堆?
“诸位请坐,小仙这就去请我家上君出来。”
“咚!”
“老,老夫在这呢!”
从那堆垃圾里面爬出来的老头,墨白闷不做声地将他扶了出来。乱糟糟的头发乱糟糟的衣裳,还真是个糟老头。老头眯着眼睛看着简夜和熙炎,指了指他们好像想要说什么,略略想了想,摇摇头说:“是……不记得了。”
简夜微笑着,说:“律染上君,本座简夜上君,这位是我的夫人落姬,这位是我的十七弟,熙炎上神。”
律染摸着乱糟糟的胡子翻着眼睛想了想,“简夜?熙炎?哦哦,是……是天君那小子的小重孙,哦,老夫记得老夫记得。”
这估计是落姬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叫天君小子的神仙了。
他晃着身子坐下,“你们两小子来找老夫是做什么啊?”
“我们来是……”
“别,别,”律染上君阻止简夜说话,自顾捻手算了起来,“让老夫算算,算算。”
落姬与简夜对视一眼,他只是轻轻摇头轻轻微笑,他每次这么算着我都特别紧张,好像自己有什么事情全被别人看的一清二楚似得,有种被偷窥的感觉。
律染上君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好一会儿才对着简夜和熙炎说:“你们走吧,你们走吧。”
“上君的意思是不愿意帮我们?”
律染摇头,指着简夜,“你,老夫不想帮,”又指着熙炎,“你,老夫帮不了,”最后才指了指着落姬,“留下来,你留下就行了,你们都走吧,走吧。”
熙炎一句话都未说就出去了,简夜温暖地笑道:“我在门口等你,不要怕。”
“嗯。”落姬的目光却遗留在熙炎的背影上。
律染对着她又开始算,时不时问她一个问题,最后才对她伸出一根手指,说:“一个条件。”
落姬眨眨眼,“上君请说。”
他伸手从另一头飘过来一本看起来很新的书递给落姬,“这就是妖王转世后的命理,本君只要你答应老夫,你的命理由老夫来写,老夫就给你随意翻阅。”
“我的?可是上君您不是可以随意些任何族类的命理吗?落姬的命理,不是早就是上君在写的吗?”
律染上君摇摇头,“待你列入上神之位时,定会遇到天劫,那时你的命理将由本君来写,你可答应?”
她会去凡界历劫吗?问不出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天君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天命,天命难为,就让天君费心为落姬写一番命劫吧。”
律染上君点点头,朝摆手,“拿去吧拿去吧,看完得还给我才是。不过,可别改了其他人的人生。”
落姬起身拜礼,“是,多谢天君指点。”
回去璃镜宫的路上,她随口问了一句,“天宫是不是变热闹了?”
简夜只是笑着,说:“呵呵,是吗?”
落姬翻了她父王转世为人的命理,没想到过了没多久,这已经是他第三世了,第一世和第二世都是悲剧结尾,一世被自己心爱的人所杀,一世被自己的儿子所杀。
重点是这一世,妖王名为温诗天,是某个国家的一位皇子,锦衣玉食,因为自小聪明伶俐很讨皇上的喜欢,但母妃原本只是位宫女,将他生下之后便去世了,所以不被人器重。
虽然如此,却一直平安无事。只是总归他还是落姬的父王妖王转世,绝不会没有半点野心。温诗天十五岁就已经文武双全,被皇上封为大将军,为江山社稷立下了赫赫战绩。为了不成为太子眼中的刺,他请求去边界驻守,同时培养了一批杀手,随时窥于朝中事物,而这群杀手全部都是女子。
“问题就出在全部都是女人?”熙炎躺在离镜宫玉楼金殿的房间里,欣赏着窗外的袅袅白云,好和谐啊。
“有道是红颜祸水,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落姬垂着头盯着她房间里面闲来无事的人。其中一个银衣皑皑无限散漫,慵懒不已长发依依如晴天碧空一般的美男子正是熙炎,坐在落姬对面的翩翩公子带着一抹笑意便是简夜,而坐在另一边一袭长白锦衣拂袖云纹缠绕,手持长笛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深灰色长发之人,自称是熙炎的好友,行云上君。
“你是难过美人关,可惜不是英雄。”
行云放在嘴边的杯子停了停,“所以我不过美人关也无所谓,哈哈。”
“倒不见你身边有位美人。”
行云搁下杯子,嘴角抽动几下,简夜倒看着落姬,笑道:“我倒是有位美人。”
