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游戏/禾尔
风光霁月,林木旖旎。
全都在这一刻沦为歧本和虞美人的背景,同为背景的还有这个画面之外的三个傻了逼的人。
劳姿和道奇是惊悚多一些,其次是搞不清楚状况,三人中只有姜京淏是真的明白眼前发生的什么。他额角的青筋暴起,眼白充裕着红血丝,没人能想象到他此刻有多想手撕了歧本。
不久前跟虞美人一道分开之后,姜京淏就推掉了下午所有的工作,现在什么也没有他追求虞美人重要,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不能持放养政策的那种。
他穷追不舍的贴着歧本的车跟来,本来以为即使不能抢占先机也能阻止歧本对他的心上人伸去魔爪,可就一个停车的空档,这只魔爪的主人就跟他的心上人亲上了。
怎么就亲上了?
怎么?会亲上实在是因为歧本透过光影的投射看虞美人的脸,漂亮的紧。耀人的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纤长的睫毛随着上眼睑掀落,两颊在这个时节绯红异常,嘟起的嘴唇饱满有光泽,一时没忍住就亲了……他毕竟是男人。
除开男人的本能还有一个因素,他想要确认。
虞美人被歧本亲上那一刻有点恍惚,她一方面觉得歧本可能突然间就五脏六腑错位了,大肠直接连上大脑了,屎啊尿啊的全都涌了进去,肆无忌惮的支配起他的行为行动,一方面觉得他的唇有点甜?
这不对!
一个嘴这么贱的男人怎么会有灌了蜜一样的唇?
如果不是他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问题,可是自己又为什么会觉得甘之如饴呢?又为什么想要索取更多他口腔里的甜腻呢?又为什么这么不知羞耻的把舌头伸了进去呢?
在虞美人把舌头伸进歧本嘴里时,歧本好似被电击一样骤然弹开,一脸被撵了尾巴的惊惶表情,瞪着眼睛捂着嘴对虞美人说:“你竟然伸舌头了!”
虞美人被歧本前后迥然不同的态度搞的莫名其妙,一副理之当然的表情:“不然呢?朝你伸老二吗?我也没有那玩意儿啊。”
“谁让你伸舌头了?!”歧本没有向旁人显摆的意思,他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接吻要伸舌头。
虞美人略随意的回:“礼尚往来啊。”
“谁需要你礼尚往来了!?”歧本暴躁不止。
虞美人被歧本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嫌弃勾起了火气,她不就是在接吻的时候伸了个舌头吗?这不是两张嘴巴贴在一起之后必要的一个环节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好像她操了他才被他发现没带套一样了?
“我就伸了,你怎么着吧!”虞美人余光扫见不远处三个明目张胆偷窥战况的人,不想服软。
歧本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接吻要伸舌头,但他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好奇妙,好似贴紧他的这个女人就属于他,完完全全属于他。
虞美人见歧本没有再说点什么的意思,觉得很屈辱,她还从未如此被嫌弃过,越想越膈应,锵锵走向劳姿把她包扥下来,掏出卡包,从里擢出一张卡,走回到歧本跟前,拍上他的左脸:“爸爸拿钱买!”说完大眼一瞪,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出去。
劳姿在虞美人走出废旧工厂那刻才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抓着包吼出气吞山河的一声:“虞美人!我操.你妈!”
道奇在劳姿追着虞美人跑出去那刻也一同跟过去了,他觉得,歧本跟姜京淏一定有话要说。
歧本手里拿着虞美人拍到他脸上的卡,盯着虞美人离开的方向,愣神,有种感觉正在突破心理防线慢慢侵占他的意识,他多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身体真的比思想诚实太多。
确认结果已经出来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姜京淏稳步而来,带着他独有的低气压和独有的沉闷嗓音。
歧本抬眼不以为意的瞥过去,没想回他这话。
“你说你跟她没关系的!!”姜京淏强忍着手撕他的冲动,但还是没忍住冲其咄嗟叱咤。
歧本左手摸上唇角,挑衅的舔了舔嘴唇,说:“那时候确实没关系。”
“你什么意思?”姜京淏眯了眯眼,他有些看不清楚眼前人的表情了,他以为的对他的了解都在他俯身吻上虞美人那一刻土崩瓦解。
歧本细致的摩挲手中那张卡的边缘,吐出的字眼清晰可辨:“我喜欢上虞美人了。”
姜京淏攥紧了拳头。
“所以你跟我,现在是竞争对手了。”歧本说完这话靠近了姜京淏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补充:“是不是感觉又回到了跟我竞争分析课程名额的时候了?”
