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娘心里惦记着柳良和子嗣的事情,等到孙红出了月子,不用自己日日去盯着了,就派人去找了柳良和进府。
柳良和当时正在码头上带着人卸货,找人弄到的西洋玩意儿,挑拣些好的新奇的玩意儿找人送到上京去。上京的人舍得花钱弄这些玩意儿,定能狠狠的赚一笔。
“你们太太说了什么事情没有?”柳良和有些丢不下这些事情。
“没说,只说是极重要的事情。”不说这送信儿的小厮儿是外院的,就算是柳月娘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都不知道。连孙朗那边,柳月娘都没有透信儿。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弄得满城风雨的就不好看了。
柳良和身上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初秋的天气虽凉,但是柳良和还是出了一身的臭汗。打马过街,到了孙府的外面,丢了缰绳给小厮儿,柳良和就往柳月娘的院子里冲。姐姐最怕麻烦在外面忙活的爷们儿,没事儿不会召唤自己。所以,柳良和虽然心里还惦记着码头上的货,也只能让管事儿盯着,自己赶紧来孙府走一趟。
“啥事儿啊大姐?”柳良和撩起身上的长襟擦了擦汗,红菱给他端了一杯茶水,端在手里就一仰而尽了,幸亏会凉好了的温茶水,不然说不得就烫了一嘴的水泡。
“没事儿就不能叫你过来?”柳月娘把身边的丫头婆子都屏退了,红菱出去的时候把门也带上了。
柳良和看着心里直打鼓,“大姐,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小时候尿了拉了我还给你洗小屁股呢,这个时候说男女有别,那也是跟别人说的,我是你姐姐。”柳月娘翻了个白眼,这个弟弟啊啥都好,就是喜欢拈花惹草的,最烦他这点。
“我没啥意思,这不是怕我姐夫想点啥么!姐夫紧张大姐,要知道我单独见你啊,说不得一个月不跟我说话啥的。”
柳良和默默的流汗,这个,洗小屁屁的事情大家都这么大年纪了,要不要拿出来说啊?
再说了,千防万防的,还不是生怕你相公生气啊!
“别耍嘴皮子了,你姐夫不是这样小气的人。”想想怀林被挪出去的事情,柳月娘倒是不那么确定了。“我看你喜欢那两个干儿的紧,不过是满月,就恨不得什么都给他们搬来了。一满月就要往家带,生生怕被人抢了去,也不怕人家亲爹娘舍不得。”
“那两小子可爱,我欢喜。”柳良和咧了嘴笑,袁家的那俩小子确实喜人。现在白氏每天都围着那俩个孩子转悠,每日回家院子里都是欢声笑语的。
“你自己生的娃娃不是更欢喜?”柳月娘叹气,干儿怎么都是人家的儿,再怎么疼也不能越过了人家的亲爹娘去。
“我这不是正在努力么?只是”说到这个,意气风发的柳良和的脸色就有些灰败,叹了口气。正壮年的柳良和道有了几分沉闷的暮年之气。
子嗣的事情柳良和也着急啊,但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消息,心里越发的急切,但是对于不好的想法也越来越多。或者,这辈子就真的是没了子嗣了。好在有了两个干儿,享一享天伦之乐也好。
柳月娘看着柳良和的神色,也不免伤心。自己的老娘的确是欢喜二房的多一些,更兼之二房生了大胖孙子,就更是得宠了。说来,白氏也是个好的,在家的时候里里外外一把手,但是没有孩子总归是气弱了些。就算是柳家二老说了不在意的,但是肯定会多欢喜一些二房的。
柳月娘自己也是当儿媳的,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说起来一视同仁的,但是人有亲疏,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我看你媳妇儿对你也是尽心尽力的,家里什么好的都想着你,什么不好的也都拦着不让闹到你面前去,怕你心烦。你也莫要再在外面混来,家里的姨娘通房她都没拦着你,你也多为她想想。她心里指不定多苦呢!”
柳月娘更心疼白氏,不管怎么说,男人总是比女人自在多了。柳良和生活上也不是一个知道节制的,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最后还是要白氏去收拾烂摊子,这是多糟心的事儿啊!
白氏一开始来历阳的时候,对着自己这个大姑子都是小心翼翼的,在公公婆婆面前不知道是多战战兢兢呢。
“姐,我知道了,如今我也没有那样了。崔莹莹都散了,身边也没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儿了,只是,有时候出去应酬,也不得不逢场作戏啊!”柳良和后背冒汗,姐夫早说了,姐姐对于姨娘通房一事甚是反感。可怜自己犯了忌讳。
好在如今自己只守着白氏一个人过,也是想早点有了嫡子才好。
“这样也好。你总归不要瞎来就好。”别人的私生活自己不好干涉,要是孙朗真的带了什么莺莺燕燕的回来,自己也不好打出门去,只能安排了院子安排了吃食。只是心里不是那么舒坦就是了。
“我看你媳妇儿一直寻医问药的,历阳城的大夫都看遍了,都没什么事情,你是不是也去看看自己的身子?”柳月娘觑着柳良和的神色,生怕他一气之下就摔门而出了,毕竟这个涉及到良和身子的**。就算是亲姐姐,估计也会惹恼了他吧。
“大姐!”柳良和的神色果然不是十分好,但是好在也没有直接掉脸子走人,“我在上京的时候请太医看过,没什么问题。再说了,我房事上也没有不好,不然哪里这么多的莺莺燕燕。”说到这个的时候,柳良和涨红了脸,就算是亲姐姐也不能两个人讨论房里的事情吧?
