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两母子正在享受着天伦之乐呢,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时辰了,各家各户都在用晚膳,谁会来敲门?银宝皱了皱眉,四下瞄了瞄,没现什么异常,菡萏那几个人三日前才出,即使日夜兼程,也要十日才能到崖颡,她还有七天的时间准备,当然赶早不赶晚,她会做好万全措施的,但这会子谁会晓得她住这呢?
铜宝个子低,坐在凳上,腿就沾不了地,他晃着小短腿望着银宝的脸色:
“娘,我去看看?”
“小孩子家家,吃饭,我去瞅瞅。”银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起身前去查看。
铜宝哪吃得下,紧握着筷子眼睛都长银宝身上去了,他也知道他们此番来崖颡的目的在何,银宝一向镇定,难得有刚才那一刹那的失态,心里好一阵诧异,菡萏万银宝竟也会有失态的一面?她在害怕什么?
银宝将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凑过脑袋立在门边细听。那敲门声挺微弱,手劲不大,要不是敲门之人要避人耳目,那就是敲门之人身体虚弱。
想着这两个可能,银宝稍稍放了心。
她用平常声吆喝了一声:
“谁啊?”
“……”门外没有反应。
银宝有些纳闷,指不定是跑错门的,正想往回走,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这回伴随着还有一甜甜糯糯的女童音。
“铜宝在不在家?”
我靠,铜宝那厮招来的?银宝狐疑地往后瞪了一眼还在桌边咬筷子的屁小孩,咬牙切齿。铜宝忽地见他娘扭头恶狠狠的瞪他,浑身一个哆嗦,差点咬着自己舌头。
银宝不愧是银宝,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边拉开门边回应道:
“在呢,找他做什么啊?”
这一开门,还着实把银宝吓了一大跳。
只见门外边几排一溜的小鬼皆提着个小灯笼整齐的站着瑟瑟抖,貌似每个人都还有固定位置似的,见着银宝开门,都齐刷刷望向她,虽然有些紧张,但那些个小身板子倒还是满坚强,一动不动。
那敲门的小姑娘见银宝出来,朝里屋探了下小脑袋,大概是瞄见了屋里头的铜宝,忽地跟雷击似的缩回了头,颤颤巍巍的退回去,貌似也有个位置,待她站好,银宝现众人皆松了口气。
场面忽地安静下来,银宝尴尬地搓了搓手,家里头一个宝贝她都带的有些吃力,这会子好几十个,她快要撑不住鸟。
铜宝哇,救命哇。
“这个,你们这是……”
“给哥哥请安。”银宝刚开口,底下整齐划一一片童音响起。
呦呵,男娃娃一本正经的作揖,女娃娃甩个小手绢跟大家闺秀似的颔施礼。
银宝的嘴巴张成鸭蛋那么大,半天合不拢嘴。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冒出了个小男音:“咳咳,开始吧。”
就见他们家宝贝啊几小大人样的背手踱出门外,朝阶梯下众人挥了挥衣袖。
于是场面失控鸟,个作死的臭小鬼,整的这是哪一出?唱大戏?
就见那些个小美人儿,迅变换了位置,载歌载舞的跳开了。
为敲门的女娃是领唱兼领舞。
几婀娜的小身板子哟,扭的真带劲。
银宝乐呵了,看来是铜宝搞的鬼。
她干脆搬来门旁的小板凳坐下来欣赏,小鬼的贺礼嘛,她就勉为其难收下鸟。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小姑娘一声稚嫩童音脱口,那小小身姿跟着转了小圈,颤颤巍巍几欲跌倒的样子,银宝的小心肝都提到了嗓子眼,小丫头迅偷瞄了一眼严肃地立在一旁的铜宝后,脸一红,咬了咬唇,没有停止,继续唱: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呦呵,还有和声,领唱的一唱完,身后的各位还分男声部、女声部的合唱起来。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小姑娘只要一转到正面就盯着她家铜宝瞧,那小眼神里满是滴水的桃花,啧啧,现在的小鬼不得了哇,这早熟。
只不过银宝自己没有注意到,她家铜宝却只盯着她瞧。
“佳人难再得!”
小姑娘好不容易唱完,银宝忙应景的起身拍掌以示鼓励,万家祖训哇,尊老爱幼哇,这瓜气地一群小鬼,真招人爱呀,本打算他们唱完都招呼进来吃点热菜的,这冬至天,外面天寒地冻,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还不待她开口呢,小家伙们又迅换了位置拾起了一旁的灯笼,似是有人数了一二三般,齐声道:
“祝哥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青春常驻,美丽不衰!”
