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大殿高座之上,看着下面匍匐一地头颅。
若有那么一种人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话,说大概就是苏黎世吧。
世人皆道南疆蛊主阴晴不定,凶狠残暴,喜怒不形于色,却不知道,波澜不惊面容下是一望无际寂寞。这个位置坐久了,所有人都匍匐脚下,他们不敢抬头看一眼,自然看不见上面人眼底深处情绪。
久到没有任何事能激起自己一丝波澜兴趣。所以,看到那个人被折磨体无完肤时依旧执拗要活下去眼神,才会饶他一命吧!毕竟,这样浓烈生气息,如果死寂了话,一定是很有趣。
……
“财势、权利、美人,这些蛊主都有了,所以才会觉得没意思。轻云这倒是有个人荐给蛊主,他姿容绝世,才情无双,想必一定不会让蛊主失望。”
“哦?有轻云美么?”我把玩着手中茶盏漫不经心道。
“任何人都不敢也不会他面前为自己容貌自傲。”
看着匍匐脚下之人,顿了顿才有些恍惚说出这句话,我有些失笑——是什么样人才当得起这句话呢?
脚边之人依旧列数他口中人种种,企图引起我注意。能支撑一个人死寂之地依旧想要活下去,无非“情”而已。
只是,这世上有很多美好事物是不能碰。因为越是美丽东西越能伤人,比如——爱情。从我成为南疆蛊主那一日起,我便知道,我这一生都不再需要它。
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世人为何会为了它义无反顾。
而现,我脚边就有一个人,想着法让我带他回去。即使那个人对他一点也算不上好。不知道是他那让我摸不着头脑态度,还是月澜沧对那个人不同,或者说,是那个人……反正我难得感兴趣了。所以,我带他去了月独教。
那也是我第一次听到那个名字——林奇。很普通一个名字。
只是,江湖上几乎人人都知晓——琴剑双绝七公子。
我有时候常常想,如果这辈子没有见到他,那么我会不会依然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南疆蛊主?
只是,没有如果……
第一次见到他,我才知道“宛如谪仙”这四个字含义。“清冷如深谷寒潭,出尘若九天仙。”他只是静静坐那里,敛目屏息一动不动,就已经拥有了一切引人瞩目光华。
轻云说没错,见过他人都不敢也不会他面前为自己容貌自傲。
我想不出自己那一刻突然疯狂涌起占有欲是为了什么,或许是难得一见这样人物。但幸好我长久以来面无表情很好帮自己掩饰了过去。一时之间甚至先出言相交。
我道出了他名字,他却没有太惊讶。或许应该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多余情绪。不是不屑,不是淡漠,而是因为,与他无关。
因为,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世界,外人进不去。所以,无论面对什么,他都只是那一双清透眼——
我第一次有了不甘心情绪。想要那双眼睛为我驻足,想要那双眼睛里染上别颜色。
我知道他喜欢琴,所以我提到了轩离,我想要他会因为轩离多看我一眼。原来,我竟然有苦心孤诣来找话题与人聊天一天……
我知道月澜沧过来了,看着他眼底怒火,我有些意外,他竟然会如此沉不住气?这不像是我以前认识月澜沧。即使以前我们交谈不多,
但我依旧一眼就能看透,他跟我一样,是一个不将任何事情放进心里游戏者。
不过现,他眼底深处,却有一种叫做满足人气息。
我垂了眼有些不以为然,像我们这种人,是一辈子都不能有乐满足。
他看着林奇眼神,他揽林奇腰上霸道宣誓占有欲手,无疑不表示这个人对他重要性。我突然对那个人兴趣浓。即使月澜沧明确
警告,却依旧阻挡不了我想要得到他欲-望。
……
我了解到,他一直想杀了月澜沧。
所以,我约了他出来,我告诉他可以帮他完成他一直想做事。只要他服下还复散,恢复了功力,以月澜沧对他毫无防备,想要杀了他应该没有一点难度。
我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他,毕竟这个还是有很大副作用。他这样人物确是世间难寻。好,我可以将他做成人体标本,这样,他依旧可以永远呆我身边。
解决了这具身体事,我内心也不再纠结了,甚至已经急切想要看到月澜沧知道他背叛时表情了。
只是……他却离开了……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样离开了!我看着他留桌子上还复散,久久不曾有过表情脸带上了笑意。
面上笑意越大,内心越烦闷,不是应该恨他么?为什么拒绝?是……喜欢他么?……我无意识捏碎一个酒杯。
即使如此,我依旧有是办法让他按照我想法去做。旁边人隐隐担心眼神让我不以为然,我知道他不敢做什么,因为他身上有我下蛊。
所以,那一天宴会,我很开心等着看戏。后来,确一切都如我所料,月澜沧那绝望伤痛眼神,仿佛一切都倾塌死寂——这场戏,真是堪称完美!