落姬冷冷笑了笑,行云嗤笑一声,“你那是美人如云啊。”
“呵呵,”落姬敲了敲桌子,极其无力地皱着眉头,说:“喂喂,没人请你们来,这命理是律染上君写的,你们有意见别跟我说。”落姬拿起命理薄来继续念。
十六岁那年的一个雨天,温诗天的国家与邻国交战,他们大获全胜,回去的路上温诗天救下了一位绝代倾城的姑娘。姑娘名为慕容杉。五年后,慕容杉成为了他最厉害的杀手。
温诗天将慕容杉送到他大哥也就是当时的皇上身边,却不知道这女子本就是皇上的人。
十八岁初夏,他们与邻国签订盟约,他被召回王宫遇见了他命中的红颜,慕凌。
一个雨季,慕容杉一剑差点儿要了他的命。他曾告诉她,若他有一天成为皇上,皇后之位定会是她。他没有说谎,只是她背叛了他们的誓言。一张手绢,他冰冷的心却被这个叫做慕凌长得并不十分美丽的女人打动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女子早已嫁人,嫁的还是三哥,玉麟王温玉。
温诗天本不想反,只是皇上与他三哥都太逼人太甚,他放弃官职想留在边疆而已,他们不管是与不是,将他数年培养的杀手一个个凌辱,一个个杀掉,一个个悬尸城楼之上!
杀他可以,但那些他精心培养,当做妹妹一般的人,不只是工具,更是家人,比他们更亲的家人。
他发兵于二十一岁,前来阻止他的是他曾经最爱的女人,慕容杉。他妥协了,他只想再见一次慕凌,她也答应了。
但最后的最后,他没有见到他朝思暮想的人,他却被慕容杉狠狠地用剑钉在石墙之上。吐着血,他知道了原来他们是姐妹,慕凌,是取了慕容和母亲的姓氏‘凌’。他一时气的乱了心智,等回过神来慕容杉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两年后,温诗天登基为皇上,皇后之位却空着。
慕凌拒绝了封后,告诉他自己从没有与姐姐背叛他。第一次杀他,是因为若慕容杉不下手,他必死无疑,才叫了慕凌去救他。第二次,是以为他背弃了慕凌,才去给他些教训。
他听后在慕容杉的坟前跪了三日,从此便疯了。
行云拍了拍手,“人间真情?原来这就是人间真情啊,不错不错,痴情女子,倒也不错。”
熙炎笑得有些奇特,“哼,什么剧情??律染是不是老晕了头了,这种剧情都写得出来?”
落姬和简夜都盯着他,他轻轻咳嗽,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要怎么做?”
“不是我们,是我,”落姬研究起这个命理,对于一个人来说也未免太绝情了,“问题就在他二十一岁与慕容杉的约定的时候,和杀慕容杉的时候。简夜,你觉得哪一处更容易下手?”
简夜轻声叹气,说:“都不容易,这么深的误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但是又不能改了别人的命运,慕容杉要死,但又不能让我父王疯了,怎么办?干脆给那个叫慕凌的女人喝哑药,让她说不出话来?”
“那也不是办法,她要想说也可以用写的啊。”
“手也砍了?”
“这倒是个办法。”熙炎符合道。
“真的?那就这么办!”
行云顿了一顿,笑道:“你们这方面倒是意见挺一致的。”
简夜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们,“这么血腥的是,你们该不会说的真的吧。”
“怎么可能,我可不想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呵呵,也是。”
熙炎往后一靠,“哦,我还以为是真的。”
一本书扔了过去!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这个时候我父王已经二十岁了,我得马上去凡界。”
“等等,”熙炎拿开书,“我突然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跟你一起下去吧。”
“有什么办法直接说吧,你跟着我做什么?”
简夜走到落姬面前,“小九,我好像感觉不到你身上有丝毫的仙气,倒是妖气又重了些。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解释?”
“啊?”她心虚地笑道,“呵呵,是,是吗?是你的错觉,你的错觉。”
“凡间若是有这样强的妖气,那些修仙修道的人会怎么样?”
