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夏夕出现在丽景轩,禀告侯爷说她今天想出门去一趟顺义和通州,看看她的陪嫁庄子,顺便送几个佣人过去安顿。
侯爷问:“你去几个人?”
夏夕回道:“我想带捷哥丫丫一起去,捷哥出门少,一听要出去逛,高兴得非要跟着。佣人有两家,男女一共七个人。”
“那你们三辆马车就够了吧?”
“是。”
“你分府的时候只有一辆车对吧?”
“是,如果侯爷您同意我去,能不能顺便借两辆大一点的马车用,有些行李家当要装。”
侯爷对钱姨娘说,“你叫人去通知马房,给他们套车,再派妥当人跟着。”
钱姨娘应了一声出去叮嘱丫头。侯爷又问,“打算去几日?”
“后天回来。”
“嗯。”老侯爷沉吟片刻,“你回屋等着吧,我叫他们准备好了到你门口接你们。”
夏夕回屋去整理东西,顺便叮嘱小绿小蕊的家人,把东西尽量集中装在一辆车上,空着一辆车坐成年男人。等走到岔道口,拉行李和女人的车拐向顺义,男人们跟她去趟通县。
夏夕知道这个年代坐马车去通州就得走一天,稍微耽搁一下,怕是晚上就要住在客栈里。明天一早到那个庄子,正好撞上人家的婚礼,肯定乱哄哄的都是人。想跟西贝货了解事情似乎就十分棘手。随身带着几个男人,可以给自己壮壮声势。
等到蔡嬷嬷来禀告马车到了的时候,夏夕出门一看,居然来了三辆大马车,马夫以外,居然有五个身穿戎装的兵卫。领头的兵卫向她行礼,道:“禀七奶奶,我叫张胜民,是侯爷的兵卫首领。侯爷派我带上四个弟兄一路护送您去看庄子。这一路您的安全可以放心交给我。”
夏夕愣在当场,这算是配上警卫员了吗?丫丫捷哥在一边欢呼起来,“耶!太帅了。这一路该多威风。”
捷哥问,“你们骑马吗?我想跟你们一起骑马。”
张胜民说:“回少爷的话,侯爷说这趟差不要骑马了,护送女人孩子,太招摇了不好,命小的们坐马车。您喜欢骑马的话,等咱们回来我带你去马场骑马。”
“真的?”捷哥的眼睛闪闪发亮。“你别反悔,说话算数。”
“一定。”
夏夕很好笑地回来了。这大概就是侯爷格外庇护的表现了。太高调了,不过这趟差这五个人真算是雪里送炭,就凭他们身上的衣服,就不用怕在通州会和西贝货的婆家发生冲突了。也挺好的。
她对蔡嬷嬷说,那两辆马车不用那么费劲安排了,人货随便装,能装上就好。有了侯爷派的这些兵卫,这些男人就可以直接去顺义庄子了。
往通州的大路上居然看上去很繁忙,来来往往的大车小辆绝不寂寞。夏夕带着捷哥丫丫跟自己坐一辆车,没有带别的丫头。蔡嬷嬷说不成体统,晚上还要在外头住一两夜,怎么可以没个伺候的人,丫丫不顶事。夏夕考虑到去找西贝货这个事,要尽量控制走漏风声,多一个知道就多一分不便。再说他们三个人,伺候自己一两晚上有什么问题捷哥当年在家里都属于包揽家务的男人,自己洗脸洗脚算个什么事?
一路行来,很是高兴。三个人都被关在家里憋狠了,看着什么都新奇,丫丫笑着指着道路说,“这也是国道啊。”
小蕊的爹坐在马车头里,给车夫引路,听了这话笑着搭茬,“国道不国道的我听不懂,但是通州是水路码头,往南去走水路的,都去那里坐船。南方运来的货物走水路的更多,你看这一路的大马车,装货的就不少。”
几个人一起点头。
临擦黑到了通州县城,小蕊爹下车对夏夕说,“奶奶,今晚是不成了,我们吃罢饭天就黑了。还有十五里地呢。只能找家客栈歇了,明天大早起来赶路。”
夏夕同意了,小蕊爹张罗找客栈的时候,张胜民过来了。
“禀奶奶,我们可以去住官驿的。我有侯爷给的火牌,官驿僻静,也比客栈干净。食宿,马匹都能安排。”
三个人都很新鲜,高高兴兴奔着官驿而去。这就算是有特权了,官方招待所,大约不是谁都能住的。没听见么?火牌,就是这时代的介绍信啊。
一宿无话。第二天天麻麻亮,全体人马就起来了,急急忙忙吃罢早饭,催着马车向通州东面的杨岭村而去。
到了杨岭村地头,小蕊爹说,“奶奶,我打听到的那丫头今天成亲,咱就这么直接进”
“我们又不知道她嫁给谁,不直接进能怎么办?你去告诉一下张胜民,说不定会引起一点乱子,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进了村,直接奔着庄头常进宝家的院子而来。远远就看见常进宝家的大门外头停着几辆马车,明显是来喝喜酒的。走近了看,大门上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对联。里头张了大棚,人来人往的,很有一点热闹喜气。
小蕊爹拦住一个正要进门的男人,“借问一下,老哥,这家是那丫头蔓儿的娘家吧?这早晚了,新娘子起身没有?”
那男人一听笑了,“老哥你是远道来的吧?”
“是啊,北京过来的。”
“这里不是那丫头的娘家,这是婆家。”
“啊?这不是庄头常进宝家吗?”
