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驾崩以后,定下庙号为熹宗皇帝,上尊谥达天阐道敦孝笃友章文襄武靖穆庄勤悊皇帝,梓宫于中极殿正殿停放七日,接受万邦使臣.网
天启这个皇帝虽然不甚靠谱,但是在属国中的名声尚佳,也许是多多少少托了李战神的福,大明这两年国威渐长,让不少蠢蠢欲动的野心分子收手不少。
当然了,皇帝宾天,大臣们也不能过上好日子,这年头,君父君父,皇上那是相当于天下臣民的父亲,老百姓亿万之众,实在管不到那么宽,但是皇帝身边的大臣们可就不能轻纵了。崇祯与天启兄弟感情很好,他自己也是真的伤心,故而非要满朝文武大臣陪着他难过,眼看这位就是新君了,谁也得罪不起,于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京中三品以上的大臣们,除了留在各部门值守的几个,其余的连皇宫的们都没出去,轮流为皇帝守灵,不许洗澡不许清洁,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像泥猴子,直到九月初一才被获准出宫回家。
李沐身为大学士,自然也在其列,不过李郡公在宫里人缘极好,更何况还有先帝皇后张嫣这个盟友,好吃好喝总是少不了的。张嫣为人正直,清名纯合,崇祯对这个嫂子很是敬重,也就对李沐开小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待到九月出宫,原本还想和张溥等几位同年聊几句的李沐,互相望着对方那一副明珠蒙尘的落魄样子,还是赶紧先回府洗澡去了。
天启七年十月初一,天启的灵柩便移宫前往德陵,随着地宫大门的缓缓落下,大明王朝也完成了和先帝的告别。天启的丧事一应从简,也是皇帝的遗愿。对于他来说,做帝王实非其所愿尔,他可能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差强人意,实在不愿意搞得天下震动,反而让人们越快忘记越好。
信王朱由检,正式在紫禁城建极殿举行登基大典,按照先帝遗诏,信王朱由检承继皇位,成为了大明第十六任君主,并宣布第二年改元崇祯。
新君登基,老臣当有封赏,魏忠贤是内官大统领,没什么可封的,倒是他家里的子侄一个个都封了侯,最大的得益者,莫过于魏忠贤的从子魏良卿,三大殿完工之后,大太监李永贞上奏崇祯,说魏良卿劳苦功高,当有封赏。崇祯虽知是魏忠贤的试探,还是大笔一挥,封魏良卿为宁国公,加太师,地位之隆,一时间竟在朝中几位世袭铁劵公爵之上!连魏忠贤的兄长,那个原本叫魏蚂螂的乡下混混,都戴上个平顺侯的高帽子,整日里耀武扬威的好不得意,让那些以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官员们有些疑惑了。难道皇上还要继续宠信魏家,让魏忠贤把持朝野?
虽说封了几个侯爵让诸位臣工有些奇怪,可是随后的封赏,就让有心人闻出不一样的味道。
第一等重头戏,就是太原郡公李沐再进一步,封唐国公,兼领七镇总制,平章军国重事,加入世袭超品公爵的行列,两相一比,就让魏良卿那个捡来的宁国公黯然失色。另外,范景文升任刑部尚书,张溥升礼部左侍郎,张采升工部右侍郎,张子续加光禄大夫,华琪芳任大理寺卿,吴孔嘉任太常寺卿,宋应星还留在他的理学馆和国子监等等。另有李沐的内弟李硕,升任宁波知府兼理海关,李党众人,开始逐渐步入高官行列。
除了李沐一系的官员,崇祯还大量起复天启朝被贬斥回家的东林党官员,召原内阁大学士韩爌,来宗道入朝为大学士,召解学龙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升杨涟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地方上也大力提拔东林系官员,东林诸官,一时间大有复起之势!