落姬微愣,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把妖气封起来,让十七带你下去。早些回来,晚了我可救不了你了。”
熙炎拉她出去,在简夜改变主意之前。
时间是落姬九万九千九百岁,这年她的父王转世为人,正是二十岁的冬季。她第一次看见了大雪纷飞的样子,漫山遍野的白雪,密密麻麻的比鹅毛还要大,他看得入迷一时忘了正事。
熙炎将一件红色披风搭在我身上。
父王,你可还好?落姬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就是助你渡过这一劫,让您生生世世都平平安安。
他们站在山丘之上,山头之外正是座座军营,点着篝火,外面站了几个守卫,时不时有一两队的守卫来来回回巡逻着。熙炎轻声说:“那就是温诗天的军营,我去探探,你就在这儿等我。”说罢,熙炎就消失不见了。
现在想说让她去都不行了,没有妖力我就不要逞能了,安生地等着就好。
大雪下的猖狂,月亮近在咫尺,落姬现在明白什么样的景色叫风花雪月了。蹲下身去,她握了把雪捏成个圆球,冰冰凉凉的有些冷。
不过一会儿,熙炎风也似地出现在她面前,“等久了吗?”
她摇头,“怎么样了?”
“还没有听见慕容杉来过的消息。”
“哦,那就先找个地方落脚,等着吧。”
“落落?”
落姬抬手将手中的雪球扔到熙炎头上,砰地散落一身,“哈哈哈!好好笑!熙炎你的样子好像被我调戏了一样!哈哈!”
他不太高兴,甩甩头发,“我们可不是来玩的。”
“呵呵,抱歉抱歉,”落姬笑着站起来,熙炎伸手拉她,“可是慕容杉不来我们能干什么?还不如玩玩,反正等着也无聊啊。”说着,她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又一个雪球打在熙炎的头上。
“落落……”
“哈哈,好了,不闹了,先去找个客栈。”
“你调戏完我就想一走了之?”
“嗯?不然呢?”
熙炎抓住她的手腕,她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家伙的背后为什么像雪崩一样铺天盖地滚滚而来的都是雪!她颤了颤,熙炎你该不会想让她身葬于此吧!
“啊啊啊!你疯了熙炎!杀人啦!救命啊!”落姬觉得她是在疯狂地挣扎着,不过对他不起作用,脚下积雪塌陷,她整个人向后倒去。
腰上被人环住,她急忙勾住熙炎的脖子。算你有良心没让她摔死!
落姬吁了口气,准备将熙炎推开,看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却不想动了。他身后竖起的白雪不知道何时落到了地上,张了张嘴巴,落姬赶在自己脸红之前离开了他的怀抱。
心虚地朝四处望望,“这么晚了,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客栈呢?恩?嗯!”
“鼻子有问题吗?”
手,手!你牵着是想要做什么,“放开!我自己会走。”
“不好好牵着我又会摔跤了,没有妖力就是这么弱小。”
“好歹我也是个妖!怎么弱小了!”
“嗯嗯,”熙炎牵着她,“走吧走吧。”
落姬微微抬头,有白雪从黑空中飘落下来,“下雪了?”
“满地都是雪,有什么好奇怪的?”
下雪不奇怪,奇怪的是你与她牵着手漫步在这片大雪之中,萌生了一种让落姬害怕的情绪。
“为什么!”落姬瞪着大大的眼睛,手死死抓住熙炎的衣领,他无奈地将头往后仰,耳边传来落姬愤怒的声音,“为什么只要了一间房!为什么!”
熙炎满不在乎地说:“你一个人一个房间太危险了。”
“比跟你在一起更危险?”熙炎没回答她的话,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她觉得这句话问的实在奇了怪。于是她很自觉地放开了手,走到床边,“那我要睡床上!你打地铺!”
“凭什么?”竟然一边问着她凭什么一边坐在她身旁。
“就凭我是女的是你男的!”
“那你更应该让我睡床上。”
“就凭我是你嫂子!”
熙炎微愣,垂下头,起身走出卧房。方才那句话有哪里不对吗?她的确是他的嫂子啊,可是熙炎的表情好冷漠,甚至,有些失望。
半夜睡不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又又不在身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落姬不习惯这么早睡,也不习惯天黑了就得睡觉。抱着枕头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出卧房,却不见熙炎的人影。
“熙炎,你在吗?”
不在吗?或许是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黑的夜晚,才觉得四周安静得让她有些害怕,月亮冷冷清清地洒进来的光辉打在地板上,映出我的影子。她走过去将窗户打开,这里的圆月理我很远。
“我不在你就想跑出去了?”
“啊!”惊叫着扔了枕头,“你想吓死我啊!”
熙炎跳到她面前,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你跟两位鬼王都有一腿了,害怕会有鬼吗?”