“对啊,就是常进宝的儿子今天要娶蔓儿。那丫头一直是养在常家的,昨天临时转到常进宝的妹妹家,就在邻村了。今早正式过门。”
“哦。”
那人看看马车,“你们既是来喝喜酒的,这就下车吧?常庄头这回可能正忙着在里头接待亲友呢,怎么外头迎客的人也不见了。”
小蕊爹说,“没事没事,我们等会进。屋子里人太多,不去挤了。蔓儿那丫头既是从外头嫁进来,这里等一等也成。”
那人问:“你们不是蔓儿的亲戚吧?”
“不是。”
“唉,那丫头是个可怜的。”
“怎么说?”
“我听说她们家原本也是富贵人家,家业倒了,被判成官婢发卖。不知怎么转的到了常庄头这里。在村里住的这几年,人品才貌那是人人夸奖啊,哎可惜了。”
“怎么可惜了?”明知道车上几个人都在支着耳朵听,小蕊爹继续问道。
那人却不肯再说,开始打哈哈,“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莫当真。”
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阵唢呐声,迎亲的队伍进村了。院子里首先跑出来一群半大孩子,叫喊着张罗放炮,村里的人也闻声从四面八方向这边汇拢。夏夕的车夫把马车向路边空地上让了让,给人家把道路腾开。
喜乐越来越近,丫丫和捷哥性子急,直接钻出车厢,站在车辕上张望,院子里这时涌出来一大群人,一个看上去很精明能干的男人站在最头里,一路跟人打哈哈,显然这位就是常庄头了。他的身边站着披红挂彩的新郎官,捷哥一看就笑了,那真是袖珍得可爱。就算这个年代人的个子都不是很高,但是他也实在太对不住这些年吃的那些饭了。
夏夕也忍不住笑了,这位西贝货能假冒她,品貌应该是不错的。嫁给这个小矮子,难怪刚才那位乡亲说可惜,这也太不般配了吧?
乐队先到门口,然后四散开来,对着后面的花轿继续鼓足力气吹奏,鞭炮响得烟尘滚滚,丫丫怕炸着,一缩头又回来了,只拉开门帘向外张望。捷哥男孩子天生似乎不怕炮仗,还站在车辕上。
夏夕占着地利,拉开了侧面的帘子看热闹。大红花轿停在了大门口,喜娘满嘴吉利话儿对着轿子念念有词,一大篇子孙满堂颂过,走上去揭开了轿帘,因为角度,夏夕这个位置看不到新娘的情形,可是轿身一摇,从轿子里滚出一个全身着红,却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女子。她倒在地上脸先着地,头上的红盖头掉开一个角,嘴里塞着一个大大的毛巾,说不出话,却荷荷有声地发出凄惨的哀嚎,像一只原野上受伤的野兽。
夏夕和丫丫倒吸一口凉气,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惊骇无比。
这竟像是传说中抢亲!真是人穿越了啥事都能赶上。
但是眼前这一幕大概也就只刺激了他们几个。看热闹的人们丝毫不为所动,常进宝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伸手张罗着几个人上去把新娘子扶起来,有个喜娘走上去,把大红绸的喜带给新娘绑在胸前的绳子上,另外一头递给矬子新郎官。
这热闹场面早引得张胜民他们几个下了车,几个人很不厚道地指着新郎嘲笑。有新郎的家人怒目而视,但看着这些兵痞穿的衣服,又敢怒不敢言地忍下了。
一个兵卫对着新郎喊,“新郎官,这么长的新娘子你压得住吗?”
另外几个狂笑起来,这边捷哥和小蕊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捷哥一抹头钻进来说,“赶紧想办法吧,我们是不是也得救救这假货?挺可怜的。”
夏夕一时没了主意。外面的婚事仍在进行中,有个年长的男人,看上去应该是新郎官的长辈走上来,把新娘子从地上抱起来,按习俗,大门口摆了一只火盆,火焰燃得挺高。新郎牵着喜带先进了门,这位男人抱着新娘从火盆上跳了过去。
车旁边有个人笑,“沈家老舅今天挺卖力气的啊。拜堂怎么办?他也替着新娘子拜了吗?”
“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丫头,成亲闹成今天这样,沈婆子能饶得了她?打不死她。说亲的时候她坚决不吐口,那回就打得不轻。这阵子几个人轮番看着,连死都死不了,也是造孽。”
丫丫脸上现出不忍,沈婆子显然是指这家的婆婆,那沈家老舅大概是婆婆的兄弟。
看热闹的人都跟着新人进院子了,外面就剩她们几个。夏夕下了车,对着张胜民说,“我今天就是为这丫头来的,你看看能不能救救她。强娶不犯法吗?”
“当然犯法,但是这种事民不告官不纠,这么多看热闹的,都不说话,我琢磨这是个无依无靠的闺女。”
夏夕点点头,买来的丫头本来就命贱,现在又是周氏的弃子,这里是定南侯府的庄子,常进宝当着庄头,谁会为了一个丫头得罪庄头?自然是无人过问了。就是不知那丫头的身契有没有在常进宝的手里,如果周氏将身契给了这位庄头,她似乎想救也没有办法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很少打分的姐妹伸手讨分,给我打个分其实不需要花费你们很多的时间,最简操作大概费时5秒钟。我的期望是能迅速把分数提到2.4千万。现在是1.5左右。因为不想把属于我自己的黄金五年全部卖给晋江,因此我无视了入V的收益,决心把免费文进行到底。晋江的首页榜单绝对很神奇,我想大概带封面的推荐更神奇。这些我都不指望了。现在我只盯着穿越频道的季榜,能被更多人看见就好了。这些要靠你看文后不嫌麻烦地多点一个分数给我。我每天有2000多点击,如果每个看文的人都给我一个2分,我今天就可以上榜,这就是你们的力量。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