姜京淏眼底现出荒凉,那次,他输给了歧本。
这次也会吗?
“为什么……你为什么……”姜京淏悲从心来,他好不容易在十三年后的今天,重新开启心房封闭已久的大门,为什么?谁不好?为什么一定要是虞美人?
为什么?
早在虞美人誓不交出地下室那一刻,歧本就开始了与她的纠缠,从最初的满是戾气到现在的很是在意,并没有在时间这条长河中停驻太久,似乎只是在一睁眼一闭眼之间,他就发现,他看向虞美人的眼神变了。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因为谁决定一个投资项目,为虞美人破了例。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被谁灌醉过,为虞美人破了例。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因为别人喜欢上一个女人而整日焦灼不安,为虞美人破了例。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对谁说过对不起,为虞美人破了例。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心烦不止,为虞美人破了例。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吻过谁……
……
这不是喜欢吗?这他妈就是喜欢啊!
王小波说过这么一句话:咱们应当在一起,否则就太伤天害理了。
此刻的歧本,就是这个想法,他觉得他跟虞美人,就应该在一起,以成全彼此为目的,以成全别人为己任。
姜京淏用一分钟恢复理智,现给歧本一个强势的神情:“你是做投资的,应该对概率比较清楚,也应该知道幸运的天枰不可能永远都倾向你那头。”说完低头扫了眼手中的手机,又说:“你知道为什么耳机线和电脑线缠在一起比较摘不清的是耳机线吗?”
这话是歧本当年问他的,所以他当然知道答案,他当时用墨菲定律和结构角度学说两个方面解释了这个问题。
“我跟你的学术解释有不同的意见,碍于你当年的高人气,我没有在当时说出自己的想法,今天我想告诉你,因为它很脆弱,它需要一个强大的倚靠,所以它不愿意离开粗硕的电脑线。”姜京淏话说到一半瞥了眼虞美人离开的方向,继续:“虞美人就像那根耳机线,脆弱又不堪一击,独立时佯装硬气,一旦靠近一个她值得信任的粗硕的存在,她就会不自觉的卸下防备,将软弱全盘托出。”就像上次在医院,她被粉丝围在那个促狭的角落,如此狼狈。
歧本知道姜京淏的意思,但却不敢苟同,他从来不觉得虞美人需要一个倚靠,即使是他现在确定自己喜欢她的情况下,也没想过去做她的倚靠。
“你现在会在她心里荡起一波浅显的涟漪,也不过是她把你假想成了那个粗硕的存在,即使是这种情况,你也还喜欢她吗?”
歧本在姜京淏这番毫无根據的话进行至中途,耐性就被磨掉了个七七八八,他之所以会听完是想知道他口中的耳机线的另一个解释,结果最后还是绕到了虞美人身上。他是做投资的没错,但他也是个人,他能分辨一个人对他的信任是出于何种心理。
“你都十三年没碰过女人了,有什么资本在这儿给我上课?”歧本问他。
姜京淏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比起我十三年未尝女人,你不是三十四年都没碰过女人了吗?”
“所以我没给你上课啊。”歧本说完这话就投给姜京淏一个极尽自然的白眼,然后转身,离开。
那倒是,从刚才他靠近开始,歧本就一直没有像以前那样,甩着自己的优越感逼逼叨叨,但气势却没有也跟他的嘴一样偃旗息鼓,始终在居高不下的给他压力。
——
虞美人从废旧工厂离开之后就走到了土道路边,不顾脚下嚣张的灰尘,撂屁股坐下来,开始回想刚跟歧本的那个吻,虽然短促,但也足够撩拨心弦了,以至于让她到现在还五色无主的。
劳姿追出来后就贴着虞美人坐了下来,掏出卡包扔给她,口吻硬气:“里边还有三十张卡,你可以挨个使,但要十倍还回来。”
虞美人倪了一眼劳姿扔到她臂弯的卡包,说:“又没说不还你,小气巴拉的能不能有点身为一个大明星的档次?”