“术业有专攻,太医说不定没看出来症候。据说城东的回春堂看男子极好。我明日请了那边的大夫上门,只说是我身子有些不好,你过来看一看,我们也不告诉你媳妇儿,只我们姐弟知道,可好?”
柳月娘打着商量,要是柳良和同意自然好,不同意,那就要费一番功夫了。“也不定就是那个不行,只是,有些别的症候,可能对子嗣有些影响。”不能挑战柳良和男子的尊严。
柳良和心里不舒服,但是看着柳月娘关切的眼神,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也就不再坚持。毕竟,对子嗣有助的事情,自己都要尝试一下。要什么面子,柳良和从来不是要面子的人,不然也不会把生意做的这么大了。
柳良和有些不自在的嗯了一声,“那就看看吧,推说是白氏身子不好,我们请到府上去看好了。姐姐这边就算是想瞒着,姐夫怕是也得知道了。白氏总是无碍的。”要是男人的尊严真的要被踩在脚下的话,相对于姐夫,还是宁愿在自己结发妻子的面前丢这个人了。
“那也行!”柳月娘想想的确有理,自己要是找了大夫进来,孙朗肯定是要着急的,那时候估摸着也瞒不住了。要是柳良和看了真的有什么事情,开了药,白氏肯定也知道了。
等到第二日,果真是说着白氏身子有些不舒坦,找了回春堂的大夫去瞧,点名叫了回春堂的李大夫。来的大夫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面白无须。白氏跟柳良和心里就有些打鼓,柳月娘也有些疑惑。
“不是说是个须发全白的老大夫?”当时孙红说了李大夫是老大夫,须发全白,柳月娘才觉得靠谱。
“那是在下的爷爷,爷爷今天有些不舒服,不方便出诊。我自小跟着爷爷学医,什么病症我看着也是差不离的。”小李大夫却没有因为柳月娘的失礼气恼,面带微笑的回话。又转头看向柳良和,“今日要看诊的怕就是柳家大爷了吧?”
柳良和被点名有些不自在,好在身边的丫头婆子都被遣走了,屋子里只有白氏跟柳月娘。柳良和点点头,那小李大夫就跟小狐狸似的笑了。露出的白牙差点闪瞎了柳良和的眼睛,但是,还指望着人家看病呢。
脉枕垫在茶几上,柳良和伸了手过去,那小李大夫的手指纤细,像是青葱样的手指,惹得白氏跟柳月娘频频注目——这哪是一个男人的手啊,长相说的上是清秀,但是这个手,真真的是羡煞了两个女人。
“伸舌头!”小李大夫摸着柳良和的脉,手下的脉弦数有力。柳良和伸出舌头,小李医生看了看,两只纤细的手指抬一抬,“伸出来一点看看!”柳良和只能依言再伸出来一点,但是脸已经黑了,这个小李大夫看上去面目春风的,但是柳良和心里就是觉得不是那么舒服——心里暗骂死娘娘腔。
“舌红苔黄,脉弦数有力。”小李大夫点点头,心里已经有数,丢了手上的脉搏,“是不是每天早上起来都口苦?”
柳良和仔细一想,好像是有点。
“那就是了,不严重,乖乖的吃药,没多久就能怀上孩子了。”小李大夫到了一边的桌上开始开药方。
“口苦溺赤,舌红苔黄,脉弦数有力。肝胆实火,肝经湿热循经上扰下注所致。下注则循足厥阴肝经所络阴器而为肿痛、阴痒。湿热下注膀胱则为淋痛等症。用了龙胆泻肝汤就好,我开了方子,你们去抓药就好!”小李医生又看了看柳良和,“柳家大爷在外面应酬还是少喝些酒水,就是女色之上,也要收敛一些。至于平时的饭菜,多食些韭菜之类的,我给你写两张药膳的单子,平时吃着。”
只见纸上的药方:柴胡梢、泽泻各一钱,车前子、木通各五分,生地黄、当归梢、草龙胆各三分。上剉如麻豆大,都作一服,用水三盏,煎至一盏,去滓,空心稍热服,便以美膳压之。
“稍稍有些苦,怕苦就随意加些甘草,这是无碍的。”小李大夫看着就收了纸笔,也收了脉诊。“龙胆泻肝汤一剂就成,不要多吃。这方子泻中有补,利中有滋,以使火降热清,湿浊分清,循经所发诸证乃克相应而。效果定是看的见的,这也是我李家的祖传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