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娘来不及好好的休息,就要开始忙碌。这一年里,贞娴跟怀仁的婚期都近在眼前了。因为时间仓促,要准备的实在太多,虽然两边都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家。怀仁的婚事是早早的就开始准备的,但是,贞娴的突然订婚,子珏的外任,打乱了一切计划。柳月娘一个下午都带着丫头婆子整理库房的东西,把那些能够用上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上京带回来的好东西不少,皇上赏下来的东西定是要给贞娴作嫁妆的,还有在北边采买的上好的毛皮也是要给贞娴多准备些的。但是,说起来孙家不过是暴富,底子到底是薄了一些,要是宝石珠宝之类的,舟口靠的近,外面来的漂亮的东西多,这些都是可以添置的。只是古董字画,孙家懂的人少,历阳能买到的也少,又是真假难辨的。
“要我说啊,还是别为难了,这些东西啊,都比不过真金白银的实在。那边云上的地倒是买的实在了,现在那边的地已经慢慢的涨价了,北边的人口也慢慢地往那边迁了。”孙朗倚着椅子,喝着热茶,媳妇儿在家的日子实在是舒服,什么都不用操心,回到家,一转身就能看到那个人靠着窗前的榻上,只要这样就觉得温暖了。
“我们是觉得真金白银实在,历阳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们也要为亲家想想。就算是一般的人家,也不能直接真金白银抬进门,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书香门第。再说了,咱们怀仁现在也是个官身了,一举一动,大家都看着呢!”柳月娘嗔笑,琢磨着仓库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用得上的。只是,又是贞娴成亲,又是怀仁成亲的,总不能厚此薄彼。贞娴嫁妆厚实了,青果儿的也不能少了。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还是给贞娴多多的准备嫁妆的好。李家那边,青果儿不是这么计较的人。再说了,儿子分家还早着呢,贞娴的嫁妆要是薄了,咱们以后也不好贴补,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只是,两个人的婚期近,你让人家看着怎么说。”柳月娘眼前一亮,就看到了孙朗身上的荷包,“要我说,明面上的东西一定要是一样的,别人也不好议论什么了。至于压箱底的东西,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还是多多的给贞娴准备了。再者,准备的东西定要小巧好带走的。子珏跟怀仁以后升迁什么的,搬家的次数多,好东西能带走的才好,带不走倒是可惜了。”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主意了,赶紧的,饭厅的饭早就好了。吃完了也好好的休息,回来第一天就这么累,总归是来日方长。对了,红菱是跟在你身边,还是跟着贞娴?她年纪不小了,莫耽误了她的亲事。”孙朗搁下了茶碗,已经上了灯,外面的夜晚漆黑一片,因为是月初,繁星点点,但是却不见月亮的影子。“今天董氏做了不少你爱吃的菜色,去尝尝吧?”
柳月娘丢下了手上的事情,跟着孙朗去饭厅吃饭。三个孩子早就已经在饭厅等着了,渐渐长大孩子,就算是怀林都不像是以前那样满院子的撒野了。孩子大了,懂事了,好像不用操心了,但是,好像也渐渐的没有以前这么热闹了。
柳月娘也觉得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了,一回头,孙朗正握住了她的手。此刻才觉得身边最重要的,能陪着彼此到老的,可能就是身边的那一个人了。
“怎么了?”孙朗看着柳月娘的眼角晶亮,便有些担心。
“没事儿,我眼睛本就不好,吹了风,有些流泪。”柳月娘扯着嘴角笑,回握住了孙朗的手,跨进了饭厅。
“爹——娘——”三个孩子异口同声,整齐划一。只是,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坐着一起吃饭的日子,是过一日少一日了。怀仁顶多在家到六月份,就要去扬州府上任。至于贞娴,谢子珏肯定过不了五月就要动身,谢家早就来人说,明日就要来算一算好日子,定下了婚期。
“吃饭吧!”洗了手,提了筷子,孙朗发话,“我们过两日回老家一趟。贞娴跟怀仁许久没回来了,怀仁现在也应该要回家去祭祖。爷爷奶奶可惦记着你们呢,墩子柱子每回回家,过来的时候都说啊,爷爷奶奶打听你们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我也正想跟爹说呢,我还是去乡下躲一阵吧,正好也去陪陪爷爷奶奶。您不知道,现在钱家大爷可是一个劲儿的想要给我送美人儿呢。我就不知道了,钱家什么毛病啊,老的少的都喜欢给人送女人!”怀仁气急败坏,平时怀仁是个温吞性子,只是钱家的作为实在是恶心到了孙怀仁。孙家别的不论,就是房里的事情都是干干净净的。不说孙怀仁才十五岁的年纪,就是孙朗都三十多的人了,身边都是干干净净的,就柳月娘一人。
“怎么?”