“大明星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吗?”劳姿瞪她。
虞美人把手机连同她的卡包一齐扔给她,说:“支付宝自己转吧。”
劳姿听到虞美人这话眉梢微挑,黑曜一般的眼珠从眼眶左侧流转到眼眶右侧,说:“我有点好奇。”
“如果好奇我为什么会回吻歧本就不要问了,陈州牧喝醉的时候也亲我脸亲了半个小时,我一样无所谓。”虞美人试图堵住劳姿接下来的话。
但劳姿是一个那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吗?虽然她在意陈州牧,但这会儿,分明就是虞美人的事儿比较重要一点,她又不是傻逼,怎么会搞不清楚重点?
“我记得上次咱俩去泡夜店,你可是赏了那个冲你掏出鸡.巴的超模两个大嘴巴子呢。”劳姿提出自己的疑惑。
是吗?
“我不记得了。”她实话实说。
但劳姿却不这样觉得,她揽住虞美人的肩膀,闻了闻她的脸颊,想找找有没有心虚的味道。
虞美人推开她:“亲都亲了,还计较为什么亲干什么?”说完这话,她在劳姿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口水印,补充:“我也亲了你一口,你也要问为什么?”
劳姿一阵恶心,抹了抹沾上虞美人口水的脸,一张不尽鄙夷的脸现给她:“不问了,没为什么,都是你太贱了。”
虞美人无所谓劳姿的口含污秽,双眼望向那个已经报废的电子栅栏,望着尘土在其身上堆了厚厚的一层又一层,望着下榻而来的鸟儿都嫌弃的只是如蜻蜓点水般蘸了下那层尘土,望着本来应该有歧本追出来的身影的门口,思绪徂徕无限的荡漾开来。
“你是不是喜欢他?”劳姿偏偏又在这时候问。
是不是?
当然不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不要喜欢一个一身钱臭的男人,尽管他长了一张媲美天使的俊脸。
在虞美人还未开口回答的空档,两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蹦跳着跑过来,上身裹着一件素净的t恤衫,下身蹬了一条齐膝的短裤,均被洗的发白。
“来。”虞美人突然来了兴致。
两个漂亮姑娘听有人说话,动作一致的回过头,一人闪烁着一双大眼瞧着她。
道奇在这时候过来,手里端着一盒榴莲肉,这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纠结了半个小时才忍痛割爱的拿来准备跟虞美人一伙分享。
虞美人从盒里取了一块榴莲肉,冲两个小姑娘招手:“到我跟前来。”
姑娘有点踌躇,彼此相视一眼后,人手掏出一个前不久才刚上市的、价值不菲的智能手表,按了两下后说:“妈妈,这里有两个奇怪的大妈要我们过去,手里还拿着屎。”
……
听到奇怪和屎这两个词,虞美人和劳姿还稍稍平静一点,但听到大妈两个字直接暴躁,动作一致的猛然起身朝俩姑娘大跨步的走去。
俩姑娘见状撒丫子就跑,还很不厚道的边跑边跺脚,搞的这条乡间小道尘土飞扬。
虞美人被呛了几口土之后就放弃了,又回到了道奇一侧,把手里的榴莲扔给他,然后揪起他衬衫肩膀处的一小块擦了擦手。
“贱不贱?”道奇黑着脸对虞美人说。
劳姿抢先虞美人一步对他说:“刚才厂子里边那一幕你又不是没看见,以后虞美人很有可能会成为你老板娘,你还不赶紧的巴结着?”
道奇笑出声:“别开玩笑了,我跟老大这么多年,就没见他找过女人。”
“没找过女人?”所以不知道接吻要伸舌头?虞美人扬起眉梢。
“没有,无论是正经交往的还是解决生理需求的,都没有。”
劳姿听到这话,兴致盎然的问:“不能硬?”
虞美人记得不久前她不慎摸到了歧本的那截玩意儿,分明是又粗又硬还不短。
道奇刚想说话,歧本迈出了那个报废的电子栅栏,朝三人所在的方向踏步而来,用他惯有的骄傲霸气的走路姿势。
虞美人看着歧本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搭配着刚从道奇嘴里得知的歧本没有过女人,有点觉得自己拍张卡给他这个行为过份了,瞬间变得低眉顺眼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歧本迈出电子栅栏看都没看虞美人,不是他忍的住不去看,而是他怕眼神一接触上她就拿不回来了,自在刚刚确定对虞美人有除开上下级以外的感情后,他就不敢看她了,他怕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情感空白者被虞美人那个前任一大把、追求者一大把的老司机一下子看出夷由。
虞美人主动迎上去,很狗腿的凑到他左胳膊边上,掸了掸他橙色运动上衣的灰,极尽谄媚的说:“先生是要再转一转看一看还是回家呢?”
