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从来不怀疑云沁的智慧,她能掌控一个云中阁,那与她本身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息息相关。睍莼璩伤她会有这样一个感觉,最正常不过。毕竟她手上拿捏着一个绝对有力量的江湖势力。
“比如呢?”
他含笑问。四周瞭望了一圈。
“你的野心,和你这几年拼命扩张的势力,有关。”
这点,完全可以肯定辂。
一顿后,又紧接着道:
“也许,你娶我,也和你的野心有关!”
这一点,是她不愿猜,却又不得不考虑进去的一个因素婵。
她很想核实,而不是被蒙在鼓里。
“希望你可以俱实以告,而不是遮遮掩掩!”
她的表情,很认真。
秦逍不觉收起了微笑,心下明白,这事儿,不能马虎应付。
他想了好一会儿。
“沁儿,这样,等成了亲,我会带你去见一些人。”
他站到她面前,牵起了她的手,两两相视。
“什么人?”
“你该认得的人。”
“哦!”
“有关我的一些事,你该知道的,到时,我通通告诉你。我身上,担着一份责任,自小就肩负,是我无法推脱的命运。云沁,我的野心不大。若放开权与利,我们可以寻一处风水宝地,一世安好,这九州地面上可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自也愿意放弃一切,陪你享受田园之乐。但,不能的,九州国上风起云动,退守,只会受制于人。所以,我们不得不在以后的日子里,靠我们的力量,努力撑起另一片天空。令那些依附我们而生的平民百姓,能得享一片太平。”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他的志向,他的心里的天空,比她想的要大。
她“咦”了一声:
“难道你也想争一片锦绣江山?”
“不。那不是争!”
他字眼清楚的道,眼神炙热,薄唇一动,道:
“那是光复!夺回属于金氏的基来,一统江山,再现三百年前的繁华和兴盛。沁儿,那是我们不能逃避的责任。”
“……”
云沁瞪直了眼,无语了,左右看了一眼,还好,四处静悄悄的,没有人可以听到他说过的话,心情则是无比震惊的。
“天,难不成你是金氏的后人?秦氏藏着金氏的遗孤么?”
她小声的问,感觉手心在冒细汗,他清楚的知道地坛底下那条神秘的通道,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他们一行人,可能会全部葬身于地下,再没有机会重见天地,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猜测。
他的笑,笑的神秘,没当场解释,态度也模棱两可:
“金氏不会灭绝。而且,不久的将来,会以另一种姿态,重新登上历史的舞台。沁儿,我需要你那些先进的文明以及思想,重建一个辉煌的时代。”
云沁咽了一口口水,那已经不是她可以想象得了的了——陪着一个非比寻常的男子,建一番非比寻常的大业,她会因此而卷入政治,走到人巅之上,仰望众生,主宰天下——哎妈呀,这前景……她能适应得了吗?
事实上呢,不管能不能适应,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有一点,她和秦逍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要让萧氏土崩瓦解。
或者,这就注定他们应该捆梆在一起,齐心合力的把西楚从历史上抹去。
“秦逍,你陪了我十几年,现在轮我来陪你奋战到底,你荣,我便荣,你辱,我便辱;我自愿意帮你忙,为成就你的光复大业,而出一点微薄之力。说真的呀,我讨厌现在这个皇帝讨厌到家了。把他挤下台来,我相当乐意!”
说这话时,她明白,她的未来,会因为这个自己即将要嫁的男人,而改变。
秦逍知道,她讨厌楚帝,憎恨萧氏,纠其主要原因,无外乎因为他们害死了萧缙,所以,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支持他,这一点,他不去点破,也不想去点破,来的时候,他曾心存坦白的打算,现在呢,他又不想这么做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见见龙隽之——
“沁儿,如果他还在,恐怕我再如何在你身上动脑筋,你都不会同意嫁给我的吧!”
他突然,极度感慨低诉了一句。
云沁怔住,不语。
太难选择。
这妻子和老娘一同落水,身为男人,该救谁,一样的难。
一边是有着养育之恩的母亲,一边是两世深爱的男子。为爱执着到底,母亲命危,为救母命,就得牺牲自己的姻缘,当这样一种情形落到身上时,便是一种折磨。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有件事,我该告诉你的!”
