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山旧疾缠身多年,乌金顶一役又重伤,如今才刚刚历险爬下这万丈悬崖,几天几夜未休息,身体已然到了崩溃的顶点。盈澈着急不已,也顾不得墨文成了,起身向他追去。
墨文成因着不会武功,索性背着背篓奔跑了起來,不消一会儿,便累得扑在了地上。
山洞里似乎有人?萧南山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月笼??”可毫无反应。
夜笑呆呆地低头看着怀里的颜月笼,所有的思绪都抽离了自己,让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月笼??”萧南山边喊边往里走,走到洞口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好不容易站稳,抬头便见到衣着破烂不堪,一身血迹的男子背着着他。
“请问??”他刚想问出有未见过一对男女,却猛然想起这背影有些熟悉,一下子冲了过去,“夜笑??”再低头一看,竟然发现他怀里的月笼,“月笼??”
此时的夜笑才微微缓过神來,仰头看向他,嘴唇微微一动,“师父??”话落,一口鲜血猛地冲出喉咙,人便倒在了地上。
“夜笑??月笼??”悲戚的嘶吼声传出了山洞。
“爹??”盈澈追了进來,一眼便见到了倒在地上的夜笑,萧南山正扶着颜月笼渡真气。刚刚探过夜笑的脉息,伤势重了些,却沒有生命危险,倒是他的月笼,心脉尽伤,连呼吸都沒有了。
盈澈扶起地上的夜笑,又见萧南山渡真气急切,嘴角都流出血了,随即连忙阻止他:“爹,你不要再给她输真气了,你自己身体会受不了的!”
“书呆子??”而后又想起跟在身后的墨文成,索性向着洞口大喊道。
墨文成累得粗气大踹,听到喊声,又开始慢跑起來。一定是寻到林姑娘了!脚下突然像生风似的,竟然越冲越快。
“是不是……林姑娘?”冲进洞口,话未说完,便看到双眼紧闭的颜月笼。他急忙跑过去,帮她探了探脉相,“糟糕,伤得太重了!”说着,赶紧从背篓里掏出一颗药喂进她嘴里,又给夜笑喂了一颗。
“墨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月笼!一定要救她!”萧南山见到墨文成,终于燃起了希望。
墨文成皱了皱眉,“她伤得太重了,刚刚给她喂了一颗还魂丹,虽不能医好她,但是,暂时性命无忧。只是……”
“只是什么?!”萧南山急吼道。
墨文成直直地盯着颜月笼,她的身体已经伤透了,就算此刻救活了,怕是也活不久了,“随时都会死……”
萧南山心口一滞,伸手颤抖地抚向她的脸,声音沙哑道:“月笼……”不会的!她不会死!当年绝心崖那么高,她都能幸免于难!
“爹,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此处地势荒凉,不宜住行医冶。”盈澈见几人皆有伤在身,加之颜月笼身体危在旦夕,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
萧南山点点头,随即抱起颜月笼,向着山洞外走去。墨文成则与盈澈扶着夜笑。
走出山洞,便见到元朗的大批护卫,盈澈连忙喊他们帮忙,“通知崖上的人,赶紧拉他们两个上去!”
一名护卫背着夜笑抓住粗绳,信号发出后,崖上的人便开始拉他们,此次明显比下來的时候快了许多,想來是元朗又想出了新的办法,不消片刻,两人便沒了人影。
“爹,你让这位护卫大哥背她吧。”盈澈急忙阻止萧南山亲力亲为,如今他的身体明显不支,哪里能受得起这范折腾。可萧南山固执,“我自己背她上去!”
护卫见此,也不再劝,赶紧发射信号,片刻,两人便也急速往上了。
瓢泼大雨已然停了,可天气仍低沉得很。萧南山自知身体不行,仍是紧紧地拉住粗绳,“月笼,你要坚持住,爹一定会带你上去的!”这话既是说给她听,也是对自己说的。整个脑袋越发的迷糊起來,双手也开始无力,像是要睡过去一般,眼前时不时一片黑暗,可他却仍然死死地抓住这粗绳。他不能晕……不能晕……他还要带月笼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条胳膊都失了知觉,仰头才见到面色担忧的元朗站在崖边大喊:“快!快拉上來!”感觉自己和月笼被放到的地上,他终于忍不住昏厥了。
墨文成被拉上來的时候,他们几人已经被抬进了崖上的帐篷。此时夜笑与萧南山已经醒了过來,两人倒沒什么性命之忧,夜笑只需调养一段时间便可,只是萧南山,经此一事,身体越发的差了。
元朗坐在塌前,静静地看着昏迷中的颜月笼,伸手轻轻抚了抚她苍白的小脸,良久才对着身后的段青说:“安排一下,即刻启程回京。”
段青一惊,“那林姑娘呢?”而后便见到他一脸坚决的神色,这是要带她回皇宫?他还想说什么劝阻他,却听他冷声道:“君无戏言。”语气里满满威胁的意味。
“不行!”墨文成一进帐篷便听到这两句,顿时出声拒绝了,“林姑娘伤势严重,一來不宜远行,二來,她未必想跟你回去。”
萧南山与夜笑、盈澈三人也从隔壁帐篷走來,一听这话,都是一惊。元朗还是段远的时候,倒是对月笼非常好,可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后,才明白那此好里有多少利用的成分。如今听他这一语,更是心情复杂。
“我不同意。”夜笑静静地走了过去,对视他,接着说:“她今天变成这样,你我都难辞其疚,如今她还生死未卜,我不想与你争什么,但是,请你考虑一下她的感受。你说,她会愿意跟你会皇宫吗?”
她当然不愿意!这答案元朗心中有数,当日在这乌金顶上,他一番恳切相挽,却被她冷声拒绝,那声“不愿”就像尖刀一般插在他的心口,每每想起,便疼痛难忍。
元朗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以他如今的兵力和人手,想带走她根本就不再话下,他也确实想这么做,可是,他实在不愿再为难她了。
右手的玉箫一下一下地敲着,他低头看了她一眼,“那你们可能救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