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先去楼上,后院藏人又多了些时间。盈娘暗暗松了口气,赔笑跟上去,低眉垂手的跟在后面,伺机拖延时间。“几位贵人头一次来,想来也不识得百媚生的布局,我替三位指路。”
琬玓和尘沫姐弟在二楼三楼转了一圈,风流韵事撞破了不少,却依旧没有找到锦夜。
一路无话,她们从楼上下来,要去后院。正撞见个急匆匆从后院进来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穿着色泽明亮的衣裳,齐刘海,大眼睛,扎了一对双平髻,打扮上倒与锦夜又几分相像,但少了锦夜灵动。饶是如此,琬玓仍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却将她吓的浑身轻颤。
罢了,罢了,她毕竟不是夜儿。琬玓摇头,只暗地里道声“莫名其妙”,不去多管,同着尘沫姐弟往后院去了。
琬玓没有注意到,她身后,一直跟着的盈娘暗地里朝那姑娘眨眼、努嘴,眼眸中传递出“怎么样了?”的信息。
身后,屈回也咬着下唇点头,暗示事情办好。盈娘长长的舒了口气。
后院只有一排厢房,琬玓她们依次找下来,一无所获。院子的空地藏不了人,琬玓只是粗粗的扫视了一眼,瞧见两个大汉抬了一扁担酒坛从地窖里出来。
盈娘也看见了,直恨的咬牙——不是说办好了的么?怎么还在里面拖拖拉拉的!不过她又随即释怀了。屈回倒是个聪明的。事情着实太匆忙,两个大汉若是两手空空的从酒窖里出来,准叫人怀疑,若是抬上些酒水,就不一定了。
“那下面是什么地方?”果然,盈娘听见踏雪公子问她。
“是个酒窖。花楼嘛,风花雪月的地方,需要大量的酒水,从太远的地方运来不方便,每家青楼都会在自家后院挖个酒窖。”盈娘故做轻松的说着,“里面阴冷潮湿,不是个好地方,平时也只有运酒的下人们会进去。”
“哦。”卿尘浅浅回应。他与琬玓卿沫对视一眼,一齐摇头,转身出了百媚生。
琬玓和尘沫姐弟做了千万种假设,她们一心以为锦夜武功不弱,只可能是受制于武林高手。于是她们一面派了踏雪山庄的势力在江湖寻访,一面亲自在琉璃堡附近查探,着重查探的是那些隐藏在市井中的高手。像百媚生这样的花楼,既然没有高手,她们便只是粗粗查看一遍,并不抱有太大期翼。
琬玓她们从没有想过,锦夜会散尽了内力,被人打晕藏在酒窖中。更没有想过,会仅仅因为一念之差,与锦夜失之交臂。
瞧见琬玓她们离开,盈娘长舒口气,疲惫的瘫在凳子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白日里花楼没有多少生。,盈娘想着清早的事就心有余悸,坐在前厅里磕了半日的瓜子。
到晌午时分,两斤瓜子下肚,瓜子皮儿吐了满地,百媚生也迎来了今日的第二批“贵客”。
来的是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车上下来两人。穿的都是黑色劲装,身躯挺拔,腰佩宝剑,眉目寒霜冷气甚重。一看便是权贵人家训练有序的侍卫。
盈娘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恐惧,上去迎接:“两位客人里面??????”她一个“请”字还没说出口,便瞧见那两人旁若无人的越过自己,直径在圆桌旁坐下。
这正是羽轩堂的人,被渊眠派出寻访七州佳丽以献昏君。
为首的轩光开门见山,一贯的冰冷语气,不带半点情感。“听人说你这百媚生是梦曲花街最好的青楼,都有些什么姑娘?”
盈娘当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庆幸他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唷!两位爷这可是来对地方了!咱这百媚生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保准儿让两位爷满意??????”
“家主想赎些漂亮姑娘,有没有?”轩意简洁冰冷的一句话,将盈娘堵了个正着——他们是来替主子买人的,少对他们献殷勤。
能养的起这样的下人的人家不是高官就是权贵,正好可以赚上一大笔银子。盈娘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招呼的更殷勤了。
“有,当然有!咱这百媚生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两位爷先喝杯茶歇歇脚,奴家这就去给您请来!”她回头吩咐身后的屈回,“快去把姑娘们都叫出来,让两位爷瞧瞧!”
“诶。”屈回应声,刚要去楼上招呼,便又听见了那冰冷的、不带半点情感的声音——“家主要那未破瓜的。”
“唉?”屈回的脚步顿住了,盈娘也僵住了笑容。未破瓜的姑娘百媚生也不是没有,只是长的实在,实在入不了眼,若不然,又怎么会身在青楼仍保着清白的身子呢?
“两位爷,实不相瞒,这未破瓜的实在难找。”盈娘惹不起眼前的黑衣人,只能着人去后院叫出了四个姑娘来,“当下就只有这四位了。两位爷,您瞧??????”
轩意和轩光瞧着面前的四位粉彩堆起的姑娘,对视一眼,一齐摇头。
他们虽一心效主,不近女色,但最起码的审美还是有的。
“就这些?”轩意轩光问。语气中已明显有了不耐烦。
盈娘正犯难之际。屈回灵机一动,在她耳边低语:“妈妈忘了后院的那个?留着也是个麻烦,不如趁当下处理掉。”
对呀!后院的那个铭木大小姐不就是个现成的么!早上好不容易打发掉一批找她的人,保不准什么时候又会来第二批,留着早晚是个祸害!现在买掉还能大赚一笔!
盈娘大喜,压制着心头的激动之情,低声问:“她醒了?”
屈回摇头:“还没呢!先前已叫人把她抬出来了,现在仍在后院厢房中。”
还没醒,真好!趁此弄走,还省得她哭闹!盈娘喜上眉梢:“两位爷,有倒是还有一位,唤做千月,未破瓜,生的比楼里的姑娘都漂亮。只是昨夜醉酒,到现在仍在睡着。两位也不如随奴家一同去她屋里瞧瞧,若是中意,当下便可带走,无需与她商讨。”
三人同去了关锦夜的厢房。轩光轩意瞧着床上的人儿,对视一眼,略一点头,算是都中意了。“开个价。”
盈娘是个精明人,瞧见着番,便知道事成。“五十两银子。”她伸出个巴掌意示。
五十两,这可是个天价了。要知道,寻常百姓一户人家一年的开销也才不过两三两银子。不过,着两人看上去便像是给官家办事的,银子多不说,还出手大方。
果然,轩意轩光没有半点犹豫,掏出几锭大银子,放在桌上,又接过盈娘递来的卖身契,便将锦夜抬上马车,长扬而去。
卖身契不是假的。是锦夜刚进百媚生时,盈娘趁她昏迷,给她按上手印的。卖身契上署的名是千月。千月,这个名字,将伴随着锦夜进京、入宫、为妃,直到有人将她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