旁边的道奇和劳姿再一次傻了逼,感叹虞美人的变脸速度。
歧本拿掉虞美人的手,投给道奇一个差别于他平日的神色:“找个地方吃饭。”
道奇应了一声之后就掏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用餐点。
虽然虞美人被歧本直接无视,但碍于之前自己冲动的行为,因此没那么不爽,继续:“先生热不热?要不要我给你拿外套?”
歧本心里复杂的很,他既想转过身继续刚才那个未完成的吻,又不想让虞美人太得意,所以还是不理会。
虞美人的耐心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没有任何恼怒的征兆,始终是笑盈盈贱兮兮的。
道奇作为一个保镖可能有点搬不上台面,但作为一个狗腿子还是很值得一提的,他仅用了三秒就搞定了用餐点,带着一行人朝目的地而去。
歧本以为姜京淏在听到自己那番话后至少得伤心个一时半会儿的,但没想到他的自我疗伤能力这么强,几乎是与他们前后脚到餐厅的。他没太在意,斜了一眼其所在方向就去了卫生间。
姜京淏抬脚就跟了过去,他也知道歧本那个眼神除了蔑视没有别的意思,但他就是想跟过去……不知道是真有尿意了还是打人的*上头了。
道奇领着劳姿和虞美人走到预定餐位,他没看餐单,像说单口相声一样不容置喙的吐出熟练的一大段:“一杯martini,加冰;chèvre,就是se;rhouse,要mediumrare,130-135°f,记住,是medium-rare,不是血淋淋,如果端上来没让我看到肉面嫩汪汪的焦棕色,就请拿回去重做;最后-……”说完没去看对方一脸呆滞的神情,继续:“再给我上碗拉面,不要香菜,多加点葱花。”
虞美人和劳姿的嘴角都开始抽搐了。
“你们吃什么?”道奇眼神投向虞美人和劳姿。
劳姿接话茬:“随便来吧,祸水不吃cheese,你注意这点就好了。”说完瞥了虞美人一眼。
道奇应了一声之后在菜单上随手戳了几个给服务员。
在服务员离开之后,劳姿说话了:“中西合璧着吃,你不怕胃劈叉啊?”
“前边那通讲究的点餐应该是点给歧本的,只有最后那碗拉面是给他自己叫的。”虞美人动动脚趾头都知道。
道奇点点头:“老大最近还在适应吃中餐,从小生活在国外让他习惯了那些生不生熟不熟的东西,前两天我使坏在他的熏羊肉里加了两块回锅肉,他可喜欢吃了,但晚上就胃疼了,所以在他适应过来之前我还是会依照他之前的菜谱点餐,这样才能保证他的身体健康。”
“没看出来,你还挺忠诚的,不过我看他也没拿你当回事儿。”劳姿嘴很贱。
道奇没听出劳姿的嘲讽,现出一脸得意。
歧本跟姜京淏是同一时间回到餐桌上的,看上去好像没打架。
道奇见歧本过来,很主动的让开座位,还拿袖子拭了拭椅面,呲牙笑出一口大白牙:“老大坐这里。”
歧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虞美人身侧那个空位走去,抢先姜京淏一步坐下来,然后冲他投去一个‘你奈我何’的神情。
姜京淏不动声色的冲歧本比了比中指,当着现场另外三人的面。
虞美人知道姜京淏对她有特殊的兴趣,所以对歧本这个行为很是满意,再看向他的眼神不免多了一丝感激,这个老板选对了!
姜京淏最后无奈坐在道奇身旁,然后看着虞美人对歧本笑的一脸灿烂,让他都想把擢起刀叉朝歧本投去了。
劳姿见餐桌上气氛自歧本和姜京淏入座后变得尴尬,就自觉担任起活跃氛围的角色,一拍手掌说:“刚在废工厂门口碰见的那两个小姑娘让我想起我以前的一个助理。”
听到劳姿这话,虞美人挑眉:“哪个?”
