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西辗转难侧,翻来覆去睡不着。
洛云天从外面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她的新娘妻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心事满满。
“娘子,可是因为我没有回来,所以睡不着”洛云天飞快的脱掉衣服,贴了上去。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她,此刻,温软入怀,心中所有的烦燥与不耐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满足。
“你回来了”半眯着眼。
“嗯”洛云天用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洛云天心里愧疚,新婚的第二晚,他没能早早的回来。
颜西好笑“我又没怪你”
“那你怎么在床上滚来滚去,难道不是在想我”洛云天眯着眼。
颜西一噎,想笑而不能“那你下次早点回来”
“嗯”洛云天认真的点了点头“一个人在房间害不害怕”
颜西摇头。
“有心事?”洛云天一进来就发现了。
颜西点头。
“看来我这个相公当的可是不称职,才新婚就让人的新娘子有心事了,这样可不好”说着双唇就已经落下。
他能感觉的到,自从下午娘子看了萧正腾的画以后,眼里又多了一点东西,现在他一回来,她又心事重重,她不说,他也不问,他在等,等她说的那一刻。
颜西闭上眼,抛去那些杂七杂八之事,静静的享受着这一个吻,洛云天的吻由浅入深,一步一步深入。
颜西慢慢的,笨拙的回应起来。
这一回应不要紧,直接是干柴遇烈火。
洛云天如何会放开她。
这一晚,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春光无限。
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
洛云天拥着颜西睡去。
颜西却还是毫无睡意。
画中的人像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没错,画像中的那个人,如果她没有看错,就是她的生母。
她的生母,府里的人都说她叫肖欢,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那个时候,钟一南还不是兵部尚书,只是兵部一个前途无量的四品武官,一个意外,救了她娘回来。
对于她娘的记忆,她的脑海少之又少,只知道她娘生下她之后就因为难产而去了,从此之后,她的生命中把柯氏视为了亲生母亲。
府里的人对她娘的评论少,她也无从了解。
那个时候,她还奇怪,为什么别的人都有外祖家,她没有,柯氏宽慰她,珍儿的外祖家也是你的外祖家,她信了。
现在才知道,并非是她没有外祖家。
只是……
如果娘真是萧正腾的生母,那她岂不是萧正腾的妹妹,不对,她现在只是拥有钟熙颜的灵魂,真正的钟熙颜已经死了,那个流着与萧正腾相同血脉的钟熙颜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对于她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她相信,萧正腾很快就能够查到钟家,并且知道她的生母是已逝的钟家主母,不知道,那个时候萧正腾会如何来面对这件事。
“你怎么来了”蒋国芳坐在铜镜前,看见镜子后面突然出现的人影,有些清冷道。
“过来看看你”
蒋国芳拿起梳子开始梳头。
贡长乐接过梳子,开始帮她,蒋国芳有些难为情“你……”
“举案齐眉”贡长乐笑笑。
蒋国芳不说话了,任由着他“那个……昨天的大婚还顺利吗?”
