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若非那吴培安投靠了金贼,倒还有几分生机,我等也不必窘迫至此!!”孙恭武双眼红赤,一把砸落头盔,怒声喝道。
就在此时,忽有人来急报,说北门有一队骑兵赶来,说是忽而豹的部下,有急事与平仁王商议。
耶律亚虎一听,顿时面色大震,惊喜叫道:“此番真可谓是天无绝人之路!!看来忽而豹已然攻破涿州,不久便能来此救援!!”
孙恭武听言,也是大喜过望。反倒是廖牧紧皱眉头,脸上露出几分疑色。
于是,耶律亚虎急召忽而豹的部下,到燕京皇宫大殿商议。昔日庄严宏伟的燕京皇殿,如今格局虽未有丝毫改变,但已失去当年风采,更有几分萧索的味道。
耶律亚虎刚是坐定,便急召忽而豹的部下入见。不一时,一将吏急急赶进,拜礼毕,奉上一封密函。孙恭武见这将吏并无通报这密函是何人所写,不由面色一凝,拦住问道:“此信可是忽而将军亲手所写?”
“回禀孙公,此信虽非忽而将军所写,但却是平仁王一位故人,兹事体大,平仁王看了便知一二。”那将吏疾声告道。孙恭武见此人行举鬼祟,怕是金人奸细,正欲喝叱左右擒下。这时,耶律亚虎却忽然站起,快步走落阶下,双眸发着阵阵精光。
“恭武不必多虑,此人我还有些印象,乃是忽而将军身边心腹。”原来耶律亚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只不过这人可是数年前,一次偶遇相见,可耶律亚虎至今还能记得,确是了得。孙恭武闻言,退开一步,毕恭毕敬,也不知是愧疚,还是报恩,全然一副以耶律亚虎为主的姿态。
耶律亚虎接过密函,向那将吏微微颔首,低声道:“辛苦你了,下去领赏吧。”
那将吏听了,受宠若惊?
?遂拜礼而退。耶律亚虎神色一凝,手不禁有些颤抖,不知为何,他觉得此信会与他心中一直牵挂的某人有关。这时,廖牧也是紧紧地望向耶律亚虎,看来他与耶律亚虎都有着同样的感觉。
很快,耶律亚虎拆开了密函,当他看到信中文字,刹地身躯一震,须臾他又面色霍然大变。
“这可是凤仙书信!!?”素来处事笃定的廖牧,这时也是变得急切起来,连忙快步赶来。耶律亚虎并无答话,瞪大着眼,似乎全然无法相信信中所说之事。看罢,廖牧正好赶到,一把抢过耶律亚虎手中书信,耶律亚虎踉跄几步,竟是一脸失魂落魄的神情。至于那孙恭武,心里有鬼,却一直以为耶律凤仙留在了新州,根本不知耶律凤仙刺杀邓云之事。
“诶,凤仙这娃儿果真有勇气,老夫不如也。”廖牧看罢,轻叹一声,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语气。不过说来也是,耶律凤仙能够放下国家仇恨,死心塌地地跟在邓云身边,这一年随着他东征西讨,更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受尽委屈,却从无怨言,最后终得偿心愿,结为连理,实在教人佩服。
而话说廖牧当日劝耶律亚虎离去,却是隐约猜到了耶律凤仙或者是在邓云的身边,否则以其才智、本领,绝不可能迟迟未归。兼之,廖牧也极为欣赏邓云的为人,知道就算耶律凤仙落入他的手上,也绝不会为难,或者还可能峰回路转,让这对苦命鸳鸯修成正果。
“龙蛮子!!!你竟敢诱骗我家亲妹,我势要将你碎尸万段~~!!!”忽然,耶律亚虎回过神来,面色猝然变得狰狞可怕,竭斯底里地怒声喝道。
“凤仙与那龙蛮子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殿下为人兄长的理应替她高兴。何况以龙蛮子的本领,此人日后定会成为一方雄主,凤仙下嫁于他,也不委屈。”廖牧轻叹一声,好生劝道。
“?p>“廖公嘴里说得轻巧,可别忘了这龙蛮子与我辽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昔日若非他奇袭燕京,我大辽国岂会落得如此境地,数十万百姓皆沦为丧家之犬。我俩兄妹更是耶律皇室之人,更应为国手刃仇人!!可凤仙她!!!哎!!!”耶律亚虎越说越是气恼,最后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在信中不见凤仙已说了,在新州之时,曾试过刺杀龙蛮子?不过最后还是事败,反被龙蛮子相救。两人竟都有有情有义,殿下你又何必执着,何况大辽灭国之祸,莫非当全算在这龙蛮子一人头上耶!?若果真如此,大辽不显太过懦弱么!?”廖牧疾言厉色,侃侃而言,说得耶律亚虎脸色连变,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廖公此言差矣!!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正如殿下所言,我等辽人与那龙蛮子水火不容,相见唯有死命,可眼下郡主却下嫁于国家仇人,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耶!!?”就在此时,双眼赤红得可怕的孙恭武,蓦然嘶声大喝,那张脸狰狞至极,宛如一头随时会破笼而出的野兽。
廖牧闻言,眉头一皱,双眸射出两道精光,微微眯了起来,冷视着孙恭武。孙恭武似乎心中有鬼,在廖牧注视之下,不由面色一变,不敢与其眼神对视。只不过,孙恭武的一番话足以令耶律亚虎的心动摇起来。
只听耶律亚虎冷声喝道:“凤仙下嫁之事,我耶律家绝不承认!我这就修书一封,再派一队精兵前往相迎,若她不愿归来,即与她断绝兄妹关系,从此之后,从耶律家谱除名!!”
