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都是弟兄们的功劳罢了。”邓云微微一笑。赶来的杨再兴眉头一挑,他虽然来了不久,却早看出两人的暧昧,打趣道:“你早被我这师弟迷了心,在你眼中,他又会哪里不好?”
其他兄弟听了,不禁纷纷大笑。红缨脸色一红,狠狠地一瞪眼,众人却都怕她,连忙止住了笑声。红缨遂又脸色一变,温柔似水,向邓云道。
“云哥哥就知谦虚。若不是你拖住了这些人,我们哪有时间赶过来?而且他们人多势众,却自乱阵脚,肯定与云哥哥有关。若说这功劳最大,不是云哥哥,难不成是你杨豹子么!?”
红缨转头,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很是可爱。杨再兴见了,一脸无奈,却知她说的是实话,连连颔首道:“是,是,是。你的云哥哥就是盖世英雄,我们都是些虾兵蟹将,行了吧?”
“你!”杨再兴本就好胜,就算是斗嘴,也不愿输。红缨被这一调侃,脸色登时红得快滴出水来。
“好了。杨大哥你这有些过了。对了,红缨你把这两个财主擒了作甚?”邓云连忙在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急把话题转开。红缨一听,俏皮的一笑,答道:“刚刚我莫约看了看,山上的难民近有两万人,这人越来越多,各个都要口粮。这般下去,恐怕山上的存粮便要被吃空了。我想着这些财主各个囤了不少粮食,不如就索性!”
红缨话说到一半,邓云眉头一皱,急打了个眼色。红缨立刻会意,连忙住嘴。杨再兴明白邓云不想把事情闹大,若是绑了这两个财主去换粮,这可是不少的罪名,正是想着计策时。哪知其中一个财主,早被刚才的光景吓得六神无主,唯恐小命不保,竟是主动地求饶道:“诸位英雄,我一时鬼迷心窍,这才跟了陈博明那些人作恶!我家里足有两百担粮食足够这些难民吃上一些日子,若不是不够,我大可以牵头为你们购买,只要你们不伤害我,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另外那人听了,唯恐落下,被这群蛮匪害了命,急道:“是啊是啊。小人也是听了那陈博明的教唆,为表歉意,小人愿奉上百担粮食!”
邓云面色一怔,与杨再兴对视一眼,正欲张口说话时,哪知杨再兴却抢先说道:“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竟然你们愿改恶从良,便是我们自家兄弟。竟是兄弟,当然不可失礼。这样吧,你俩都和我们都山中一聚,我们备些好酒好菜招呼。一边这山中粮食确是缺得是紧,两位兄弟若是愿意帮忙自然是好,若是不愿意!呵呵,也是无妨。”
杨再兴双眼发着阵阵寒光,吓得那两个财主一阵哆嗦,哪里敢有些许怠慢,连忙答应。其中一人又道,可派心腹回家说明,今夜粮食便来赶到。
杨再兴闻言哈哈大笑,靠到邓云身旁,低声说道:“师弟,这人不能没有食粮,否则就会乱。你没听民以食为天么?竟然你已开了头,要稳住时下局势,起码要给他们个半饱。否则这些难民一散,又会被迫四处捣乱,不是被官府镇压,就是饿死半路,你又于心何忍?”
邓云一听,心头一颤,一阵犹豫之后,最后还是应诺下来。杨再兴脸色一喜,得意地向红缨挑了个眼色,气得红缨恨得直咬牙。
在那两个财主再三‘劝说’下,邓云心知他们胆小,将他们手下数十个家丁一并带上山去,其余的尽数放归。
当夜,那两个财主的家属听闻自家老爷,被大行山的匪子擒了,又见陈博明那些人各个狼狈不堪地回来了,哪里敢有造次,连忙准备粮食,另一边又派人赶上大行山通报。却说,姚铭后来从逃回的人口中听说自家兄弟丧了命,恸哭不绝。姚铭自少与姚峰相依为命,两人感情极深。姚铭自是对邓云等人恨之入骨,收拾心情后,便与陈博明商议,教其通报官府,说明利害,又将绑人换粮之事添油加醋,引起官府重视,然后再花些银子,让官府多派些兵马,务必要将大行山的蛮匪歼灭干净。陈博明想着这番得罪了大行山的蛮匪,若不将其早除,日后恐有安稳的日子,立刻便是答应,又带着姚铭去找了另外几个财主,那些人都是贪生怕死,听闻大行山蛮匪的恶行,唯恐将来遭到报复,纷纷应诺,各拨以钱财。于是姚铭带上重金,亲自领着七、八个从人,连夜出发。
且说邓云得到了三百担粮食后,算是暂时地解决了燃眉之急,自也不会干撕票的勾当,把那两个财主还有他俩的豪奴家丁一并派人送下山去。大行山的兄弟、百姓听说今日之事,不禁纷纷拍掌称快,更是对邓云愈加敬重。其中一些百姓,又在暗中商议,说邓云大仁大义,更兼本领了得,要投靠大行山,就在这里落脚。而这风气很快就传遍开来,连日间到寨子里的百姓如车水马龙,塞得水泄不通。李进、郑明急寻邓云商议,邓云本还在想着如何应付官兵,万一恩师失败,也好有个对策,哪知又出了这一档子的事情,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竟然这些百姓都是冲着师弟你冒名而来,师弟你何不借此机会,趁机壮大大行山的势力。先前你不是料定金狗不久必将大举来犯,教牛大哥还有梁兄联合,暗蓄势力,待那时可以抗金救国么?”杨再兴眼睛一亮,甚是兴奋而道。邓云面色一怔,然后眉头一紧道:“话虽如此,但这正是紧张时候,若是我们大举收纳,消息一旦传出,必定掀起千层浪,到那时朝廷大举征兵,反来讨伐大行山如之奈何?”