他心下突然作了一个决定,拉着她往外而去。
她的选择,很重要。
他不想他们的婚姻,会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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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庄,御书房,萧群淡淡的看着面前勃然大怒的父皇。
刚刚,他们才和龙家的人商议和谈一事,结果呢,龙隽之寸土不让,而且还狮子大开口,另外要让他们西楚割让三座城池,他们龙氏的兵马才愿意就此罢兵修和,否则,就直捣黄龙,就此端了西楚。
站在西楚的地界上,住着西楚的行宫,口气这么张狂,真是世间少见。
一般来说,和谈一事,多半会设定在两国交锋的地界上,可这一次,龙家的反应,是这么的反常,龙大公子和龙三公子敢只身深入虎穴,那份魄力,一般人没有。
作为对敌来说,擒贼先擒王,若是能把这两个大人家给捉拿在手上,或能扳回劣势。
但是,世人都不识龙大公子正容,谁能肯定此番前来的龙隽之,就是那位文韬武略惊绝天下的大公子!
因为不能确定,是故,不可轻举妄动。
“皇上,您歇歇气儿,气坏了身子,实在太不值!”
他的母妃,岑贵妃一身端庄的站在边上,冷静的劝着:
“既然他们如此不识抬举。皇上何必与他们客气,直接将他们拿下,不管龙大公子是不真正的龙隽之,至少我龙三是不折不扣的龙家人。光拿住这个人,我们就能和龙家讲条件,慢慢拖着,龙家人这番闹,全是因为萧缙的旧部在暗中起轰。我们若能离间了他们,龙家少了这十万精锐之卒为他们打头阵,看他们还怎么嚣张得起来?群儿,你觉得如何?”
自小到大,他没有得过母爱,面前这个女子,在他儿时,曾以姑姑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最后以“惨死”被蒸的悲惨下场,逼得他发狂,终于逼出了他的潜力,一统鬼谷。他是喜欢这个姑姑的,姑姑待她也好,从没想过,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初初认回来的时候,他曾质问过她:
“既然我是您儿,为何从来不跟我说明这件事!”
他的母亲说:“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一个正常的童年。”
的确,他的童年,太不同寻常。
母亲无奈的说:
“这是没办法的事。若是可以,每一个做母亲的人,都希望可以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生活。但你不一样,注定了你这辈子,得走上另一条人生路。为了保全你,为了煅炼你。我不得不把你深藏。
“一出世,你顶的是金氏之姓,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随时随地人头不保。我思来想来你,留你在身边,太危险,只好买通稳婆,将你换出去,偷梁换柱,得令你可以保全性命。为娘也不忍心将你一落地就送走,可是我必须这么做,你懂吗?必须的!我不想你留在我身侧,担惊受怕。称仇人为父亲,在仇人跟前叩头承欢。
“群儿,我与你父亲,是真心相爱,原本可以和和美美的结为夫妻,是金帝强行拆散了我们。
“他若真心待我,也许我也能就此死了心,从此,一心一意做他的妃子,可他不是。
“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替身,当他真正爱的女人出现以后,我失宠,是必然的事。
“我的一生,就是这样被他彻彻底底给毁掉的。
“当我和你父亲重修旧好以后,你父亲曾想将我带出去,当然了,我这张脸,这副身子,曾盛宠一时,臣子们见过的人太多太多,你父亲想要把我明正眼顺的留在身边,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若离宫,我注定只能成为你父亲身侧一个不见得光的女人。
“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更不能就此委屈我的孩儿。
“所以,我没有离开,我留在皇宫,做你父亲的内应,尽其所能的给你父皇收集各种对他来说有种的资料。暗中替他拉拢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臣子。
“后来的起事,你父亲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的攻陷京城,我虽不能说居功至伟,但也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你父亲因此而越发的爱惜我。顶着骂名,封我为贵妃!