“你那么关心她,昨天为何为出现”
“心里感觉对不起她,无脸见她”蒋国芳实话实说。
“她不会怪你的,她要是怪你,当初我向她求药的时候,她就不会给了”贡长乐开口。
“我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与她无关”是啊,算起来,她又救了自己一次,如果说上一次,她是带着目的救她的,这一次,纯碎就是救她,没有任何目的。
“昨天的大婚中间出了点小插曲,解决了就是”贡长乐想起昨天的荒唐事,真是给人添堵,如果他大婚的时候,有人给她的新娘子送来那晦气的东西,他估计会揍得那个人祖宗十八代都不认识。
“什么小插曲”蒋国芳神情紧张“人没有事吧”
“看把你紧张的,让你自己过去,你又放不下之前的事,不肯去,她出嫁,你如果能去的话,她一定很高兴”
“她一直是个豁达的人,不会与我计较,等过一阵吧,也许我能看开一些”蒋国芳低下头“你还没说是什么小插曲呢”
“钟大人有个女儿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这事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而且钟府为这事还找过她的麻烦”
“就为这事,那钟夫人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搭错了,竟然拿着那钟家大小姐的骨灰,说是给她做添妆”
“什么?”蒋国芳吓了一跳“那她没有收下吧”
“她又不傻,那肯定不能啊,不过据说,那装骨灰的盒子摔了,摔碎了就是,还好昨天大婚一切顺利,要是真出点什么事,这个钟夫人,死一万次也不足为惜”
“那钟府现在怎么样了”
“钟一南给了一封休书,柯氏被休了,此刻正在刑部大牢,她的后半生肯定是要在大牢里度过了”贡长乐没有可惜,这事若在平常人家都受不了,何况是天家,没处死她已是万幸。
“这个柯氏为什么老是要针对小颜,小颜于她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交集”蒋国芳叹了一口气。
“世间的万事万物哪讲得清楚,比如说我们贡家,之前一直对太子持不屑一顾的一态度,突然之间来了个大转弯,让我们全力助太子登基,如此一来,我为太子办事也不用偷偷摸摸的”
蒋国芳想起一事“你可知道,小颜与太子是如何相识的”
“你说这个啊,我刚好知道一点,据说是太子一次被洛非凡的人追杀,身中剧毒,刚好潜进了小颜的住所,然后小颜刚好救了他,就这样就认识了”
“在莲县的时候?”
“对”
这样说,蒋国芳就释然了,也许小颜老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选择没有告之与她。
“天色已晚,你早点回吧”心中的一切疑惑都与知晓,蒋国芳现在只想早点睡。
“还早,急什么?”贡长乐一只手把玩着蒋国芳的秀发,爱不释手。
“你快走吧,一会我娘该来了”
“芳儿,芳儿”说曹操曹操到,蒋夫人的声音响起在外间。
蒋国芳迅速推了一把贡长乐“娘,有事吗,我已经睡下了”
“你大哥回来了,给你们煮了燕窝粥,起来喝点吧”
蒋国芳心里一喜“大哥回来了吗?”
“那当然,你出嫁,你大哥怎么能不回来”说着蒋夫人已经推门进来,一进看,看见蒋国芳边上的贡长乐,反应不过来。
蒋国芳懊恼,这个人怎么那么没眼力啊,不是让他走了,让他走,他怎么还在这里。
“蒋夫人”贡长乐朝着蒋夫人笑笑。
“是贡公子啊,你也在啊,刚煮了燕窝粥,一起吃点吧”蒋夫人反应也快,一会就自然,女大当嫁,贡长乐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不合适,可明着赶人走的事情,她也做不出来,即然在,那就一起。
“好”贡长乐回答的极快。
蒋国芳瞪了他一眼。
他也好意思,不知道等下见到大哥,两人会怎么样。
算起来,她也有些日子没见大哥了,大哥能够赶回来,她很高兴。
蒋国栋坐在那里,背影挺直,蒋忠诚也在,父子二人在说着什么,门帘轻轻的晃动了一下,蒋夫人,蒋国芳,贡长乐三人走了进来。
父子二人看过去,看见贡长乐,眉头一致的皱在了一起,心里同时想起一个问题,他怎么在这里。
“贡公子刚好说有点东西给国芳送过来,我就留他一起了”蒋夫人怕女儿说漏嘴,编了个话道。
