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如絮悲愤了一会儿,便往船舱艰难的迈着步子,刚挪动了没几步,就感觉一个身影拦在了自己面前。
蓝如絮抬头一看,却是那抬着自己上船的夏流。
“原来是夏大哥啊,唉,还是夏大哥你够哥们啊,那帮人简直无情无义,夏大哥,你实在太够意思了。”见还有一个人留下来肯陪着自己,蓝如絮是感动的稀里哗啦。
夏流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蓝公子,其实我是奉苏大人之命,前来告知你,明日一早,我们就要改为陆路,靠马车前行,我,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的。”
靠,还以为你是留下来安慰我的,蓝如絮歪了歪嘴,一脸不忿。
夏流见他脸色不好,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小声道:“蓝公子,可需要我送你回船舱?”
“不必,老子有手有脚,靠!”蓝如絮反手比了个中指,在夏流疑惑的眼光中,慢慢蠕动回了船舱。
蓝如絮躺在床上,想起那个恶毒的苏大小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个小妞处处针对自己,简直是我命里的克星啊,还真他妈邪门了。蓝如絮又想了一会,看天色不早了,就摇了摇头,便不做他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由于提前得了夏流的通知,蓝如絮便跟着众人下了船,换了马车,继续向杭州行去。
有了昨天的教训,蓝如絮在心里已经有了深深的阴影,生怕再上苏大小姐的当,每次吃东西,喝水之前,总要来上那么一句:这饭要不要钱?这水多少银子一杯,惹的众人都是啼笑皆非。
这江南却不像京城,一路行来已经没有了积雪,微风也只有几丝凉意,并不像京城那般寒风刺骨,处处都透出江南独有的暖色。
马车沿着道路继续向南驶去,此时的马车上除了蓝如絮,便只剩下一个驾车的夏流,只不过这辆马车却不如苏小姐的舒适。蓝如絮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加之这些天一直躺在床上,实在把他憋坏了,便掀开车帘对夏流道:“夏大哥,我听说京杭大运河不是直通杭州么?我们为何要换乘马车呢?而且今天怎么也没见到苏大人?”
“蓝公子难道不知?”夏流楞了一下,一扬马鞭道:“这运河本来是可以通航的,只是我大明由于三年大旱,后面的河道水位太低,我家大人的官船怕是无法通过了,所以这才改换马车,而且,我家大人还有公务,今日一早就离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想通了之后,蓝如絮也不客气,穿过车帘,和夏流并坐在了车辕上:“夏大哥,平日我也没个说话的人,我就过来陪你说说话吧。”
从刚认识,夏流就觉得他为人豪爽,一点文绉绉的感觉也没有,也并没有看不起自己的感觉,便爽朗开口道:“只要蓝公子不怕在我旁边颠的难受就好了。”
见马车已经走了大半天了,蓝如絮便开口问道:“夏大哥,我们现在这是什么地方?离着杭州还有多远啊?”
夏流道:“我们现在已经在江浙北部了,如果按现在的马程,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回杭州。”
由于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人,马车又吊在车队后面,夏流倒也跟他谈的颇为投机,期间,蓝如絮倒也打听出了一些苏家的消息。
苏知府是个当官的,平时公务繁忙,很少在家,苏家的大小事务,全都是苏大小姐做主,苏家不仅仅做药材跟药铺生意,而且规模似乎不小的样子,这让蓝如絮小小的吃了一惊。
不过,蓝如絮心里却是有些好笑。你苏大小姐做这么大的买卖,却跟我一个平常人斤斤计较,想来你这生意做的也不怎么样。
正想着,就听一声嘶鸣声传来,蓝如絮侧头一看,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襟的女子,正骑马奔驰而来,马飞如箭,她在马背上直挺起身子,一手甩鞭,一手挽缰,那飒飒英姿的架势,从容洒脱的气势,让蓝如絮看的呆住了。
马似流星人似箭,瞬间就跃到了蓝如絮所在马车的后面,女子猛一拉缰绳,骏马高高扬起马蹄,好似垂直成九十度,然后女子一偏缰绳,调转马头,赶上了蓝如絮的马车,与他的车厢齐头并进。
“你这登徒子,看个什么?”见蓝如絮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方子怡又羞又怒,柳眉轻挑,一手紧握缰绳,俏脸涨得通红。偏偏蓝如絮还跟傻子似的没回过神,一脸痴呆的看着她,仿佛浑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方姑娘,好身手!”一旁的夏流满脸赞赏道。
方子怡微微冲夏流点头示意。蓝如絮这才反应过来,满面钦佩道:“方姑娘,你能不能教我骑马?你刚才太酷了!”