“那时,我荣极一时,原本该把流落在外的你带回来的,也差点那么做了。
“是皇后,是她,我那最最最亲爱的表姐容不下我们母子。
“她一直知道你父皇爱的是我,她不甘心输给我,生的长子,没有帝王之质,次子又一落地就是一具死胎。她怕小小年纪就显露出聪明才智的萧缙,抢走了太子之位,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最后不惜以自己肚里的孩子为代价,污蔑我害死嫡皇子。
“你父亲不信,将我圈禁保护起来,暗中则查着其中的真相。她借着你父亲带着萧缙上山之际,给我栽赃嫁祸,污陷我与大将军有染,把我们往死里逼。我是拼着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我们岑氏一族,却因为我,死了不少人。我没有再回去。因为受了严重的伤。几乎一命呼呜。
“这一切,全是宁婉的杰作。好好的岑家,因为宁婉,闹的支离破碎。
“幸好,你父亲,还是很疼萧缙的,这既令我欣慰,又叫我害怕。害怕我再也站起来,带堂而皇之的站在阳光底下,接受万民的朝拜。
“我知道的,想要掰回劣势,誓必要靠你。我必须让你做回了四皇子,去争太子之位,致令宁婉一败涂地。以雪当年之恨。
“而想得太子之位,必须有非常之能。
“宁婉的长子,软弱无能,我的儿子,想要打败他,就要比他出色:不但要有洞烛先机的文才,更要有出谋划策的武才。
“我请你师父用心调教你,你一直表现的很优秀,那些年,你过的很苦,但是,你绝对是优秀的:谋,可急中生智;智,无人能及;武,谁与争锋……
“你一统鬼谷,在一片狼豺虎豹中立于不败之地。这样的儿郎,注定生来就该成为这一片江山的主人。
“你这孩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对关心你的人,依赖感太强,总是豁出命的相待。
“那番,你不吭一声的跑出去,叫我们多担心,你可知道?
“你师父费了九牛两虎之力,才把你的下落找出来。他对我说:你过的很好,而且已经学会如何与人相处。我听着不知有多高兴!
“我原想把你第一时间带回来的,然后,带着你回去,索回原该你得的一切。
“你师父说时机未到,他说你在民间过日子,也是一种历炼。
“等我再见你的时候,你果然比在鬼谷的时候,更为的沉稳,懂事,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群儿,如今你做回了四皇子,短短时间内,又摇身一变做了太子,我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这样一个结果,来之不易啊!
“为娘对你什么要求的,好好的做好太子之位,你父亲眼睛没用了,禅位那是年上年下的事情,他对我说了,现在,他要做的事,就是引导你慢慢的如何做一个储君,时间长了以后,你可以独挡一面了,他便退下来,让你继承皇位。从此以后,你便是这一片江山的主人。
“你要好好的用心政事。为娘相信,你可以成为最最出色的皇帝的!以告慰母族那些枉死的英灵。”
萧群从地坛护着楚帝萧恒出来以后,曾有一段时间昏迷不醒,原因之一是身子曾被人控制,元气大伤;原因之二是在地坛内受了严重的伤。
这些话是他醒来后,母亲对他说的。
他的身世,竟是如此的离奇曲折。
最后,一步一步,他走上了这样一个荣耀的地位,那几乎是一般人没办法想像的,
他的母亲,忍辱负重十几年,终于再次走进了皇宫,成为了帝驾前第一人。暂时性的,他们没有动宁婉,宁家在朝里有着太强的集团力量,但他们已经把宁婉掌握在手心上,现在缺的是时间和机会,把宁家除掉,他就可以明正眼顺的登基为帝——父皇说,他会用两年的时候,把宁家这颗正在溃烂的毒瘤割掉。
可惜,这半年时间,诸事不顺。
天灾加*,将西楚朝野闹的那是人心惶惶。
在萧群看来,帝位再如何高不可攀,都是身外物,它从来不是他真正在意的东西,他守在这里,不为自己,只为云沁。
……
“父皇?请您下指示,要不要将他们抓起来?”
萧群沉静的看着满面怒色的父皇萧恒,那双眼,虽然已经瞎了,变的木讷无光,但被睇住的话,还是能感受到那可怕的凌厉气势。
萧恒伏在座位上,思量了很久,衡量着其中的厉害关系,最后,点点头:
“好!拿下一个是一个,然后,再慢慢想法子!”
萧群点头:
“孩儿知道怎么做了?这就亲自去带人去办!”
这世上,还没有他萧群拿不下来的人。
***
龙隽之敢来,自是早有了万全之策,只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