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血液顺着她额头脸颊往下滑,谢摇篮仰头看着这山鸡,哼了一声,道:“估摸你起码是个妖仙,而我不过是个合体初期人修,你要吃我,还能这么不羞不臊,我都替你觉得丢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主人才能教养出来这么无礼山鸡!”
山鸡大怒:“不许侮辱我主人,还有!你才是山鸡!小爷哪里长得像山鸡!小爷是孔雀!你个孤陋寡闻东西!”
此刻这货头顶竖着一撮呆毛,尾羽也狂奔之处被折得乱七八糟,模样连山鸡都不如。他昂首傲慢地站谢摇篮跟前,肚皮和脖颈绒毛被沙漠上大风一吹,纷纷乱飘,糊了谢摇篮一脸,她鼻子一痒,连连打喷嚏。
谢摇篮确实没见过孔雀,这种东西太过稀少,但是也从玉简之中有所了解,据说孔雀乃凤凰后裔,神话传说之中,凤凰死后周身燃起大火,可于烈火之中重生,并且获得教之前强大生命力,被称为凤凰涅槃,孔雀是凤凰之子,继承了涅槃了本领。
而且据传闻,这世上第一只孔雀,尾羽之上不知怎么长出了一点先天灵气,被炼化作五色神光,五色神光根据五行划分,一绞之下,无物不刷。与此鸟对阵,你用什么法宝,他就能收什么法宝,打斗起来只能用糟心二字来形容。
谢摇篮这才想起刚刚此山鸡轻飘飘地一刷,禁制如尘土般被拂去。难道这货就是那只开天辟地第一只孔雀,而刚刚她身后刷来刷去光芒,正是相当于天道漏洞般存五色神光?
她赶忙收住四散思维,孔雀性好食人,乃一只恶兽,他这模样打定主意想把写摇篮吞入腹中,她倘若再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怕今天要交代这里了。
而这山鸡因为刚刚谢摇篮对他主人评价,一时气愤难当,心中也酝酿着歹毒主意。
一人一妖脑子飞动着,完全没有想到,刚刚那两弹指时间飞跃九万里速度,惊动了大陆多少修士,纷纷从洞府出来,注视着这两人天边留下一抹长虹。也有修士想要上前查看,但是却跟不上这两人近乎变态速度。只能隐约探出两人之中,一个满身妖气不加掩饰,修为已经是妖仙水平,而另外一人……
竟是合体初期修为?!
那天上人只不过一闪而过,就消失不见,众修士都觉得自己是眼花看错了,不作他想。
而此时三十万里以外秦山之中,正坐金鲤池边讲道一位道人突然停住,座下众弟子好奇侧目,只见他眉头深锁片刻,挥手唤来坐右手边弟子。
那弟子乃一身高九尺彪形大汉,上前恭敬问道:“师尊有何事吩咐?”
“你弟弟如今正遭大难,自己却浑然不知,你且去助三十万里外荒漠之中,叮嘱他一句。”道人说道。
“咦?”大汉惊异,“我弟弟不是池中捉鱼么。”他尚记得讲道开始前,弟弟还扇着翅膀池水之中捉金鲤,被自己呵斥一顿,结果他忽着翅膀溅了自己一身水。
大汉回头看去,金鲤池中心泉水喷涌,金光闪闪鲤鱼被泉眼冲到空中,又跳落下来,池畔莲花簇簇,青竹丛丛,充裕灵气滋润下,叶片似乎都凝聚着仙气。但是无论是莲花还是竹林之中,都找不到他那鲜艳夺目弟弟身影。
大汉懊恼稽首:“弟弟他又给师尊添麻烦了,我这就去将他带回来!”
道人一笑:“可骑为师坐骑前去,只告诉你弟弟,倘若不想再小黑屋里被我关上十万年,就速速归来。”
大汉当然知道弟弟曾经因为什么事情重伤,倘若不是有幸得遇师尊,弟弟性命估计都得搭进去,此刻他加焦急,恨不得立刻就赶到弟弟身边拎着他翅膀把他揪回来。
他等待饲兽小童将坐骑牵来,急躁地问道:“狂心已经足足有五十万年不曾出现仙东界境内,这次怎么突然来了呢?”
道人摇摇头:“并非狂心。”
大汉还欲再问,但是此时坐骑已经牵了过来,大汉也不敢耽误,扭头上了坐骑飞向道人所指示方向赶去,果不其然,他那片大漠中心处找到了自己弟弟,那货正对着一个满身是血看不清面孔东西,磨牙霍霍。
“今日任凭你这秃驴说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也休想活命!”
“我都说了我不是狂心,你看我长得像吗?”
