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衣袍散开,整个人懒懒散散的靠在榻上,一头长发只是简单的用条玉带束了,散在肩上,楚青衣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勾唇一笑,“怎么,药煲好了?”
“回世子,已经可以用了。睍莼璩伤”
“端上来吧。”
侍女玉梨低眉顺眼的捧了细白瓷的小盅,里头是熬的黑糊糊的药汁子,随着她的靠近,一股子刺鼻的药草味袭来,饶是闻了这么几天的楚青衣还是不习惯的皱了眉,“得了,赶紧的放旁边,我一会自己喝。”
“回世子爷,王妃吩咐过,说是务必要奴婢亲眼看着世子您喝下去……”玉梨仍是敛着眉眼,眼神里是一闪而过的疼惜,自己服侍了这么多年的主子,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去,可是现在,为了别的另外一个女人一身是伤的回来?心酸归心酸,可话却是绝不开多说半个字的,不然,以着自家这位爷的性子,怕是直接就翻脸!心思飞快的转过一圈,玉梨抿着唇笑,“主子,您还是趁早喝了吧,这伤不喝药哪有个好?身子好了您才可以出去办您乐意办的事啊,您说是么?榛”
“你这丫头,竟是摸准我的心思。”
楚青衣挑眉一笑,眸光微闪间一抹精芒掠过,五指微屈,在小几上轻敲几下,点点头,“你去帮我拿罐蜜饯来。”
“那这药……义”
“放那,我这就喝。”
玉梨抿唇一笑,屈膝福了福身,“奴婢遵命,请世子爷您稍等。”
直待她的身子消失,楚青衣眉头微皱,端起面前的药碗直接倒在了一旁的痰盂中。心里却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可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和自己的娘亲玩心眼……
若一般的事也就罢了,可此次事关寒儿。
锦帘轻晃,玉梨抱着个蜜饯罐走了进来,看到空着的药碗先是一怔,继尔把手里的白瓷罐放在小几上,拿了旁边的银钎子拈了个递过去,“主子,请用。”
“谁要吃那劳什子,本王又不是女人。”
“……”玉梨的手微微一顿,把蜜饯放回去,弯腰把早备好的洁白的帕子递过去,服侍着楚青衣净手,漱了口,方笑盈盈的福福身,“世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你可以回去和我娘亲交差了。”
“世子。”玉梨脸色微白,咬着唇,娇娇怯怯的模样却是看的楚衣没的心烦,猛不丁的挥挥手,“得了得了,你赶紧的下去吧。”
“是,世子。”
玉梨紧紧的抿着唇,低眉顺眼的退下。
屋子里,楚青衣揉着眉心,整个人倒在了榻上,也不知道寒儿最近如何,再等等,只要把方块几个从娘亲手里弄出来,他就可以去凤府看望她了。
已是深秋,外头的天儿阴的沉沉的,颇有种暴风雨来临的前夕,空气里透着种阴凉。
万寿阁。
老太太斜倚在秋香色大软枕上,头上勒着抹额,挨着她坐的是凤倾素,祖孙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老太太听的满脸的笑,伸指在凤倾素额头上点一下,“小促狭鬼,嘴巴涂了蜜是不是,就知道哄祖母开心。”
“祖母,孙女儿可是真心的,您看您看,孙女儿手都给扎破了呢。”凤倾素不依不饶的拽着凤老夫人的袖子轻晃,眼底一片儒慕,“祖母,等明个儿孙女儿给您绣好,您便戴来试试。”
“好好好,祖母就知道你是个乖的。”
柳氏看着这样的情景微微一笑,却仍是故意嗔怪的瞪了眼凤倾素,“你都多大了,不许和你祖母歪缠,还不赶紧的给我坐好,没的让你伯母笑话。”
“你又说她做甚,小孩子家家,活泼点才是好的。”凤老夫人皱了下眉,有些不悦,“难不成素丫头陪着我老婆子说笑,你们还不乐意了?”
“媳妇儿不敢。”
眸子微敛,柳氏眼底一道精芒浮起,再抬眸,已是恢复平静,眸光流转间,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黄氏,“大嫂脸色可是有些不好,难不成是昨个儿没睡好不成?”