“就是一直不会说普通话那个。她有个交往好几年的男朋友,张嘴闭嘴都是他,有一次他跟我讲:我们家哥哥啊,从小就喜欢吃.屎……”话刚毕,劳姿就笑抽了过去,全然不顾现场根本没听明白的众人。
虞美人拽了拽她的袖口。
劳姿没注意虞美人的动作,继续:“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说的是,她哥哥从小就喜欢厨师……哈哈……”
虞美人见劳姿笑成这傻逼样儿,自觉有点丢人,赔着笑脸试图可以使得歧本不计较。
可歧本根本没有听清楚劳姿说了什么,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还在不久前那个吻上,他还想亲,这回别说伸舌头了,就算虞美人真的冲他伸了老二他也何乐不为。
这时候,服务员上了菜,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杯马提尼。
劳姿看着那杯卖相还不错的鸡尾酒,不自觉的慨叹出声:“这穷乡僻壤的地界儿还有这么上道的餐厅真是难得。”
“这是一家连锁,前边不远处还有其母公司旗下的酒店。”道奇插嘴。
劳姿了然的一笑,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拍了虞美人的肩头一下:“那两瓶洋的拿出来喝呗?”
虞美人看那被马提尼上来之后就一直担心劳姿会口无遮拦的把她那两瓶路易十三秃噜出去,也就一直没敢开口说话,这会儿听到劳姿的话都想哭了。
“酒呢?”劳姿问虞美人。
虞美人多想装傻,但现场除了劳姿这个傻逼、道奇那个智障还有一个心机男姜京淏和一个智商足以碾压一切的歧本,她最后只能是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在车上’然后乖乖回车里拿了来。
再次回到餐桌上时,服务员已经上完菜了,道奇初始那游刃恢恢的要求对方倒是记得一清二楚,但虞美人吃不了cheese却好像忘的一干二净,以至于上来的餐品无一例外的都放了cheese。
劳姿闻着满桌浓郁的cheese香味,两股好看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祸水吃不了cheese,她咽道会发炎的。”
听到劳姿这话,歧本和姜京淏异口同声的道:“服务员!”
在两人话毕之后,劳姿和虞美人相视一眼,虽然不明白他们何以如此默契,但还是被现场降入冰点的氛围震慑的没吐出只言片语,道奇就更不敢说话了。
服务员闻声而来,态度殷切恳挚:“您好。”
“把这桌餐品撤掉。”
“把cheese换掉。”
第一句话是歧本说的。
第二句话是姜京淏说的。
劳姿和虞美人在两人话毕之后再次相视一眼,她们不是很明白两个人在暗自较什么劲。
服务员有点为难,看向两人的神色有些踌躇,吐出的话有些吞吞吐吐:“可以只换掉加有cheese的餐品吗?”
“不行!”歧本这样说。
这个服务员早在几人进门时就用多长的那个心眼去观察了他们停到门口的车,在看到那耀眼的一个又一个车标、车牌后,就了然了几人的身份有多霸道,手贱的拍了几人的照片甩上搜索引擎才发现这几个人中有大明星,还有投资界大角色。在第一时间报给老板之后就又马不停蹄的吩咐后厨好好整这桌餐品,这会儿见对方不怎么满意的神色,简直像是看见了忘川旁的彼岸花。
“好的。”服务员最后说。
等待餐品重上的过程中,餐桌上有种刁难感在不断升温。
虞美人对酒的热爱是根深蒂固的烙印,她问服务员要来几支玻璃酒杯,然后细致的闻了闻酒杯内壁的味道,确定没有杂乱无章的气味后驾轻就熟的给每杯都倒了一个杯底的量,没有像夜店那样掺太多辅助甜饮。
劳姿是第一个端起来酒杯的人,相对在座的其他人,她算是知道虞美人水平的一个存在。
“能喝到虞美人计算过比例的酒,算是你们的一种荣幸。”这不是开玩笑,虞美人可是斯波坎大型酒会的座上宾。
歧本扬起眉毛,刚端起酒杯想要试试虞美人的水平时就被她夺过了杯子,并接收了她语气不怎么好的一句话:“你别喝。”
道奇听见这话不高兴了,一蹦三尺高:“凭什么不让我老大喝?!”他的注意力全在虞美人霸道的一声饬令上了,忘记了歧本一杯倒的酒量。
虞美人眼神还在她的酒上,在道奇话毕后随手给歧本倒了一杯白水,未觉任何不妥的说:“他不能喝酒。”上次醉酒整整折腾了她一宿。
然后现场气氛就在虞美人这话之后再次陷入了一个冰点。
不能喝酒?
