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脸上的激动神情消退了些许,她忘记一个很重要的条件。
松茸和黑松露的生长环境,可能这山海拔不够高,恐怕不容易生长,就算有,也只会在深山密林里。
村民们想采,恐怕有点困难。
不过她很快又转过弯来,没有一下子把话说死:“我还没有考察过,暂时无法确定。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名贵的菌种,但普通的野生香菇是肯定有的,就这样的如果包装起来,价格也会往上走,对于大家的生活,也是一个很大的提高呀。”
“对对对,那几百块一斤的东西,我们不敢想,要是能把这你说的野茶,和这普通的山货推销出去,哪怕就是卖五十一斤,我们恐怕都要欢喜疯了呢。”
大家纷纷附和,看向安心的目光更加炙热,热切,就像看财神似的。
安心见大家的热情已经被挑动了起来,便朝着方校长看了过去,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说另一件事了。
“大家安静一下,其实我们背靠的大山是块风水宝地呀,只要安老师能帮大家找到门路,那致富指日可待。但是我想问大家,赚钱和保命,哪个更重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方校长是啥意思。
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道:“钱虽然重要,但没命花也白搭。”
不过亦有人起哄说,没钱花留命干什么,连媳妇都娶不着,一辈子都要打光棍,倒惹得一旁的长辈敲他一个爆栗子。
单身汉多如狗,也是孟家屯里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凡是姑娘,能出去打工的都出去打工了,找的都是城里或是外地的男朋友,是绝不会再想回村里的。
留在村里的男人们,想要娶媳妇,却没有姑娘愿意嫁进来,因为这儿实在太穷。
等大家哄笑过后,再度平静下来时,方伟博才重新提起话头。
提到前几天下大雨的事情,才下了三天而已,就把村子通往镇上的那座桥给冲夸了,如果这样的雨连下半个月呢?
孟冬至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众人也都安静了,没法想象,假如真的连下半个月,会是什么样的悲惨情况。
“方先生,你倒底想说什么?”孟村长放下手里的烟袋,满脸沉重。
“有经验的老人儿,都知道事出反常必为妖,蜻蜓低飞,蚂蚁搬家,地面泛潮,早上天空出彩霞儿,代表着要下雨。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但是学校最近的地面上,常常会有雾水出来。这代表着什么,大家应该能懂吧。”
孟冬至没出声,但是院子里其它老人儿都点头道:“最近他们也觉得不对劲,才四五月的天气,就闷热的像六七月似的,是有点反常。”
“小安老师刚从城里来,她有在气象局工作的朋友,她说最多再过三天,这儿就会下雨,并且会连下半个月。”
这话一出,震惊全场。
孟冬至手里的烟袋都拿不住了,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村本来就是处于低洼的地带,那水坝也常年失修,经常下一点小雨,都要溢出来的。
如果真的下半个月,水坝肯定会决堤,而我们村就在水坝的下游。小安老师的话要是真的,那我们得组织人手,赶紧修坝呀。”
有经验的老人儿也觉得该修坝,但是亦有年轻人不太相信,觉得安心在威言耸听。
他们那坝不知道失修多少年了,每年都下雨,不是都这么过来的嘛,哪有那么可怕?
安心见众人议论纷纷,孟村长似乎很是犹豫的样子,便站起来说道:“其实我还有个想法。修坝是利民的好事,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真的下了呢,那坝能抵挡得住半个月的降雨量吗?到时候决堤了,冲毁的是我们的家园呀。
就算真的没下,或是下得雨量少,也没关系呀,我们可以用水坝来养鱼。
孟家屯山清水秀,又没有工业污染,相信养出的鱼一定肥美味鲜,到时候我再帮着推销出去,又是一笔新的收入。
这样一举多得的好事,大家何乐不为呢?”
原本说要修坝,那就要每村每户出钱出人了,因为还没下雨,水没涨起来,大家自然不乐意。
不过后来听说,还可以当鱼塘养鱼,又是一笔收入,他们又有些心动了。
只是人心都是现实的,虽然安心构画了一幅美丽的蓝图,但总归还都是构想,钱也没有真正的拿到手里。
他们犹豫纠结,不信,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吧,不知道各位家里,有没有这样的野茶了,炒制好的,不拘一斤两斤的都可以。
另外麻烦谁家现在上山采摘一些新鲜的菌类,三五斤的就可以了,我明天就出发去城里找门路,争取先把这两样给谈下来。
到时候拿到订金的钱就去镇上买水泥和蛇皮袋,用于水坝的加固。你们觉得这样行吗?”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的商量起来。
反正安心如果不帮他们搞推销,这东西也就自家吃吃,是肯定赚不来钱的。
安心拿着这些东西换了钱,再用钱去帮他们修坝,他们只要出点人力,其它一样不用操心,而且坝修好了,于他们也有利,这可真是天上掉陷饼的好事,再不支持他们就傻了。
当即大家就都同意了。
野茶是人人家里都有的,东家拿一点,西家凑一点,足足拿出了二三十斤。
安心对着进行挑选,有些炒得过火了,就淘汰掉了,选择一些炒制的不错,泡出来成色又好,汤色清亮的,大约十五斤的样子。
至于那些新鲜的菌类,因为前几天正好下了雨,这二十五六度的环境温度,正适合长蘑菇。
当即便由村长老婆带领着村里的婆娘,提着篮子,赶紧去山边上采去了。
这边村长则张罗着晚饭。
从傍晚出去,到天擦黑吃晚饭前回来,每个人篮子里大概都有一小半,安心将一些根部采摘受伤的挑了出来。
又用潮湿的土壤裹住其根部,这样可以避免水份流失,保持其新鲜度。
新鲜的野菌子,大概有十斤左右。
吃过晚饭后,有些想要跟着学功夫的家长,便话题多了起来,询问安心是否真的会功夫,真的会单手劈砖?
