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山位于平阳市的东北方向,坐落在一片绵延数十公里的巍峨山脉——麒麟山脉之中。
其中重岚叠翠,奇峰林立,每逢日出,云海之上都会有云蒸霞蔚的奇景,有着“来到平阳,不入麒麟便为空”的美誉,是平阳市,乃至整个沧海省都有名的国家级旅游景点。
藏青山作为玉清宗的总部所在,各种设施修缮得极为完好,金銮大殿缠绕云雾,栈道天桥连接各处,奇花异草馥郁芬芳,其中甚至还有种种奇珍异兽。
就是在整座麒麟山脉,藏青山的风景之优美,建筑之宏伟,仙气之盎然,都可以排进前三甲。
然而,这座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山峰,除了极个别特殊的节日对外开放以外,一年下来整座山峰只允许玉清门人,和极个别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进出。
方圆数十里地,竟都被划入玉清宗的私人领地,供其所支配,可见其宗派的财大气粗,与在政界的官场能量。
夜色深沉中,元始玉德殿内,身穿着一袭藏青色玉清练功服的梅姐,正坐于一处蒲团前,盘膝打坐练功。
在她身前摆放着一尊香炉,入口隐隐间有白色雾气升腾,异香缭绕,让人闻了就不禁心神旷达,有着明显助人迅速入静,吐纳修练的功效。
这时从大殿外,忽然“闯”进来一阵狂风,直吹得殿檐处梢挂着的请愿风铃叮铃作响,而之所以要用“闯”这个字来形容,恰如字面,进来的非是自然界寻常的风,而是一个身法如电,行动起来,宛如藏在风中,似是跟风化为一体的中年道人。
道人手提着一柄拂尘,两缕白须垂至颌下,鹤发童颜,气度雍容,脸上虽有皱纹,却都一点不凸显他的老态。
道人身穿着一件宽大的天蓝色道袍,行动起来,衣袂翻卷,让人看了,不由心神折服,颇有九天仙人下凡之感。
似乎是察觉到了此人的到来,梅姐当即从入定打坐的修炼吐纳状态中出来,将目光望向他,不置可否地问道:“掌教师叔,半夜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吗?”
中年道人此刻双眉紧皱,脸上隐有忧愁之色,显然心中有事,故此她才有所一问。
听得问话,中年道人也是抬头望她,脸上微微浮现苦笑之色,直接开门见山便说:“玉虚子啊,你在外,可是又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之人?”
“哦,掌教师叔何出有此一问?”
听到他的问话,梅姐眉头挑了挑,不置可否,脸上却是露出不解之色,心中暗自揣度着,到底是外面的哪件事出了岔子。造成的影响之大,甚至能让常年静修在藏青山、常年不问世事的掌门师叔知道,而玉虚子正是她在门内的道号。
在门内素有“老好人”之称的玉清,现任掌教玄虚子,这时苦笑一声说:“贫道就是再如何孤陋寡闻,可别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如若还不知道的话,那又跟睁眼瞎有什么区别。玉虚子,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为何屡禁不止,触犯门规?”
说到最后玄虚子脸上原本还有的那点笑容渐渐收敛,转做严肃之态。
梅姐却是不以为意地摊摊手,说:“师叔何以教我?自从上次代替宗门外出寻觅金丹之后,我就一直待在宗门里,静心修炼,专研理法这点众人都看在眼里,我哪还有时间外出犯事?”
玄虚子见他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后者仍然还替自己狡辩开脱者,不免谓然长叹一声道:“玉虚子啊,看来贫道平时着实是太过于纵容娇惯你们这些三代弟子了。本门教条众多,教规森严,原以为太过约束压制你们这些后起之辈,平时众长老跟我这才对你们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如今看来,这却是我们想错了,先祖遗训能够流传至今,必定有它的道理,不应该去私自宽松更改……”
“掌门师叔,说得这是何意?”
梅姐听了他的话语渐渐沉重,语气之中的痛惜之色溢于言表,知道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脸色也不禁微微一变,全身肌肉紧绷,气息外放,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之事动手的准备。
玄虚子察觉她气息改变,知她心中所想要做之事,不禁一丝怒气涌上心头,下垂的白眉倏然上扬,面露威严,“呔!痴儿,事到如今,苦主都已找上门来,你却还无丝毫悔改之心。我可问你金丹之事已过,你却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一个在校读书的孩子,今天这事我若不给苦主一个交代,我玉清颜面何在,威严何在?!”
玄虚子在说话之时,明显使用上了某种秘法,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迸发。
若是有外人在场的话,听着他的这番话,大概只会觉得音量稍大了点。
然而,梅姐听在耳中却是字字犹如洪钟,声浪渐大,一个字压过一个字,到得最后竟是宛如雷鸣响在耳畔,直击她的内心!
道教秘法——九天雷鸣声!
心神动摇之间,令她原本已经蓄好的“势”,出现了微不可查的破绽,体内原本流转自如的真气,也顿时一滞。
这点契机转瞬即逝,然玄虚子若是不能对自己制造出来的契机掌握得恰到好处的话,也是枉为一宗之主了。
趁着梅姐短暂心神失守之际,他的袖袍向外探出,竟像小说里写的那般,施了魔法似的向外延长,宛如一卷绸缎裹向梅姐。
这时她也终于是从心神失守之际的状态中走出来,其实从玄虚子语气沉压,开口说话之际,梅姐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应该是自己派出去的刺客失了手,她虽然奇怪,这件事是如何传到玄虚子耳中的,然而眼下情况危急,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此刻见得后者果然冲自己下手,她的身形突然就犹如鬼魅般腾地站起,就想要反击外逃。
然而,大殿内供奉着道君神像,这时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竟然微微动了一下,随即没等他反应异常,一道犹如九天雷霆般的威严喝声,立刻突然从神像之中传出。
“无量天尊!”
这个声音不大,然而听在后者的耳中,令她又是微微一失神。
竟然又是九天雷鸣声!意识再度陷入昏迷之前,梅姐的脑海中只来得及冒出这个念头,她的身形又是一滞,被人施了定身法般,凝固在原地,恰好被玄虚子延伸过来的长袍裹了个正着。
当她好不容易回神过来之时,已经发现周身穴道被锁,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这时恰好看到,玄虚子走出大殿之前,回头似是惋惜,似是感叹地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再没有迟疑地走出了元始玉德殿。
威严高大的道君神像上,这时飘飘然落下一个头上高戴古冠的男子。
男子年龄在二十七八上下,之前那道令梅姐身法凝固的稽号,正是从他口中喝出,这才令玄虚子轻松将她拿下。
他似乎是一早就隐匿在道君神像上,就等那瓮中之鳖,自投罗网。
梅姐看到这人落下,一双黛眉微微挑起,后知后觉般说道:“刑罚殿座驾,哈哈哈,看来你们这时一早就谋划好对付我了啊,我输的倒不冤枉。”
年轻男子脸上神色表情不变,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长袍向下一挥,便将梅姐夹在腋下,转身打开大殿内的一道暗门,便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