“蒋大人,蒋公子”贡长乐礼节性的唤了一句。
蒋国栋抬眼,打量起这个即将要成为他妹夫的人“你就是贡长乐”
“正是”
“这么晚出现在这里,不单纯是送东西这么简单吧”蒋国栋眉头夹紧,这么晚了还来,如果让她与妹妹单处,不晓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蒋国芳一听这话不妙,赶紧忿开了话题。
“回来有一会儿了”蒋国芳看了一眼蒋国芳,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乌疆,如果不是因为妹妹大婚,他要赶回来,也许还要一阵才能回来。
“大哥,你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吧”蒋国芳满心欢喜。
“你知道我一向四海为家”蒋国芳笑笑,他也希望留下来,只是他有他的使命。
“如此,我们一家人以后见面的机会就真的少了”蒋国芳失落道。
爹要离任,大哥不在,若大的京城只有她一人了。
“你会对我妹妹好吗?”蒋国芳突然抬头。
“自然”
“妹妹自幼体弱,好好照顾她,若是让我知道你欺负了他,我必不会放过你”蒋国芳警告。
对于大舅子的警告,贡长乐笑笑“大舅子不用吩咐我也是知道的”
“赶紧给公子还有小姐们盛燕窝粥”蒋夫人吩咐丫环们。
“太子殿下的大婚还好吧”蒋国栋突然问话。
“嗯,一切顺利”
“那就好”蒋国栋点了点头“一会你来一趟我的房里,有些事情要交待与你”
贡长乐点了点头,暗想,老丈人没有话吩咐,没想到大舅子有事吩咐。
“大哥”蒋国芳深怕蒋国栋会对贡长乐做什么。
“只是男人间的谈话”嘴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女大不由人,这还没嫁给人家呢,就怕人家受欺负了,她若知道这个贡长乐的真正身份,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担心。
蒋国芳不好意思的埋在碗里,她是不是太过关心贡长乐了。
贡长乐却是很享受,就算大舅子要为难自己,也得看看了。
贡长乐与蒋国栋吃完后,直接进了蒋国芳的房间。
“芳儿,咱娘两也好久没有说说贴已话了,今晚娘跟你睡可好”蒋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蒋国芳。
蒋国芳奇怪的看着蒋夫人。
“好啊”蒋国芳扯出一个笑容“我也好久没与娘同睡一张床了,爹,你没意见吧”一个转眼,她就恢复了那个俏皮的小姑娘。
“没,我都恨不得自己是个女人,可以和你们同挤一张床”蒋忠诚来了一个蒋式幽默。
蒋国芳心里某个部份软了。
她要嫁人了,心里最难过的就是爹和娘了吧。
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转眼就送给了别人,这种滋味,如非有过的女儿的人,谁能够明白。
“你这老头子,说什么胡话呢,芳儿,走吧,我们回房”蒋夫人瞪了一眼蒋忠诚。
蒋国芳起身“嗯”
蒋夫人的心思她何尝不明白,无非就是担心贡长乐留在这里,会对她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只是爹娘还不知道而已。
“贡公子,坐”蒋国栋白衣翩翩,如非他时常长剑在身,世人定以为他是个世家清流公子。
“不知大哥有何话要说”
蒋国栋眉眼动了动,这么快就改口叫大哥了,刚刚不是还在叫蒋公子。
“贡家不是一般的人家,按理说,你娶芳儿,说到底是我们高攀了,不过,有我在,就不允许你们贡家的任何人欺负芳儿”蒋国芳一直在蒋家的这种小家庭长大,不太懂人情圆滑,贡家不一样,贡家说是大宏朝的第一大家也无不可,这样的大哥,注家勾心斗角的事无数。
“如果是因为这个,大哥无须担心,我定不让她受任何委屈的”他自己的财富都用不完,用不上贡家的那份,贡家的人也好意思指手划脚到他身上来。
“只是,眼下大宏朝似乎有个大劫,你又是太子的人……”蒋国栋没有说下去。
贡长乐却是听了进去“大劫,什么样的大劫”
“大劫,自是会死亡无数之人的劫就叫大劫”
“是什么引起的,知道吗?”贡长乐想起在九隆寺中,忘权大师的话,凤镯现,天下劫,这一劫真的就要来了吗?
“有人意图修改天道”
“什么?”
“这是逆天之行,自会引发大劫”
“是谁?”