姜京淏攥紧的两只拳头搁在桌上,似乎只要歧本下一句说出什么让他接受不了的话时他的拳头就挥过去了。
歧本看着虞美人给他换的一杯白水,想亲她的*又腾起来了,这一次来势凶猛一些,攻占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处感官。
“只喝水行吗?”虞美人还体贴的问他。
行!怎么不行!你说什么都行!
歧本都想给自己两巴掌了,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么没出息。
虞美人见歧本没有想要端起眼前水杯的意思,锁起眉头,自然的端起那杯水,抿了一口,最后说:“不烫啊。”
歧本在虞美人喝过之后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姜京淏也在虞美人动作之后把眼前玻璃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摔在桌上。
虞美人虽然对两个人的暗自较劲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没多嘴,直觉告诉她,答案并不理想。
劳姿是易胖体质,平时也就吃点不会长肉的草,这会儿让她吃眼前的一桌鹅肝熏肉,还不如让她去死,所以她只是往口腔里填了点菜叶子之后就端着虞美人给她倒得那杯酒开始装蒜了,捧着手机刷微博的姿态都不甚优雅起来。
“祸水你又上热搜了。”劳姿这样说,口吻有些发酸。
“是吗?”虞美人情绪上没多大起伏。
劳姿没应声,滑手机屏幕的手未停,直到她看到虞美人、陈州牧以及阮嘤捣毁淫窝的新闻时,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捣毁淫窝是什么意思?”她问。
虞美人忘了这茬,以至于劳姿冲她发问时没有在第一时间组织好语言回过去。
“陈州牧和阮嘤就算了,他俩昨天一起合作拍mv,你又是怎么回事?”劳姿感觉虞美人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的火气就被点燃了,难怪她的经纪人一直跟她说这两天潜心研究剧本,不要上网,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虞美人坐下来,投给劳姿一个笑意满满的表情,试图稀释她的注意力:“一言难尽,这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
劳姿瞥了眼除却虞美人以外的三个外人,最后还是没有继续逼问下去。
说到微博热搜,虞美人从昨晚到现在还没看呢,想着她就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意料之中的,自己的名字被悬在热搜榜首,其次是隽灵枢。
她抱着好奇的态度戳上隽灵枢这三个字,在看到首页第一条推送的内容时,惊大了双眼。
‘jls在离开前对我说,那个新来的女的可以操,我当时以为她也是派对成员,就没想那么多,等我靠近之后被她绑了不说,还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又被警方带走了。我说这些没什么目的,只是想阐述一下事实,不想被人当枪使了还孙子一样给人重新上子弹。’
点开这条推送的博主,相册里的自拍确实是昨天对虞美人发起邀欢的人不错,如果他所言为真,那就是隽灵枢在设计陷害她,可是,为什么呢?
就像想不通姜京淏为什么突然就喜欢她一样,她也开始想不通隽灵枢为什么要陷害她了。
“为什么呢?”她无意识的道出口。
歧本凑近她:“怎么了?”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并不认识隽灵枢?”虞美人问歧本。
歧本虽然疑惑她突然提起隽灵枢,但还是诚实回应:“是。”
“那她是为什么要下绊子给我?”虞美人想不通。
歧本听到虞美人这话放下手中刀叉,动作娴熟自然的从她手里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眼屏幕上的内容,一双漂亮的眼睛骤然聚拢成一个深不可测的模样。
虞美人把歧本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依稀记得,隽灵枢曾出现在她家,叫走了歧本,还喊他叔叔。
“不用理她。”歧本最后说。
虞美人眉梢挑起:“那不行,我不是一个被人打了巴掌只是傻逼一样受着的人,不两个扇回去我都觉得吃亏。”
“我替你扇那两巴掌行不行?”
“你是我的谁?”
“我是你的老板。”
“……”
如今老板都管闲事管到这种程度了吗?
“老板……是不是有点牵强?”虞美人问这话绝对没有想听到歧本说除开上下级以外关系的意思,绝对没有!