“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今天我不过是去了学堂一趟。唐先生虽然不在家,但是礼数还是要尽到的,拜见一下师娘也好。我从学堂出来,钱家的大爷就约我去喝酒,还说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如今有了功名在身就看不起他了。”孙怀仁摇头,什么叫不给面子啊,什么叫看不起啊,以前两个人也不熟啊!“拉的没法,我就跟着去了!”
“嗬——”
“咋了?”
“带着我进了穿月楼,点了酒,我也不是不能喝,我陪着喝就是了。只是,原本是好好的喝酒的地方,非要招了几个粉头来。有一个说是钱家大爷的干妹妹,花枝招展的,见了人就往人身上扑。可把我吓死了,我啥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啊?我就不懂了,钱家的妹子就能干出这等事情来?”孙怀仁抚着心口,现在还被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呢。“就算是殿试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的。女人猛于虎也,这可真不是杜撰的。”
“钱家大爷?是不是隔壁的之前的那个向姨娘,那个姨娘就是钱府出来的呀?”贞娴咬着筷子,皱着眉头,以前有个向姨娘,说是就是钱府抬进了曹府的。只是年代已经久远了,怕是记得的人也不多了。毕竟只是一个猖狂的姨娘,没了就没人惦记了。
“好像是的,最后被谢夫人打发了的。我看着这个钱府,得罪了就得罪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人家,远远的绕开了走才是。”
只是,孙家想的不错,只要远远的躲开了就好。没想到,第二日早上,孙家的门就被李家的几个师兄弟堵了。平时最支持孙怀仁的大师兄黑了一张脸,拄着一根棍子就要抽孙怀仁,闹着要毁了婚约。
孙怀仁被追的满院子鸡飞狗跳的,生生的挨了好几下,连连求饶。“大师兄,大师兄,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怎么好好说,你说怎么好好说?你不要脸,我们青果儿还要呢。我们李家虽说是个下九流的医者,但是行得正坐得端,姑娘被欺负了,我们也是不答应的。管你是个没本事的,还是有功名在身的,我们李家高攀不起。请孙大人解除婚约吧!”
“什么?解除婚约?为什么?我跟青果儿两个人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者,大师兄我们还是两情相悦,怎么就要解除婚约了?我孙怀仁也不是那背信弃义的人啊!”孙怀仁急急分辨,带了几分急色。李青果儿这个媳妇儿是自己选的,也一直十分的满意,眼看着就快要成亲了,怎么突然就要解除婚约了?
“为什么?不是背信弃义的人?”二师兄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阵狠揍,“哼,我们青果儿跟你的亲事是历阳全城的百姓见证的,当初咱们的纳彩是走了全城的。现在,你居然要纳了钱家的大姑娘做小,也没跟我们商量商量,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正要欺负我们青果儿,也要问问我们这些师兄弟答应不答应!”
“啥?要纳了钱家的大姑娘做小?这是谁说的啊?”孙怀仁抱着脑袋,先躲开了二师兄的胖揍再说。
“谁说的?难道不是孙大人自己说的?要不是您自己开了口,钱家要眼巴巴的把姑娘送给你做小?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孙家大爷现在是扬州知县,就等着上任了,迎娶李家姑娘之前,先要纳了钱家大姑娘做小!全城人都知道了,你还想抵赖?”
“我没这样的想法,钱家的姑娘是圆的是扁的我都不知道呢,我怎么纳小?再者,我刚刚回历阳,不急着上任去,难道还琢磨着纳小的事情啊?”孙怀仁跺脚。
“要不是这样,钱家大姑娘怎么昨晚上就去咱家门口跪着了,还说青果儿不答应就不起来,她已经是你的人了?”大师兄疑惑?
“啊——”孙怀仁更是被吓坏了,那边孙朗已经快马加鞭的回来了,气呼呼的,直接就给了孙怀仁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