“人脸都是一个模样,小爷我左右记不住。反正我记得你身上这股人渣味道,记得你功法,就万万不会错!秃驴,受死吧!”山鸡飞变大,露出本形,他乃年龄百万一只孔雀,生于太古时期,本形极为庞大,两个爪子如同合抱粗参天古木,嘴巴如小船,怪不得能够食人!
山鸡大嘴张开,刚欲生吞,谢摇篮此刻再无它法抵抗,听闻曾经狂心祖师能从他后背破出,只待被他吞进腹中,再做打算。
“弟弟且慢!”不远处传来一声雄浑声音,吼住了山鸡动作,那山鸡歪着脑袋回头看了一眼,又看看谢摇篮,速长大了嘴巴,嗷唔一口,谢摇篮只觉得他口中腥膻之气迎面涌来,她几乎可以看到此妖咽喉,她闭上眼,浑然不惧,心中继续默记着识海之中玉简所传授口诀,只待置之死地而后生。
山鸡鸟嘴突然被一道金色发乌羽毛硌住,他上下喙收拢不住,谢摇篮坐他尖尖舌头上,不能被吞咽下来。
她神色不变地爬了出来,一跃跳出鸟嘴之中,正被另外一片金羽接住,晃悠悠地往地面上飘去。
大汉没来得及去看谢摇篮,他口念口诀,将一边庞大山鸡越变越小,直到恢复成了一只普通家鸡大小,才收了手,上前一把揪住扭头想飞山鸡翅膀,一手捏住他两个翅膀根将他拎手中,
山鸡双爪不住地往前蹬,一身蛮力搅得身上鸟毛乱飞,他口中骂骂咧咧道:“大哥你想抓我回去没问题,让我先把那人吃了,我就吃这么一个,就一个!”奈何他翅膀被人狠狠攥手中,动弹不得,他气得胸脯起起伏伏,扬起一张尖喙噼里啪啦地往大汉手臂上戳,可惜狠不过大汉身上戳出个白色印记,转瞬即消。
山鸡郁闷了,耷拉着脑袋和爪子,头顶一束蠢毛依旧迎风翘着。
大汉不再去搭理胡闹弟弟,礼貌朝谢摇篮道歉道:“家弟顽劣,惹到你了,我代家弟向你赔罪,这里有些丹药和衣物,还请手下,好助你先恢复灵气。”他看着谢摇篮那鲜血淋漓,仿佛从血海中滚出来模样,连连摇头。
这大汉一身妖气纵横,不加丝毫掩饰,但是行为举止却礼貌得体,待人贴心从容,竟然让人觉得他比那些道一宗老道们具仙气。可叹妖有仙道,人有魔道。大道三千条,有些东西,真是说不得啊。
谢摇篮相比此大汉,修为是浅薄,就算被此山鸡认错人,连连追杀九万里,心头生出了些许火气,也不会有意流露出来,她一张淡定温柔面瘫脸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大汉暂时也猜不到她情绪。谢摇篮也不客气,直接接过大汉手中丹药和衣物。她身上衣服已经被九天罡风挂着丝丝缕缕,血迹斑斑。实吓人。
大汉内疚道:“家弟愚笨,上次重伤未愈,这么些年只靠气味辨人,难免有些失误。”
谢摇篮疑惑,此山鸡眼睛黑亮得像两粒黑珍珠,怎么看也不像瞎子啊。但是她也懒得细问,只想离这家伙越远越好。此次逃跑,让她明白了自己实力仙东界仅仅就是一个垫底,此刻只想闭关苦修,起码将狂心祖师所留下玉简融会贯通。
山鸡小眼此刻正死死盯着她,似乎有些疑惑。
她摇摇头,嘴角露出笑容,只道:“原来不过是误会,既然说清楚了,误会也就冰消雪融。而且毕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期间也多亏令弟,助我突破,算起来,是劫也是缘。”
事情顺利解决,没有遇到丝毫刁难,大汉颇为开心,对谢摇篮也有几分好感,特别是想起她刚刚差点被弟弟吞食下去前一刻,端正安坐,一派宁静态度,心里对这女修加欣赏了。他哪里知道,谢摇篮得到狂心祖师所留玉简,即使被吞了下去,也尤有后招,并不畏惧。
一人一妖又相谈片刻,大汉才告辞离开。
杂毛孔雀被大汉拎着,数次欲言又止:“大哥!就算她不是狂心,只不过是个合体期小修士,那让我吞了就吞了呗,你这么急作甚?”他翅膀根依旧被大汉死死掐着,不肯让他有丝毫逃离机会。
大汉闻言,呵呵冷笑:“师尊让我给你捎一句话:小心再去小黑屋里修养十万年。”
“又不是狂心,我怕个毛。”山鸡嘟囔。“奇怪了,居然真不是他……”
大汉不语。
不仅是弟弟,就连他也觉得,那女修和那位祖师,确实有那么点相似,但是具体,他又说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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