歧本听到这话兴致被勾起来了,整个身子面向虞美人,全然不顾现场旁人,蹬上虞美人椅子上固定用的支架,饶有兴趣的问:“你想我是你的什么?”
虞美人呵呵两声,只是在这一瞬,胆大的抬起左手一巴掌糊上歧本的左脸:“吃你的饭吧!”
歧本没有恼,不止是因为对他呼巴掌的人是虞美人,更因为她并没有用力,与其说是一巴掌,不如说是用她的右手轻轻爱抚了他的左脸……
虞美人点开另一个隽灵枢和自己同框的热搜,推送第一条是营销博主的投票微博,竞投内容是最适合‘杀死天使’电影女主角的人选,采了两人一人一张照片,隽灵枢那张像仙女,虞美人那张像土鳖。
“就不能走点心在我微博里往前多翻几页吗?这个照片有什么力度跟人家比?”虞美人抱怨。
这回劳姿把手机拿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笑成了卢伽雷氏症患者,话都说不清楚了:“你当时照相时嘴里含了什么鸡.巴玩意儿?跟个葫芦娃一样。”
含了什么鸡.巴……
虞美人下意识的瞥了眼歧本,他在跟姜京淏深情对视,应该没有听见。
“拿来我看看。”
……
他听见了。
劳姿把手机递了过去。
歧本刚拿在手里就又被虞美人抢走了,她抱着手机,一脸的义愤填膺:“看看看!别人的照片看什么看?看你自己的!”你那截不是又粗又硬还不短嘛!
虞美人在歧本准备说话的时候又抢先一步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为什么劳姿都签了‘杀死天使’那片子了,还不官宣?”有点太生硬了……
“无噱头不电影,李安算是电影行业的老鸟了,没有赚到他觉得到达他期望线的热度,他是不会官宣的,而且候选人一个是双料影后隽灵枢,一个是最近粉丝疯涨势头正猛的你,不借你们大炒特炒上一把他怎么会收手?你可以听歧本给你解释解释其中的利益关系。”姜京淏给虞美人解惑。
歧本对这个圈子无感,但如果虞美人想知道,他可以跟她说说,无所谓姜京淏交给他的这个接力棒,只看虞美人想不想知道。
“你好奇吗?”歧本问。
虞美人抿抿嘴,其实没那么好奇,她刚才只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来着,但看到歧本如此认真的问自己,‘不好奇’这话倒有些说不出来了,最后声音澹澹:“嗯。”
“你被迫趟了这淌浑水之后,艺雅博.彩公司开出的项目赔率暴涨至2-1,直至今日,你都是最大热门,ppvd开出的‘虞美人赔率’也为7-4,以至你始终在榜首上处于高居不下的状态,所以与其说是借你和隽灵枢炒作,不如说是主要借你。”歧本娓娓道来。
虞美人突然有点好奇:“我这么值钱呢?”
“是我跟歧本值钱,你在我们的影响下身价自然也就涨了。”姜京淏有时候说话真的不如歧本好听。
虞美人没搭理他,接着问歧本:“那你把我捧起来呗?我漂亮,又是大长腿,投资我你稳赚不赔啊。”
“你怎么不提你没胸这件事?”歧本瞥了眼虞美人拉条航线都能停飞机的胸,没忍住揶揄。
虞美人脸一沉,脱口而出:“那你不照样摸得挺带劲的!”醉酒那天晚上两只手一直不老实的往她胸上伸。
歧本听到这话没喝水都被呛了一大口。
“你想进娱乐圈吗?”歧本也学虞美人生硬的转移话题。
虞美人胡乱的应了一声:“还不错啊,光鲜亮丽的。”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
“进娱乐圈会比跟我身边好吗?离开我你还能找到一个像我这样有钱又帅影响力还强的老板吗?离开我你还……”
“我什么时候说离开你了?”虞美人打断了歧本的刺刺不休。
歧本嘴角噙着笑,追问:“为什么不会离开我?”
