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对四国地理都极为熟悉,向杨隽解释一番。
又道:“河这么长,哪里过不得?不过要想避过这几条猎狗,就得转道东行至下游,那路途可就远得多了。”
她这话却有几分促狭。说的虽是实情,但杨隽真要避开平县从下游走,未免显得胆小怕事。
激将法嘛,杨隽又不是听不出她话中深意,但他早已打定主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遂不以为然道:“当然是去平县了。”
静悄悄却奇怪了:“他们摆明了请君入瓮,你还真就自投罗网啊?”
“正好去会会程叙!”
杨隽说的倒不是假话,他原本就要找程叙算账的。
以往,不管楚恪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做出逆来顺受的模样,自己势要将众人对楚恪的这一印象彻底扭转!
不过,殷晋离为何要交待程叙对付自己?
一来,楚恪除了与程叙几人有些纠葛,其余诸人都无来往。二来,楚家与殷家更是进水不犯河水。
杨隽实在想不透,便欲去殷晋离处打探。
问静悄悄是否同行,她却道:“也没什么好玩的事,我可不去啦!”
杨隽私以为静悄悄什么事都要去搅和一番的。见她现在竟不跟自己一道去,这倒是令他十分意外。
但他并不多言,向静悄悄问明了殷晋离住处,自行前去。
这一次虽是独行,杨隽却因刚才经历,吃一堑长一智,格外小心脚下,并未惊动殷晋离。
他辨明了方位,却不知到底哪一间是殷晋离住处,正踌躇时听到一间屋子来传来话音。
一人道:“程叙,竖子也。不可与之谋大事。公子怎放心将楚恪交于他料理?”
杨隽眉毛一挑,心道就是这里了,悄悄伏在窗外倾听。
殷晋离摆摆手,道:“我知道,子澶不必多言。楚恪庶子而已,想来神木令也不会在他手中。我们只要好好盯着楚怿就是。”
杨隽初听得殷晋离声音,不免有些惊诧。殷晋离与程叙等人说话态度十分冷漠,现下却十分温煦,不知这子澶是何等样人。
蓦地听到“神木令”三字,不由双眼一亮。
想来殷晋离的诸般布置,就是为了这什么神木令了。
杨隽心下窃喜,不自禁便生出几分激动之情来。心道,能让昂州富觊觎的东西想必差不了。回想以前看过的小说情节,更觉自己眼前似乎有一个大好的机缘。
但这神木令是什么东西,又有何用处却是一点也不知晓。
杨隽知道殷晋离为人机警,恐自己再听下去会被觉,便悄然退开。
他离了殷晋离住处,不紧不慢地朝自己房间走去。心中也自思索,将这两天来所遇之事一一想过,从程叙、楚怿、静悄悄,再到殷晋离。
杨隽即便早就在猜想静悄悄接近自己是带着某种目的,却始终猜不到是因何事。但刚才听了殷晋离与那子澶的对话,却似在茫茫黑暗中现出了一丝光明,令他豁然开朗。
殷晋离为了神木令要自己追踪楚怿,让程叙拦截楚恪。静悄悄想必也是为了神木令接近楚恪。
但他们全都想不到,自己不是楚恪,而是高中生杨隽。
杨隽刚才还为静悄悄不跟自己来感到不解,现下却是明白过来。
静悄悄本是为了神木令而来,并且早就知道殷晋离同样觊觎神木令。
她不愿暴露自己的目的,因此当自己问她是否同来探听时,直言拒绝了。似乎不与自己一同偷听殷晋离说话,便可装作不知神木令之事。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杨隽感叹静悄悄此举真是应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摇摇头推开了自己房门。
屋中并未点着烛火,杨隽推门而入却见房中立着一条黑影,登时吓了一跳。
静悄悄俏生生立在杨隽面前,歪着头笑道:“你说谁聪明哪?”
那表情,满脸都写着“你是在说我吗”的嘚瑟。
“你怎么还在这儿?”
虽然娇俏的少女做这个歪头的动作的确十分可爱,无奈杨隽一听到静悄悄的声音就脑门疼,言语也不客气。这姑娘也太难缠了!
不过现在他正有事要问她,随意地在床边坐下,问道:“神木令是什么东西?”
静悄悄听到杨隽话语里充满嫌弃,心下不爽,正要抬杠两句,猛地听到杨隽这一问,不由愣神:“啊?”
杨隽横她一眼:“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静悄悄登时觉得这楚恪确然大异于常人。
她猜到“楚恪”可能于殷晋离处听到神木令,故此没有跟去探听殷晋离的消息,但绝没有料到杨隽回来后会这么直白地问自己。
心念一转,立时想到自己的来意已经被他识破。暗暗纳罕,一来,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二来,楚恪既知道自己和殷晋离都觊觎神木令却不掩饰,反倒向自己问,岂不怪哉?莫非,只是试探?
但略一想“楚恪”今日来的作为,静悄悄就否定了第二个猜想。
她行事颇为大方,既被识破,也不再遮遮掩掩,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杨隽耸肩。
静悄悄既然这样说,那就是默认了,倒是敢做敢当。他不由为静悄悄落落大方的态度暗暗点头。
倘若静悄悄装傻充愣,或自陈“不知道神木令是什么东西”,那他倒要小瞧她了。
静悄悄眼神十分狐疑,楚家子弟会不知道神木令?
“你别这样看我。我是刚从殷晋离那里听到的——他为了神木令要拦截我和楚——”杨隽把那个“怿”字吞下去,续道,“大哥。”
想一想又道:“我大哥可能知道,但我想他多半不会告诉我,所以问问你。”
静悄悄对杨隽的话半信半疑。
无他,只因这两日楚恪的表现与过去两年她所了解的楚恪大相径庭,说出的话也是真假难辨。
她想,自己虽然目睹了楚恪的许多经历,但一点也不了解楚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