耶律亚虎此言一出,廖牧顿时面色剧变,连忙去劝。哪知耶律亚虎根本不肯去听,一甩袖子,冷哼连连转入后殿。
“孙恭武!!凤仙视你如亲兄,你忍心如此相待耶!!?”廖牧见耶律亚虎又起了那蛮性子,知道事无回转之地,气得瞪大着老眼,转身向孙恭武喝道。孙恭武却是冷酷着脸色,竟不回答,转身离去。
话说,一脸阴沉可怕的孙恭武回到自家府宅,直奔书房,府中仆人、婢女,见孙恭武阴森可怕,纷纷避让,不敢靠近。须臾,孙恭武到了书房,把门关上,遂听一阵阵砸破打碎声,此起彼伏,还伴随着孙恭武如同厉鬼野兽般吼叫声。有个婢女见了,连忙报说给这府中的女主人家,一个名叫绿裳的女人。
约是一炷香后,书房里的门缓缓打开,只见里面一片狼藉,许多器皿、花瓶、书籍的残肢碎落一地。见着如此情景,但那走进来的绿衣女子,仍旧笑面迎人。只见她有着一张雪白无瑕的脸,略带一些婴儿肥,硕大如同明珠般的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虽说不上有倾国之色,但起码也有着一方佳丽的姿色,更重要的是这女子神韵是竟与耶律凤仙有几分相似。
“老爷,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绿裳把门关上,转过身来,轻声笑道。孙恭武狰狞的脸色中,顿时闪过几分淫秽、疯狂之色,口中喝道:“给我过来!”
绿裳呵呵一笑,莲步轻迈,乖巧迎去。孙恭武却是等不及了,一手把她粗暴地搂来,甩在身后的案子上,低吼几声,双眼愈红,好像头野兽般,或咬或撤,撕烂着绿裳的衣裳,揉捏着绿裳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
耶律亚虎趁金贼尚未围城,当夜修好书信,遣麾下一个叫阿灵答的心腹将领前往涿州去迎接耶律凤仙。阿灵答带着数十精骑,夜里三更出城,没走多远,却遇到金贼埋伏,料想金贼早有预料,不敢硬战,转马取小径而逃,折了七、八个手足,一路直奔涿州。
次日,阿骨打听闻昨夜有一队辽人骑队逃脱,望涿州而去,不由面色一沉,眉头皱起。粘罕跨步而出,凝声道:“陛下,莫非这些辽人赶去涿州,去想劝服那吴培安倒戈于彼,或者还是这吴培安早与他们私通,此番过去是暗议计策!?”
粘罕此言一出,帐内不少将士都是神情一变。这时,撒改却是扶须一笑,淡淡笑道:“竖子尚幼,难识大局。”
金兀术闻言,双眸赫地射出两道精光,疾声问道:“丞相以为,此中为何?”
“早于半月前,吴培安麾下细作前来与我等联系,回去之后,便再无音讯。以吴培安的性子,若是出兵,定会先来禀报。可迟迟不见,说明吴培安至今尚未发兵。再说,吴培安此人生性残酷却又怕死,贪图富贵却无大志,这种人绝不敢反叛我大金,也不愿反叛我大金。因为如今天下,也只有大金能满足其所求!
照此算来,吴培安不会反金,却又迟迟未有发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说到这里,撒改顿了一顿,笑着望向了阿骨打,帐内众人都急急看了过去。
阿骨打却是面色冷冽,带着一股至高至上的皇者威严,沉声道:“涿州失矣!”
“什么!!这怎么可能!!?燕云南下一带,属这吴培安势力最盛,莫州、瀛洲虽有不少人马,但都是些乌合之众,难成大器,怎能夺下涿州!?”粘罕疾声呼道,一脸不可置信。
“一惊一乍,成何体统!”撒改蓦地面色一变,双眼赫赫精光,冷声喝叱。粘罕被老父当众这般一喝,大觉羞耻,连忙低下了头。
“看来燕云南下一带,有一惊艳之才横空降世,无论如何,夺下涿州那人绝不简单。陛下可派一部兵马,于回路伏击。到时便能知道一二。”撒改转身又道,阿骨打听了微微颔首,便依其说。
话说,阿灵答星夜赶路,来到涿州,见城内守备森严,城上宋兵纪律严明,精神气爽,不由暗暗惊异。
须臾,城门打开,一身披铠甲的将士迎来,正是郑明。郑明面色肃然,介绍一番后便请入城内,领往府衙。阿灵答一边赶路,一边见四周巡逻兵士,无不兵强马壮,心中诧异更盛。不一时,阿灵答来到府衙之内,入堂拜见,只见高居上座一人,年纪不过二十三、四,面容平凡,唯有一对凌厉骇人如同刀般锋锐的眼眸,尤为令人心悸,在他身旁不远,坐着一个国色天香,美色绝伦的女子。这一男一女,正是邓云、耶律凤仙夫妇。
阿灵答拜礼毕,邓云淡淡轻笑,轻描淡写地介绍了一番后,遂命阿灵答奉上回书。阿灵答或者是被适才城中所见军容所慑,也不敢放肆,毕恭毕敬递上书信。耶律凤仙轻叹一声,接过信后,便拆开来看。
须臾,耶律凤仙那双如有流彩转动的星眸,带着几分傲气几分淡淡地悲伤,道:“还请将军回禀我兄长,凤仙生是邓家的人,死是邓家的鬼。若兄长尚愿眷念兄妹之情,我家相公必愿发兵相救,可若兄长执迷不悟,不顾城内军民死活,凤仙无话可说,一切随他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