虞美人想说因为有钱途,但怕说出来歧本就让她滚蛋了,于是也在嘴角添了一抹笑意:“因为春风十里不如你。”春风万里都他妈贱不过你。
一旁的道奇和劳姿似是在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惊吓后已经免疫,对两人明目张胆的*,表现淡然。
姜京淏也想跟他俩一样现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但不好意思,真不行!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他这样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不燥。
歧本破天荒的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摘出一丝眼神用作看他,不对,是斜他:“吃不下去就滚。”
姜京淏冷笑一声,还就真的放下了刀叉,两肘拄上桌面,双手交叠,手背托着下巴,神情举止都透露着要放大招的意思。
歧本没把柄在他手里,所以他不怕。
“你们……认识吗?”劳姿终于觉出两个人的不对劲,挑眉问出口。
“不认识。”
“认识。”
第一句话是歧本说的。
第二句话是姜京淏说的。
早在废旧工厂时,虞美人就知道了两个人是熟识的,不熟识也不会在电子栅栏里边待那么长时间。
“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劳姿的额角以她无法控制的频率抽搐起来。
姜京淏笑了,他竟然笑了,含笑九泉那种,真他妈吓人,劳姿差点就把陈州牧给他准备的驱鬼神器拿出来了。
“当然认识,同在普林斯顿读本科,同获运筹学士学位,他后来到哥伦比亚商学院继续读了mba,听说入学两个月就在hvh担任了国债及证券服务的商务分析师,风头一时无两,追求者俯拾即是。”姜京淏的本意是想在座人顺着这个话题问问他当时的选择,他好顺理成章的讲讲当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迹,让虞美人了解了解他的过去,但很遗憾,方向偏了,轨道歪了,他就不该提歧本。
虞美人听到哥伦比亚四个字几乎是跳起脚来:“卧槽!前辈?”
歧本倪她,对她在餐厅餐点一惊一乍的行为很嫌弃。
“我在哥伦比亚建筑学院修的硕士学位,方向是设计学历史和理论,然后因为一个小型的剧场演出拿到了曼哈顿音乐学院的offer,又学了两年音乐。”虞美人急于把自己的老底掀给歧本看,实在是因为‘校友’这个遥远的词促使她追溯起了学生时代的美好过往。
歧本对她前边那一大堆话都不是很感兴趣,就后边一句成功的引得他扬起了眉梢:“你还学过音乐?”他不认为虞美人的嗓音可以学声乐,那不是声乐的话,是器乐?会是钢琴吗?
“呐,学的萨克斯管,吉他钢琴也会一点。”
虞美人话刚毕,餐厅里的合奏乐团就鞠躬谢幕了。
“你去露一手。”劳姿想长长脸了,她是知道虞美人的水平的,乱搞的曲调都比那个什么什么几千年一遇的原创歌手阮嘤拿奖的音乐强。
虞美人确实被这个话题勾起了兴致,但回国之后她就专注于建筑设计,再次就是那一酒窖的瓶瓶罐罐,面对音乐,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尽管是有上前一试的心思也没那个勇气。
“可以去试试,这会儿餐厅也没什么人。”姜京淏开口。
歧本则干脆省略了这些废话,喊来服务员说明了意图。
在对方请示过经理得到应允后,虞美人搓了搓手掌,朝演奏台走去,就在她抬脚迈上演奏台的时候,歧本超她一步蹬了上去,然后转过身冲她伸出手。
“你干什么?”虞美人一脸懵逼。
歧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以为在我成为你老板那天,你就在搜索引擎上搜过我了。”
“啊?”
远处传来劳姿的喊声:“你老板是钢琴天才!”
胡扯!她想象不到一个一身铜钱气的男人与艺术挂上勾的画面,几乎是在劳姿话毕后转过身,但在看到她扬起的手机时,信了。
回去得好好搜搜歧本,她这样想。
把手交给歧本之后,歧本把她拉上了演奏台,然后各自很是自觉的找到了自己擅长的乐器,没有任何交流的开始了合奏。
多奇怪,完全是两颗脑袋,两个思想,却能让观众在两人相得益彰的演奏中找到他们的和谐,与己产生共鸣。
劳姿听成了痴傻呆愣,提供了一张jpg状态的脸。
姜京淏心里的一万头草泥马这会儿都要奔腾出体外了,他开始设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跟歧本表明心意,而是直接上,还会出现眼前这幕让他恨不能大嘴巴子抽死自己的画面吗?
而此刻的歧本,脑海又浮起了王小波的那句话,咱们应当在一起,否则就太伤天害理了。
虞美人,你就应该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