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思乡怨,几多离人散。
阳河冬水寒,隔厢望两岸。
万般皆入苦,自扰尘埃乱。
恨不复重逢,乱世总常叹。”
龙裕城境内,百姓把凰凤落水河流入龙凉的偏支部份,称为‘阳河’。[
百姓们常用‘十道阳河八里途,千户酒坊勾栏院。’这两句诗来描述阳河以及建造在其边岸上的瓦肆生意。
用句现代的俗话来说,也就是古代的‘酒吧一条街’,是龙裕城里最奢靡的消费场所。
数月来龙裕战祸连绵,也牵涉到了阳河边岸上的娱乐产业。
有一些小本的经营作坊,要么倒闭关门,要么并入其它规模较大的作坊,以求在冷酷的行业竞争中可以得到生存。
纵观阳河边岸所有的勾栏瓦院,如今只剩下一座名为‘胭脂美人’的银粉金楼还在纸醉金迷中奢侈着。
胭脂美人,如其之名姓。
其麾下的美人若胭脂之笔,浓妆美艳,引人销魂,淡妆素雅,清逸出尘。
再加上胭脂美人的主事妈妈三姑娘本身是一名具有很高艺术水平和文学素养的知性女子,所以,‘胭脂美人’虽被官家划分在勾栏之列,却依然被文人雅客、达官贵族推崇为酒水花地之首选。
白日里,胭脂美人多是养生休眠,直到傍晚黄昏才开始站门揽客,笑颜迎宾。
“哟,这不是凌副将么,今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哈哈!还不是想着春霜你来的嘛?”
“哎呀,柏云先生,您怎么才来呀?奴家都等候您对联造句多时了呢!”
“呵呵,春霜秋露双生魇,不敌雨雪美人衫?先生就把这入门之句送给你算作陪罪可好?”
负责接待客人的美人们,乃是胭脂美人院里的首席招宾之宝,春霜、秋露、夏雨雪三生胞胎美人,妙龄十三,乃豆蔻年华。
这三人模样精致,身段窈窕,妙语玲珑,机智聪颖。
一个个巧笑倩兮的欲拒还迎本事,夺了不少花客的风流情债。
“你们这些小丫头,可别没事在那贫嘴,今个是咱们凰儿姑娘脱身苦海的好日子,你们可给本姑娘多揽点客人。要是凰儿姑娘招不到中意的,本姑娘就先拿你们几个练练鞭。”
此时正在说话的,是胭脂美人的主事白慕三,也就是外人口中的‘三姑娘’。
白慕三,自幼家贫,被生父卖入勾栏换取全家人的食费。后又被几经转手贩卖,才到了胭脂美人。死熬活熬的熬了十几年,终于成功站稳了这一行当的脚跟,当起了掌家主事。在其手下靠美色营生的女子,少说也有百人之多。[
“三姑娘,你就是偏心。那个来历不明的凰儿姑娘才到咱们这里几天呀?你就那么照顾她,又是买脂粉,又是添衣裳的,还大张旗鼓的给人家找夫婿。也不知道那凰儿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哩?”
小小丫头,一开口,便是充满敌意的伶牙俐齿。
“哼!什么样的人得什么样的待遇。人家凰儿姑娘虽说是昨个儿才落脚到咱们这胭脂美人,但人家有本事呀。你瞧瞧人家写出的那雅句,就能中了咱客人的口味。你要是不服气呀,你也写几句比比去呀?你若是把凰儿姑娘给赢了呀,三姑娘我明天就把你推到咱这头牌秀场里去。”
不开腔便不开腔,一开腔便是满嘴的麻辣火气,白慕三这撒泼的气势着实压低了几分小姑娘含屈抱怨的不平心理。
“呀,那依着三姑娘的意思,倒是好像随了大家伙儿的意愿,允许我们与凰儿姑娘较量一下子了?”
美人楼上,倩影疏香。
一语说毕,便随意的倚在楼枝上,探出来张张千娇百媚的绝色面孔,像极了雨后天晴的美丽风景,其气势之鸿美,不禁让楼厅内的宾客一时呆愣,看傻了眼。
楼厅内悄然肃静,无人再多说言语。
“怎么着?你们这是打算造反呐?”
白慕三是很典型的勾栏主事,每当遇到这种手底姑娘发难的事情,白慕三也就很典型的按照大多数当家主事的行为做风,掐着自己的杨柳细腰,恶声恶气的使劲儿把话喊回去。
“三姑娘,姐妹们也无非就是想与凰儿姑娘切磋下技艺而已,又不是什么天要塌下来的大事。三姑娘为何非要这般胳膊肘向外拐,不帮着自己家的人呢?莫不是三姑娘收了凰儿姑娘的好处,也像其它主事那般变的处世不公起来了?”
住在二、三层楼里的大多都是胭脂美人里的头牌姑娘,平日里也替白慕三赚了不少银两,所以姑娘们在说话的时候,自然也是腰板挺直底气十足的模样。
“这个嘛”
白慕三有点为难,在心底暗暗琢磨起来。
当时白慕三是收了凰儿姑娘不少的银子,可那些银子是有条件的,就是凰儿姑娘不希望被楼里的这些醋味超浓的姑娘们打扰。
想到这里,白慕三有点头痛了。
毕竟,胭脂美人日后还是要靠楼里的姑娘们赚银子吃饭的。
胭脂楼里的规矩是除却日常应对的花销所剩下的全部纯利润,都由主事与姑娘们五五分帐,当月划算,决不赊账。
不能让自己为了一人而得罪了全楼里的姑娘啊!
考虑到日后还得靠着楼里的这些姑娘,白慕三的心思有点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