这话说的她就不高兴了,“曾经年少无知而已,你这样说有意思吗?”
“嗯,挺有意思的,”他捡起枕头塞进落姬怀里,“进去睡吧,明早还要去军营。我想好了,我们先混进去,这么待在镇上也不是办法。”
“好。”
“那还不进去?”
落姬站在原地不动,熙炎突然皱眉,将她横抱起来,“喂!”她狠狠瞪着眼睛,“放我下来!”
熙炎完全忽略了她的话,直接把她扔到床上,“下次再光脚下地,我给你砍了!”
“啊,我的腰……”竟然扭了!
他微愣,“忘了你现在是个一碰就会碎的脆弱得让我心寒的小猫,一时用力大了不好意思。”
趴在床上,撑着腰,她很疼啊,“你这是向人道歉的语气?我都动不了了!啊……我的腰。”
“知道疼吧?下次再光脚下床就不是腰了。”
“你怎么这么狠啊,都不懂怜香惜玉……干嘛?”
话还没说话,熙炎就已经坐到了床上,将她的腰抱住,“别动,我扶着你躺下。”
“你都让我别动了我还这么躺……哎!你别走啊!啊!”又扭了!
“都叫你别动了,过来。”
她这不是看熙炎要甩手走人才拉着了一把的嘛!她这是得罪了谁了!
不知道熙炎有没有发现,他的大手扶着她的腰让她慢慢躺下,她只穿了一件薄如丝般的衣裳。房里没有灯,他背着月光,落姬看不太清他的样子,只有身上淡淡的香味,“熙炎,你身上好香。”
熙炎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收回手,又放到她的头上,这次熙炎没有弄乱她的头发,只是安静地放着。没有出声,眨了眨眼睛等着熙炎说话,而他却轻轻地将他的额头触碰到落姬的额头。刹那,心跳猛地加速,脸上的温度急速上升,却动也不敢动一下,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你的无心之语,我该不该当真?”
“嗯?”
“落落,”他的手滑到落姬的侧脸,捧在颚骨处。他就这么安静地躺在落姬身边,这么捧着她的脸,让她不知所措,像是一个梦一样,让她头晕目眩,“你可别再勾引我了。”
什么?她不敢出声,闭上眼睛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睡梦中,她似乎做了一个梦。不记得梦见了什么,模糊着记得好像听见谁对谁说了一句话,“只是看见你,我就被你引诱了,呵,真可笑。”
“落落,落落!”
“嗯?”落姬抓住拍着自己脸的手,一口要下去的时候却没有了,翻个身,继续睡。
“落落!再不起来我就亲你了!”
落姬揉揉眼睛,喃喃道:“又又,等会儿,我再睡会儿。”
“我真亲你了。”
落姬迷糊着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被什么遮住,蔷薇色的唇近在咫尺,她伸手一推,坐了起来,“嗯,怎么了?还早呢,让我再睡会儿。”
往后倒了一半就倒不下去了,“嗯?”身子被谁动了动,她实在不太想动,感觉有什么在她身上裹住,微微睁眼,怎么没人?又又呢?我低头,一颗头在她胸前,大手放在她的衣服上。
猛然惊醒,她却淡淡地说:“熙炎,你现在是乘火打劫吗?”
熙炎捂着脸捏着她的脸,“清醒点落落,我是帮你穿衣裳,别动不动就打人。”
落姬捂着胸口拍掉他的手,怒视道:“谁让你随随便便帮我穿衣裳了!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都被你看光了我还要不要嫁了!”
“你不是嫁了吗?不然你想改嫁给我也行啊。”
“你做梦!”
“再说,在瑶池早看过了,况且,”他顿了顿,蹲下身来,落姬浑身僵硬,不敢乱动了,这家伙竟然再给她在穿鞋,“昨日连脚都给我看了,你下次再光脚下地我就对你不客气!”
脚?这家伙竟然还介意脚?他现在都给落姬穿鞋了!
她憋红了脸,“叫我起来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他帮我穿好鞋,起身向我伸手,“什么?”
“慕容杉今早去找了温诗天,我们得马上过去。”
“什么?”我急急地站起来,“这么重要的事这么不早说?”
“现在说了。”
“还不走?”