“哼。师弟,我不知你在犹豫什么!但以你才智,如何看不清朝廷自身难保,哪有余力来征讨大行山!?此下你声名渐盛,不出多日,便能传遍河北、河南一带,到时只要你登高一呼,不用多时便能聚集一群有志之士,现在正是打好根基的时候!欲成大事者,岂能这般优柔寡断!?”杨再兴眼睛一瞪,吆声厉喝,字字铮铮有力,掷地有声。
“杨豹子你别逼人太甚!云哥哥素来做事谨慎,要是如你这般莽撞,公道大王还有梁大哥岂会放心把大行山的兄弟交给云哥哥。云哥哥肯定有他的道理!”红缨看不过去,对着骄喝杨再兴起来。这时,邓云起身叹了一声,神色凝重而道:“杨大哥所言有理。此下确是打好根基的时候。不过,若是我们太过明目张胆,想时下民怨累积日久,天下各地必定多有民变,如此一来,反而加快金狗入侵的时日。而且,我也并没有说不作收纳!”
邓云忽然咧嘴一笑,杨再兴听了,顿时脸色一变,甚是着急地问道:“师弟你有何高见?快快说来,真是急煞我也!”
“呵呵,杨大哥你还是这般这急性子。我想这山上的寨子太过显眼,而且就这段时日,官府摸不清难民的数量。所以我便想把那些想要在此落脚的百姓,分批移往水泊那处寨子,那里终年大雾,正好可以隐蔽,加上四周都是河溪,平日里也可打渔度日。只不过还要多多劳烦忠义社的兄弟了。”邓云双目炯炯有神,向李进一笑,李进也咧嘴笑起,拱手道:“当家的放心,我们忠义社的弟兄本就以仁义为先。或者寻常人还不知道,我们所谓的忠义,乃是忠于大义!这等义举,我们自是在所不辞!”
“云哥哥放心,只要是你吩咐,我定会办个妥当!”李进话音刚落,红缨便急接话说道。邓云把头一点,笑容更胜:“好!那就多多依仗你俩了。还有这事不可张扬,待会你们下去后,先从那些百姓中找出几个当头的,然后再如此如此吩咐他们,待风头一过,再分批到水泊大寨。”
李进、红缨听言,谨记在心,作揖一拜,便出去了。邓云遂又吩咐郑明协助,郑明遂出。
“师弟,刚才我一时嘴快,你别计较。”杨再兴脸色一震,向邓云真诚地道歉。邓云摇了摇头,笑道:“杨大哥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自家兄弟,哪有这么多计较的。”
后来之事,皆依照邓云的计划,那些前往来投靠的百姓也纷纷散去。这暂时的宁静,是否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暂且不知。
且说,周侗父子前往平阳府,寻到当朝尚书李纲的学生,翰林学士横杰。横杰乃是李纲的高徒,不但学识过人,官位正三品,而且为人清廉,嫉恶如仇,怎奈朝中奸臣当道,李纲恐国难将到,命横杰先回平阳府,一边安整,一边以备祸乱。周侗乃当世豪杰,更兼曾在朝廷为官,与宗泽、李纲都是好友。横杰听闻周侗来见,自然好生接待,更以弟礼相拜。随即周侗与横杰说明大行山之事,横杰闻言大惊,他本得到消息,说这些贼匪早就有意造反作乱,更趁着这番饥荒,欲大举收纳人手,扩大势力。却无料到这些都是忠义之士,根本无造反之心,反而开放义栈救助这些难民。横杰又想,前番又亲眼见官府中人,唯恐难民作乱,竟紧闭城门,凶恶驱赶,想到此横杰不胜愧疚,立马答应周侗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