还有人不相信,安心便让他们挑出村里最强壮的人来攻击她。
结果那人自然是被安心三两下解决,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大家这才相信,眼前这个娇弱的小姑娘,真的身手不凡。
从二年级到五年级的三十个孩子,已经被各自四个小组长,带到了村长家前面,站队整理,像等待安心检阅似的。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形状不一样的沙包,约摸都在五斤左右的样子。
安心吩咐他们将沙袋绑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开始沿着村落跑步。
许多大人感觉新奇的很,也跟着一道跑,只是才跑了一小半的路,就气喘吁吁,直接放弃。
但孩子们依旧满脸严肃的坚持着,哪怕是走也要走到终点。
大人们反而不如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等跑步结束后。
孟村长来询问安心晚上住哪儿,他已经听方校长说了,这位小安老师很特别,打算住在村民家里的话。
他是想要邀请安老师住自己家,因为他家的条件是目前村里最好的。
而且住处也比较宽裕,他家只有一个儿子,现在还在城里读大学,只有放假才回来,平时都是老两口住着。
安老师一心为村民,为村里办实事,还从城里到乡下来支教,他们很是感动,想要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照顾,不让她吃苦。
“我今天跟孩子们见了面,和那个叫孟小朋的孩子很有眼缘,就住他家吧。”
“这,安老师,你还是住我家吧,小朋家的情况有点艰难……”孟村长犹豫起来,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村长,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孟小朋同学,还能坚持上学,认真学习,不自卑,又开朗,十分难得。
我不想他被这样的生活压弯,磨去斗志,我想让他一直保持,而且他成绩很好,我希望能够教育他成才,住在他家,就可以就近辅导他了。”
孟村长感动的眼圈泛红,觉得眼前的安老师真是好人哪。
既然安老师决定了,那他就带安老师去孟小朋家吧。
当孟小朋的父亲孟大海和母亲张桂花,得知新来的安老师,要住他们家时,顿时惶恐的不得了。
刚才村长院里的聚会,他们也在人群外面听见了,这个小安老师可是能人哪。
能人住在他们家,他们当然高兴,只是他们家条件不好,恐怕会让安老师受罪。
“没关系的,我以前当兵时,什么苦没吃过,在原始丛林里执行任务,饿的时候,连生老鼠肉都吃过。现在你们家的情况,于我而言已经很好了。”
这些经历当然是安心瞎说的,不这样说,他们哪里能放心,还以为她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呢。
她越放得下姿态,才能尽早与孟小朋家人打成一片,以后帮助他们,也更加方便。
孟大海和张桂海吃惊不已,他们就算再穷再饿,也没到吃生老鼠的时候呀。
天哪,这姑娘看起来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竟也吃过这样的苦吗?
因为安心这样的随意,倒让他们感觉隔阂少了许多,也亲近了许多呢。
孟小朋得知安老师住在自己家,高兴的欢呼了起来,绕着院子不停的飞奔:“太好了,安老师住我们家,太好了,安老师住我们家!”
其它小朋友都羡慕的要命。
“孟小朋同学,我可是很严格的,住在你们家,可能会天天盯着你学习,盯着你锻炼噢,你怕不怕?”安心故意假装凶凶的样子。
孟小朋咧开嘴笑了起来:“我不怕,我就要跟安老师学功夫,我要变强大,我要保护我家人!这样镇上那些流氓就不敢欺负我家人了。”
随即他又抹起了眼泪:“安老师,你要是一年前就来我们学校就好了。”
安心赶紧蹲了下来,帮他擦眼泪,有些心疼的问道:“怎么了?”
孟村长叹了口气的将孟爷爷的事情说了遍。
孟爷爷背着家里的山货去镇上卖,只因为那些小贩收购的价格太低,他便打算自己摆摊子零售。
这样价格自然会高点,多卖几个钱,家里也可以稍为买点肉,让孩子沾个荤腥了。
岂料遇到镇上的流氓收保护费,老人家东西都还没卖出去,哪里有钱交保护费。
只不过多回嘴了几句,就被打成了重伤。
孟老爷子年纪本来就大了,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殴打?
孟家屯地处偏远,山路难行,孟大海好不容易问村里人借了钱,前去请医生。
可那些赤脚大夫,一听说是去孟家屯,都直摇头,不肯来,要他们把老爷子弄去镇上看。
孟大海没办法,只能和张桂花两个人,用个小板车,将老爷子送去了镇上的小医院。
结果一检查,说是打断了什么肋骨,受了严重的内伤,镇上医疗条件差,设备不够齐全,想要完全治好,恐怕不容易,让他们转市里的医院看。
孟大海就问像孟老爷子这样的伤,如果到市里,完全治好要多少钱?
医生回复说,至少也得一万块。
孟大海和张桂花顿时犹如被晴天霹雳砸中,家里别说一万块,连一千块都没有。
就连眼下几百块都是从村民手里借来的。
夫妻俩暂时没办法,只能又把老爷子背回来,按原先赤脚医生开的药方,先在山上采药吃着。
只是药不对症,吃了也没有用。
眼看着老爷子身上的伤处,渐渐开始化脓,伤患加重,孟大海终于决定,带老爷子去市里大医院看。
至于钱的事,到时候再想办法,哪怕是卖肾,也要给老爷子瞧病哪。
只是他们俩商量的时候,只以为老爷子睡着了,也没避着些,结果就被老爷子听到了。
老爷子不想拖累家里,就趁着孟大海夫妻都出去干活的时候,喝了农药,自杀了。
“一群畜/生!”安心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花费了很多力气,才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
这些家伙不着急,迟早有收拾他们的那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