“是没睡好,倒是让弟妹看出来了。”
不就是想看我笑话么?
黄氏凄婉一笑,“也不知道老太太何时能消气,这寒儿,哎,我哪里能睡的安稳?”
“那倒也是,不过我说大嫂,这孩子可不能一味的娇养,有些时侯该罚便得罚。”柳氏一脸的忧心重重,好像是真的在为黄氏好,“不是我说大嫂你,这两年来寒儿的性子也是太过嚣张跋扈,一个女孩家家的,动不动便张口要打闭口要杀的,这哪里有半点咱们凤府女儿家的优嫌淑德风范?”
“再说,母亲只是禁了她足,让她静心罢了。一旦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待她改过自新,母亲定会把她放出来的。”她抿唇一笑,语气竟带了三分的调笑,“大嫂我放心,咱们母亲可是素日最疼这些孙女晚辈的,怎么会舍得看着寒丫头受苦?罚在她身,母亲这几天可不知有多心疼呢。”
“二弟妹说的是。”
黄氏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思去和柳氏顶嘴。
她哪里有那份闲心?
靠在榻上的凤老夫人却是突的开了口,“但愿你是真的知晓,别在心里怪怨我这个老婆子就好。正如老二家说的,她也是我嫡亲的孙女,罚了她,我这个亲祖母岂有不心疼的道理?可这次她做的太出格,我罚她也是为她好,收收她的性子,女儿家嘛,总是要嫁人的,难不成,到了婆家还是这般的霸道?”
黄氏看着眼前这对婆媳真想骂娘。
有你们这样颠倒黑白的吗?
只是,再大的怒意也得压下去,顶撞婆母的罪名她还真的担不起!端起茶盅给凤老夫人亲自续了水,方轻轻一福身,轻轻的开口道,“寒儿受罚是应该的,只是母亲,她毕竟是个孩子,如今又马上入冬,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等着她来处理呢,反正也关了好几天,要不,母亲您便饶了她这一遭?”
“都说慈母多败儿,老大家的,你啊。”凤老夫人摇摇头,拍开凤倾素的手,起身叹口气,“你若是教不好她们,便把她们送到我这里来好了。”
“祖母,我和姐姐都好好的,哪里用得着学规矩?二婶娘,这学规矩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对不对?”一直端坐在旁边当木头大半天的凤倾月不干了,说她和姐姐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娘亲也扯了进去……“哟,三姐姐这是在指责老夫人罚错了二姐姐?”凤倾素可谓是得意非常,凤倾寒被楚足,估计最高兴的便是二房的人了。撇了下嘴,她腻在凤老夫人怀里浅笑盈盈,得意的冲眘一脸黑线的凤倾月挤个眼,眼底全是倨傲。
对于她来言,大房这几个最好都关起来!
凤倾月气呼呼的坐在凤倾寒对面,“姐,你不知道二房她们有多嚣张,不但给娘难看,还明里暗里的暗示老夫人最好多关你些时日,真真是气死我了。”
“好了,别急,喝杯茶降降火。”
“姐。”
“我心里有数。”凤倾寒安抚性的拍拍凤倾月的手,眸光微转间朝着她轻轻一笑,“你不是很恨二房?”
“我讨厌她们欺负娘亲。”
凤倾月声音儿闷闷的,带着几分萧索。
也不怪这丫头灰心,人家二房是齐心协力。大房呢?她们的父亲根本不把她们放在心上,就因为自己和姐姐不是男儿身?!
又坐下说了会子话,凤倾月起身告辞。
毕竟如今凤倾寒是禁足,她能进来已经是不错的。哪里能多待?
锦帘轻晃,凤倾寒的眸子一闪,面色便冷了下来,“杏儿,你过来……”
杏儿越听双眼越亮,径自点头,“主子您就情好吧,杏儿绝不会办砸的。”杏儿领命出去,静悄悄的屋子里,凤倾寒身子往后靠了靠,整个人歪在榻上,五指轻屈,食指在桌面上来回的敲了几下,眸子里有抹幽暗,勾勾唇,面上是一抹冷意划过,柳氏啊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