“啊哈哈哈,谢谢,谢谢……”银宝摸着后脑勺,这会子能说什么?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哇。
她仔细一瞧,才注意到这些个站位也有讲究咧,几十个小精灵竟排成了‘寿’字哇,真真是用心良苦,高,高,实在是高。
金宝走后的第一个生辰,虽没有琼浆玉液,绝色舞姬,美人相伴,这样过着好像也不赖。
“那个,辛苦大伙了,来来,哥哥给你们做好吃的,外头凉,快进屋,别冻感冒了哇。”银宝几步下了阶梯要招呼众人进屋。
一些小女娃开始还蛮兴奋地欲跟着进屋,可哪知在瞟了一眼银宝身后后皆住了脚,连连摇头,男娃娃撒丫子先跑开了,女娃娃们见同伴们不给力,瘪着小嘴也跟着散了。
那以领舞的小女娃为的几个小丫头一路跑着还不甘心的一步三回头盯着铜宝瞧,碎了一地的桃花心喏。
“诶诶,别跑啊,进屋坐坐吃些东西再走哇。”银宝拦不住哇,这些个泥鳅比她还滑。
“娘,别管他们,我们快回去用膳吧,菜都凉了。”这时,他们家铜宝出声了,几步奔过来就把她往屋里拉。
“你个牛犊子,又在外头使坏了是不是?娘怎么教你的?”银宝作势轻捏了下他屁股假装生气道。
“要团结友爱。”
“喏,记性不错嘛,那怎么不让娘请人进来坐会,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小动作。”
“今天冬至,他们再不回家,家里人该急,到时他们爹娘找上门来该怎么办?”铜宝嘟着嘴捂着屁股道。
“呃……诶,罢了罢了,回去吃饭。”银宝望天,有些泄气,摸摸鼻子讪讪的牵着铜宝进了屋。
由于铜宝贺寿有功,但因为有欺负同学的嫌疑,被加罚喝田七炖鸡汤两碗。
夜里睡觉,他没少折腾的往茅厕跑,外头天寒地冻,每回解手回来都跟冰疙瘩似的。
为此,银宝干脆在房里摆了夜壶,省的他冻感冒。
“娘。”铜宝这个小冰疙瘩子几乖咧,知道自己身子冷,不敢往他娘身上靠哇,自己缩在床脚等捂暖和了才敢轻轻凑上前来搂她。
银宝也坏,鸡汤是她逼人喝的,房里原本不放夜壶也是她的主意,这会子看人冻的缩在床脚她也是一声不吭的旁观,就比谁硬气。这小狐狸,不时不时给点棒子吃,还真蹬鼻子上眼了。
银宝有个梦想哇,菡萏城那些个鬼不是老嫌她没文化大土鳖吗?她还就得养出个娃娃成为全天下最懂事最知书达礼的来给他们瞧瞧,刺瞎他们的眼,所以她的教育担子很重哇。
“好了好了,过来睡吧。”大眼瞪小眼半天,银宝终于善心鸟。
“嗯。”他娘一松口,铜宝立马手脚缠上了身。
“你要勒死我啊,轻点轻点。”银宝捏了捏黏上来的人儿的屁股试图将他掰下。
“娘,孩儿十二岁了。”
“还是小屁孩。”银宝扯不下那八爪鱼,只好放弃。
“鹧鸪城的男娃娃十三岁就可以配通房丫头了。”
“呦呵,思春呐?我告诉你万铜宝,你不考上状元郎,甭说通房丫头,就是娘的床你也别想下!”
“那我这辈子都不考状元了。”铜宝在她耳旁‘咯咯’的笑。
“你说什么?!”银宝火了,她小半人生没啥指望哇,她金宝培养了她这么个文盲,她可不能再培养出个土鳖哇,她得给万家长脸哇,她啥都想好了,铜宝必须考状元,咱考上了就是为争口气,等到放榜那天,在那皇帝小儿面前赚足了脸面后,咱就辞官,来个潇洒转身,不入朝,哈哈,气死那班迂腐不堪的君臣,想着就美哇。
“没说什么,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小鬼机灵啊,瞧这转的,多迅。
“今天怎么回事?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快睡,娘说过什么话?你不记得了?”银宝抓不着话柄,有些生气。
“娘说过,早睡早起身体好。”
“记性不差嘛,那咋老忘?明儿个起不来迟到了可别怪娘辣手无情!哼!”银宝又捏了捏他的小屁股,小孩子的屁屁就是软,真好捏哇。
铜宝被捏的扭着身子乱拱,只不过轻轻捏了一下而已嘛,瞧他钻的,就差没钻进她里衣了。今儿个很不安分哇,那小脑袋蹭的就是不肯睡。
“先生说明儿个不用去学堂。”蹭了半天终于稍稍抬起头答道。
“为什么?”
“先生夫人明儿个要生胖小子了,先生没空搭理我们。”
“真是不负责,自己家娃就是娃,别人家的就不是?不行,功课不能落下,明儿个娘要考你!”得了,银宝要考人家?倒不如把自己烤了来的轻巧。
“哦。”小人儿有些泄气。
“行了行了,快睡。”银宝苦哇,那个习惯一养成就改不了哇,铜宝不睡着,她也没得睡,今天一天都要累死了。
“娘……”
“又怎么了?”
“你还没送我生辰礼物呢。”声音几委屈咧,憋了一晚上终是忍不住说出口了。
“啊哈?这个……这个……我不是用田七炖鸡汤给你补身子了吗?那就是礼物。”银宝打着哈哈道。
“哼,我才不要那个,耍赖皮。”铜宝小朋友生气鸟,松了手,几气地背过身子不理她。
“哎呀,娘不知道你今天生辰嘛,别气了别气了,要不,我明天补给你,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去,几贵的娘都买得起。”小祖宗头一回背对她睡觉,貌似真的生气鸟。
银宝自知今日理亏,所以也放低了姿态来哄这小祖宗,她转了个身子,从身后抱住铜宝,脑袋搁他小肩膀上,轻轻摇晃:“别生气了嘛,小孩子生气会长不高哦。”
“才不会,我都到你肩膀了!”不知为何,小屁孩更气。
“耶?到肩膀啦?怎么还这么矮?那不是说以后暖床,我脚还得受冻哇。”银宝在他耳边坏笑。
“你……你是坏人!”铜宝干脆拿屁股拱她肚子,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嘿嘿,好啦好啦,你投降了吧?那就是不生气喽?那咱们睡觉吧,嗷,困死老娘了。”银宝说完,真的就闭上眼睛,调了鼻息准备入睡鸟。
缩在被窝里的小鬼听到她均匀的呼吸简直就要炸毛了,哪只眼睛看他不气了?嗷嗷,太可恶了。
他躲在被窝里气了半晌,实在气不过,猛的掀开被子,大力转身,还不待银宝睁开眼睛,那刚被自己咬的能滴血的小红唇就贴上了他娘的……</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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