我看着月澜沧倒下去,依旧恋慕眼神;看着对方毫不意转身离去,眼里不自觉带上了怜悯——真是傻瓜,我们这种人永远也不需要碰“爱情”这种东西。
看,这就是下场。虽然,这其中有我手笔。感慨完后,我就借故离开,准备去带走我猎物。
路上才发现,竟然少了个宠物。皱了皱眉后,我也不太意,胆敢逃离,就要做好死准备。
我看着静静躺怀里人,紧了紧抱着手臂,温热感觉,真好,这具身体现是我了。还有两个月时间,要好好计划一下才对。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小宠物对月澜沧眼神,我想要是怀中人对自己露出这种眼神话……所以,我喂他吃下失忆蛊,即使那会让他失明一个月;我还给他灌输进我们相爱记忆……静静守着他醒来,我内心却越加兴奋……
只是,我大概是太兴奋了,所以忘记了——有些东西,确是不能碰。
他终于醒了,那些记忆作用下,他对于我亲近并不排斥,甚至是有些依赖。我不知道用什么样语言来形容那种心情。只知道那一段日子,心里意外有一种满满感觉。
每天事情一做完,便迫不及待去往他住地方。即使我面部表情没有一丝外露变化,即使我强行控制着自己步伐,但那种轻心情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那段日子,匍匐脚下人都觉得立高座上人……似乎多了一点……人气息……
只是,我却怎么也想不到,越是相处,我越不想要他离开!如果他变成了冷冰冰,没有温度,不会说话人体标本,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第一次,我感觉到了一种叫做恐慌东西。
我后悔了,我找来所有神医,可是都毫无办法!
这就是自作自受么?默默捂着心口,感受着无能为力痛楚,不由得苦笑道。
后我想到唯一办法,便是将他制成傀儡,独属于我傀儡。
我花越来越多时间陪他身边。只是,我也发现了,即使他不排斥我亲近,他眼里依旧是清清澈澈一片,没有一丝情意。我竟然会为了这个难受,我竟然希望他眼里能有我倒影。
站他身后,看他侧耳凝神找着自己,我突然有些闷闷感慨——是不是,离你越近,你就越看不见;是不是,只有站高处,你才会偶尔将目光移过来几分?
我突然就做了决定——你看不见我,就由我来看见你;你移不过来目光,就由我来到你面前。
只是,月澜沧出现了。
我竟然会有紧张这种情绪?我从没有这样厌恶一个人,但月澜沧却让我只想杀了他。我冷着脸,抿紧唇,担心阿七回想起什么。
幸好,阿七并不意他。看着阿七毫不留情转身模样,我既庆幸又心冷——会不会有一天,阿七也会这样对我毫不留情转身?
看着月澜沧眼底悲痛却毫无恨意模样,我却不由得想要勾起一抹苦笑。就算阿七绝情转身,我也是绝对不会放他离开!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我看着衣衫凌乱两个人,强行忽略掉内心滔天怒火和巨大不安,只是冷冷让月澜沧离开。
可是——阿七,他一直都是做戏!他只是那些正派人士内应!
其实,这又有什么呢?这种事不是见多了么?可为什么当对象是他时,却只觉得难以忍受?我感受着自己心——原来,心真是会痛。
看着他俊美冷漠侧脸,看着他对月澜沧不同,只觉得一颗心被一丝一丝抽痛包裹,层层叠叠缠绕过来,夹杂着漫无止酸涩。
我听见自己依旧冷漠如昔一字一句分析着声音,即使内心宛如钝刀一下一下割捣,依旧能狠下心下蛊给他。
月澜沧留住他办法只是损毁了他翅膀上羽毛,那么我便将他羽毛拔光殆。现,甚至可以折断他翅膀。因为,羽毛损毁了还可以再生,而翅膀折断了,他就永远都只能留我身边——我不想他飞,他便永远都不能从我手中溜走。
只是,我是不是又一次做错了呢?——那翻飞乌青发丝,猎猎飞起白衫……那一瞬间凄艳哀绝美让一个人心注定一辈子掉落其中!无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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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世睁开眼,陈旧简陋屋顶便首先印入了眼帘,随之而来一股满布灰尘、腐朽木头味道窜入口鼻。
“蛊主,您终于醒了。现,苏府已经被烧了,接下来该如何……”一道略带疲惫声音惊喜道,说到后来已经有些犹豫伤痛。
苏黎世微微阖上眼然后睁开,撑着坐了起来,看着面前跪着属下——浑身是伤,满目疲惫。
他打断了对方话,嗓音低哑干涩,但他射来目光依旧森寒而冷厉,“出去。”
……
苏黎世想起来自己悬崖边不吃不喝坐了七日。管身后有双方交战,他却充耳不闻。直到第七日感觉身体中母蛊死去,他竟然大笑出声,那苍白脸上僵硬笑容诡异吓人,笑声却撕心裂肺令闻者心酸——
他杀光了那里所有人,然后昏倒被自己仅剩几个下属带走,开始了逃亡。
……
他起身披了一件袍服立窗前,以往高大健壮身躯此时竟然会让披挂他身上青衫都显得有些宽大。空荡荡袍袖,随风晃荡,飘忽得仿若那一吹即散薄雾。原本冷沉幽深双眼此时暗淡仿佛下一刻光芒就会泯灭。他紧紧抿起唇,本就苍白面色上延伸出一条青白直线。
他望着远方,眼神似乎有些恍惚。不知看到了什么,他急急伸出手,素来冷沉淡漠男子,此时眼中却是难得出现了惶急之色。他小心翼翼碰触着面前虚无,却一瞬间僵住了身子,面上浮现出一缕痛苦酸涩僵硬笑意,似自嘲又似内疚。
自古以来,动情人总是动人,何况是一向冷酷之人。
缓缓收回袖中紧握拳头捏得发白,骨节被咔咔作响。眼底急、痛、伤、苦神色百般辗转,后只觉得胸中一痛,一口鲜血喷出,洋洋洒洒落朱红色古旧窗棂之上,两相映衬,却比那颜色沉红也加凄艳……
越是美丽东西越能伤人,但却依旧有无数人心甘情愿飞扑上去!
即使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去碰触吧,即便会被伤体无完肤,也……义无反顾!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楚楚越来越懒了~~大家不要大意上小皮鞭抽打吧~~坚决要恢复日
谢谢Lynn和攻攻地雷~~摸摸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