蒋国栋摇头“所以才提醒你们一句,万事当心,师傅吩咐我多注意乌疆那边的事,估计与乌疆有关”
贡长乐想起一事“这半个月来,京城发生了两件大案”
蒋国栋皱眉,示意贡长乐继续说下去。
“第一次,有十六个人先是中了乌疆之花,随后被人挖了脑髓,第二次,是八人,死亡样式一样,都是先中毒,后挖掉脑髓”这个事情,除子太子几个亲近的人,其它的人还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告诉蒋国栋,也是想看看蒋国栋能不能从中知道些什么。
“乌疆之花”蒋国栋神情一震,双眼睁大。
“你知道”
“乌疆之花,是乌疆人进行巫术之前最常用的一种毒,只是要人脑髓,这就有些奇怪了”蒋国栋正在想,乌疆中到底哪一种巫术需要用到脑髓。
“没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吗?”
贡长乐摇头“若是知道,也不会到现在都毫无头绪”
“我留下来帮助你们查清楚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不得不留下来,看来,乌疆那边只是个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京城。
“好”只要蒋国栋愿意帮忙,相信这件事很快就能有个结果了。
是夜,一道黑影看着不远处的太子府,嘴角钳着阴冷的笑,不用多久,这天下就会是他的,他的,这些人,包括宫里面的那个,还有太子府的那几位,都得死,统统都得死。
“皇上”蓝衣拿着一副画像进来“皇上,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和夫人很像”蓝衣展开画轴,
萧正腾放下手里的书本,看着画像中之人,除了面部表情不一样,五官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画中人,脸部冰冷,特别是她的双眼,像是经历过万般沧桑一般,她的母后,有着世间最温柔的眼神,不似画中人这般冷情。
“从哪里来的”
“属下无意间在一坐座画楼买来的,画楼里面有人专为各府的夫人画像”
“这是哪家夫人?”萧正腾神情一紧,如此说来,画中人还活着。
“据画楼的人交待,这副画中的人,是兵部尚书钟一南已故的夫人”蓝衣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是惊了一下。
“钟一南”
“对”
“去查清楚”如果画中人真是他的母后,那么,她到底又是如何死的,他带着一线希望前来,不要告诉他,母后其实真的早就死了。
“是”蓝衣退下。
萧正腾收回目光,心里再也看不进去任何东西,换上一件黑衣,也窜了出去。
天空中乌黑一片,月亮偷偷的躲在乌云下面,不敢露出脸,一阵阵寒风吹过来,冷得刺骨。
这样的夜,格外的寂静。
兵部尚书府,钟一南在书府里静静的坐着。
若大的钟府,除了那些下人,就他一个人了。
那些妾室,他看着心烦。
他悄悄的起身,对着某处拧了一下,某处动了一下,露出一扇门的位置,他走了进去。
里面的路很窄,只容得一人进去的位置。
他走了一会,下了几个台阶,来到一处有房间那么大的地下室,里面传出来阵阵兰花香,他动情的吸了一口,继续前行。
再往前走,看见一个女子端坐在那里。
女子的脸上冰冷无比,面色更是苍白无比,听到声音,她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
钟一南也不恼,他坐在她的旁边。
女子想动身,脚尖穿来阵阵铁器相撞的声音,再一看,才知道,女的手上,脚上都被锁上了脚链,沉重的链子挂在女子的手上,脚上,勒出了一道道新旧的痕迹。
钟一南冷笑“怎么,不问问你的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那女子听到女儿两个字,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她缓缓的转过脸,这是一张绝色的脸,大大的双眼,只是这双眼失去了她本来的色彩,变得黯淡无光。
“你对小颜做了什么?”
“欢欢”钟一南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小颜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爱她疼她的”
女人嘴角浮起冷笑“这是你的事”
“欢欢,小颜也是你的女儿,这么多年以来,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念她吗?”钟一南双眼紧紧的锁着她的脸。
“钟一南,不要对我说这些,说吧,今天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女子脸上又恢复其冷情的模样“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新的花样来刺激我”。
“欢欢”钟一南起身“欢欢,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的女儿她已经嫁给了大宏朝的太子,也许以后会坐上后位,你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