方子怡轻皱眉头,瞥了眼夏流,见他也是满面不解之色,转头又望了望蓝如絮,疑惑道:“酷是什么?”
“哦,酷就是很厉害的意思。”蓝如絮也顾不上这么多,一想方子怡刚才骑马的架势,就是一阵心血澎湃。
见他夸自己,方子怡俏容越发的通红了,急忙又一扬马鞭,加速离去,留给蓝如絮一个美妙的背影道:“等你,等你先养好了伤再说吧!”
“喂,喂,你还没说到底教不教啊?”蓝如絮见她离去,急忙冲她的背影吼道。
“蓝公子,你是不是忘记了?王伯好像说,就算你以后的伤好了,也不能做太过激烈的运动啊。”夏流见他要学骑马,急忙提醒道。
日,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骑不了马,骑人总可以了吧?蓝如絮心里恼怒,当下叹了口气道:“唉,多谢夏大哥提醒,刚才我一时羡慕,居然忘了这事了。”
夏流见他神色不大好看,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道:“蓝公子不要太过伤心,虽然这些过于激烈的运动你做不了,可你不是厨子吗?菜刀总拿的动啊,你看家本事还在啊,没什么可怕的,你不像我,我老夏是个粗人,就一身蛮劲,要是我被废了,那才是要饿死呢。”
我靠,你到底是安慰我呢,还是损我呢,拿菜刀玩刀工,提锅铲也是要讲究腕力的好么。蓝如絮当下没好气的道:“夏大哥,你有所不知,就是当厨子,也要有力气提的起锅铲啊,拿切菜来说,有一手好的刀工,光菜形都给人一种好吃的感觉,你不觉得吗?”
夏流拍了拍脑袋,似懂非懂的道:“原来做饭还有这么多道道,我就是个粗人,平时吃饭都是囫囵几口,嘿嘿,不过听蓝公子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你做饭肯定好吃,虽然我还没吃过,嘿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见有人夸自己,蓝如絮心里美滋滋的,朗声笑道:“夏大哥,咱们都是男人,当然应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你放心,等我伤好了,我指定叫你尝尝我做的饭,一定叫你吃了这顿,还想着下顿。”
夏流笑道:“那就先谢谢蓝公子了。”
随后,两人又大大方方的交谈起来,蓝如絮结合前世的记忆跟夏流是一阵胡侃,夏流也是听的哈哈大笑,对于这个蓝公子,他是越来越佩服了。
马车又行了大半天,车队却缓缓地停了下来,就听夏流道:“蓝公子,前面可能有事发生,不然我们不会停下的,我去前面看看。”
蓝如絮心里一阵恶汗,靠,不会吧?难道遇到打劫的了?这大明朝的治安不会这么差吧?要真有事,自己岂不是待宰的羔羊?
想到这,他急忙也跟着跳下了马车,拉住夏流,大言不惭的道:“夏大哥,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吧,要真有事,一会你走前面,我在后面替你把风。”
夏流哈哈一笑道:“蓝公子尽管放心,只要有我老夏在,保管你受不了伤害。”
说话间,二人已经行到了车队前面,一眼向前望去,就看见一群衣服破破烂烂的老弱妇孺,聚集在一起,有的手上拿着个破碗,有的手上拿着个破棍,跟乞丐没什么两样。
蓝如絮皱了皱眉头问道:“夏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夏流叹了口气道:“都是天公不作美啊,这大旱三年,弄得是民不聊生,百姓连口饭都没的吃,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这些人,想必就是流亡于我杭州的流民了,哎。”
蓝如絮听的心里有些沉重,狠狠握了握拳头道:“夏大哥,这已经是杭州境内了,苏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难道就不管吗?”
夏流还未开口,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蓝如絮背后说道:“如何管?爹爹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拿什么来管?”
蓝如絮循声望去,便看见两个美丽的女子站在自己背后,一个身着一袭白色的衫子,身段窈窕,亭亭玉立,正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另一个却是一身淡蓝色裙衫,英姿尽显,望着远处的乞丐沉默不语,竟是方子怡跟苏大小姐,不过听声音,似乎是苏家大小姐开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