在京城的李府内,新任右佥都御史杨涟和新进唐国公李沐正在书房内相对而坐,李妍儿一声湖蓝素裙,正在一边认真的望着两人,一边在面前摊好泾县宣白,拿着湖笔预备写着什么。杨涟自从在锦衣卫诏狱中失聪后,靠李沐延请名医恢复了一些听觉,但毕竟受创严重,已非药石可医,虽有好转,但仍然听力羸弱,很多时候依靠文字交流,所以杨大人每次出门,都会找写字勤快的人跟着,有时候是儿子,有时候是孙子,到了李家的内院,自然就有李夫人帮忙。
别看李沐现在地位崇高,钦封唐国公,那是超品的公爵,基本是大明武臣勋贵所能做到的极致,对杨涟这个老师依旧是敬重有加当。然,李沐的排名尚在英国公和成国公之下,毕竟人家也是两百年的老公爵了,不能刚上来就把别人踩在脚底下吧。
“老师,之前之易兄来过一回,我看他确实在甘肃待的够久了,就让他去工部虞衡清吏司做员外郎了,您就别和他争啦,甘肃马上要配合固原镇出兵河套,之易兄又从来没有掌过军务,您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李沐说起的之易兄,就是杨涟的长子杨之易,杨涟纵有满腹才华,兼又气质高洁,可惜杨家的后人倒不如他那么争气,长子杨之易蹉跎到三十岁中了个举人,吏部看在杨大人彪悍战斗力的份上,破格授了个临洮府渭源县县令,结果没干两年,小杨大人就嫌边境苦寒,吵吵嚷嚷着要回来,把杨涟给气得哦。
除了杨之易,杨涟还有杨之言,杨之赋,杨之才几个儿子,前两个都是考到生员再未有所寸进,杨之才在杨涟入狱之后,惊惧万分,极度怕死,结果活活把自己给吓死了。
对于杨家人,李沐本着尊师重道的原则,尽可能的拉一把,虞衡清吏司虽然在工部只是管理管用器物的制造和收发,但是却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铸币。李沐吃够了大明这些经济文盲肆意滥发货币的苦,干脆找个还算是个自己人的杨之易把铸币权先握住再说。
“真是荒唐,堂堂一县父母,贪生怕死,畏难惧艰,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工部员外郎虽说是从六品,但是手握国家铸币大权,又岂可儿戏?!”杨涟倒是不关心儿子苦不苦,只是担心朝廷的经济稳定。
“无妨,老师,张采张受先您可认得?那是我同年师兄,现在在工部做侍郎,我让他照拂着之易兄,不会出问题的。”李沐自信的说道。
“罢了罢了,让他去工部,也省的在地方上祸害老百姓。”杨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转而想起了什么道:“你说的张采,是你同年的那个张采?起初我还真没注意,张溥和张采现在一个做了礼部左侍郎,一个工部右侍郎,未免升迁的也太快了!”
从天启四年中进士以后,张溥和张采的升官速度就踩着李沐的肩膀一路高歌猛进,三年多的时间就已经双双是三品官了,不过这也是因为大明朝多事之秋,到处都是问题,处处能捞到功劳,才给了李沐提携同年的机会。
“我们这几个,都是闷声发大财的。”李沐摇摇头,取出一封大红的请柬递给杨涟,有些讥诮的道:“你看这魏良卿,这几日才是狂的没边了,前几日纳了个小妾,竟然让京城内几家国公爷都上门去给他道贺,他这个宁国公,隐隐有把英国公,成国公当小弟使唤的气度呢。”
“皇上给这个宁国公,怕是等不及要对魏忠贤下手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杨涟一直对魏忠贤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如今崇祯急着要拿下魏忠贤,杨涟心中隐隐却有些担忧。
“魏良栋,魏良卿,刚刚封了爵,正是得意的时候,皇上看上去是要安抚魏家啊。”李沐故作惊奇的道。
“你再跟老夫装傻?!”杨涟看李沐那得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的就要拿扇子打人,忽然看到明露郡主在一边偷笑,才悻悻的住了手:“皇上这个宁国公,简直封的让人心惊胆战。摆明了是什么实权都没给,还硬是把所有人嫉妒怨恨的眼光引到魏良卿身上,算得上是一招好棋啊。”
“哈哈,皇上确实是走了一步好棋,魏良卿越张扬,我这个唐国公捡的也越轻松,一个阉奴侄子的宁国公,和一个二十八岁的唐国公,相比之下,还是他那个国公更扯淡一些,也算是帮我打掩护了。”李沐满意的点头道。
“你别高兴的太早。”杨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对李沐淡淡的道:“东林诸位贤能未曾起复之前,皇上不会对魏忠贤下手的,否则拿下魏忠贤,谁还是你的对手?”
这句话说的平淡,但还是让李沐有些感动,这是杨涟在明着提醒他要开始提防东林党了。虽然杨涟本是东林党人,但是在他的心中,明显还是更偏向这个心爱的徒弟一点。
“一朝天子一朝臣,云琪,你要做好准备,如今先帝已去,你的圣眷也不同往日,前几日辽东经略袁崇焕又升了蓟辽总督,看样子在边事上,皇上也。。。”杨涟是实诚君子,但是却总觉得有为李沐操不完的心。
“老师放心,学生醒得。”李沐认真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