真是没被气死,在他面前落姬永远都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永远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更生气。
慕容杉来找过温诗天之后,他们再见的日子命理簿上并没有写明,只说是在其之后的一日雪天。这两日天气大好,并没有下雪的征兆。
温诗天的军营搭在山的半山腰,这座山名为五峰山,因山的外形是五座连绵起伏的高峰连在一起而得名。层层叠叠的山岚几乎没入了云端,天边是浅蓝色的天空,偶尔一两朵云寂寞地天空中飘动,从山上流下来的雪水冰凉透心。
落姬与熙炎混进军营已经好几日了,每日她都在温诗天的帐子里进进出出,端茶倒水的,总结一句话,这男人真是跟她父王一模一样。就算转了世,本性还是依旧不会变的。
“落落。”
落姬垂下眼,端着茶的托盘抖了抖,“我说过很多遍了十七,不要一声不吭地站在我身后,怎么比我走路还没声音?”
“我也说了很多遍了落落,不要这么叫我。”
他黑着脸又说:“那是你父王转世你要记住,你老这么盯着看,他会以为你看上他了。”
“怎么可能?你别以为自己隐了身就能肆无忌惮地偷窥别人!还有,不许跟踪我,不准偷看我洗澡,不准偷看我去茅房,不准……”
“我会正大光明地做这些事情。”
“喂!”
熙炎对她做嘘声,指着她身后,她退后一步看了过去,“温诗天?他这个时候要去哪儿?”
“我们跟着。”
“嗯。”
温诗天在五峰山扎营扎了将近三个月,今天会独自一人出去,落姬怎么都觉得他是去见慕容杉的,不过今天没下雪啊。
熙炎带着她腾云,隐了身跟在他身后。穿过三座山峰,又转入一个洞穴,从洞穴出来,眼前白白花花的全是积雪。
温诗天从洞穴出来后便下了马,往前再走百米,一块巨石之后出现一位绝色倾城的女子。连我都看呆了的女人,那就是慕容杉?月牙儿般的眉毛之下是圆月般深邃的眸子,上着淡妆,红色唇,脸上若红莲的胭脂,曼妙的腰身上系着一根姿色的丝带,配上裸色的长裙,惟妙惟肖。
落姬不由抬头看了看熙炎,他的目光是在看着她,有些生气,“这么美的女人你不看反是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这个同是身为女人的人怎么会看见同类这样发呆。”
“美女谁不喜欢看啊!”
“那看是这么个美法。”
落姬白他一眼,这人眼睛肯定是瞎了,“你在天宫呆久了,这样的女人在凡界算是一等一的了。”
“嘘。”
温诗天走近慕容杉,慕容杉朝他笑了笑,我们离得太远,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就不能走近点?”
“别人谈情说爱,你凑什么热闹?”
“我要救人啊!”
“不能救,慕容杉必须死。”
“那怎么办!你说你有办法的,什么办法?”
熙炎把手肘放在我头上,手托着自己的下颚,看戏似地。我不理他,也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慕容杉上前几步,对他笑道:“你就这么想见她?”
温诗天冷漠地回答说:“慕凌呢?”
“她说她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是你负了她。”
“什么?我不信!我从未负她,也没有负你。”
慕容杉轻笑,“是啊,你是没有负我,而是我负了你,所以你就拿别的女人来气我?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回到你身边了?温诗天我告诉你,我休想,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与你在一起!你若是敢起兵造反,我就回去先杀了慕凌!”
“杉儿,你下不了这个狠心。”
“你是教我的不是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时候就得狠一点。”
温诗天不怒反笑,“所以你才对自己这么狠?就为了让我退兵,就为了那个皇上?”
慕容杉冷冷笑道:“没错!我从一开始就是骗你的,我本来就是皇上的人,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隐瞒什么了。温诗天,你的那几个妹妹,都是我出卖的,是我将她们的尸体挂在城门之上的!”
温诗天脸色大变,“你,竟然,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如今才知道错了已经晚了!”慕容杉突然拔出剑,眨眼的功夫就刺入了温诗天的腹中!
“只要你死了,我就是皇后!荣华富贵,享受一生!”慕容杉说的狠毒,眼中却溢出了泪水。
“那你为何,要哭?”
慕容杉一怔,大笑起来,笑得让人发寒,“哈哈哈!我高兴!我太高兴了!你终于死宰了我的剑下!你终于,终于,解脱了!哈哈哈!告诉你,哈哈,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不会杀慕凌,”她摇着头,带着凄厉的声音,说,“因为她是我亲妹妹,我们都骗了你,都骗了你!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