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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阳岭上的突厥守军被唐军两面夹击,很快就兵败如山倒,只有少数的突厥士兵从混乱中脱身,向着定襄城逃去。
李靖与尉迟敬德站在恶阳岭上,看着定襄城的方向,那里是颉利的行宫,如今,驻守在定襄城内的突厥军正向着恶阳岭大举而来,看其人数,怕不下于万人。为了能够突袭成功,李靖没有带领大部队,只是带了三千人马,加上尉迟敬德的数千人马,现在恶阳岭上的唐军数目不足万人。
尉迟敬德把提着白棋的耳朵,不顾后者的反抗,把他拖进了主帐内。
“敬德,你把这小子拉进来做什么?”李靖问道。
尉迟敬德嘿嘿一笑,拍着白棋的肩膀,大声地说:“这小子古灵精怪的,也许会有些奇略也说不定!”
白棋反了反白眼,他虽然对于亲身参与到这么一件历史大事非常兴奋,但是要他拿自己的命去搏的话,他绝对第一个后退。再说了,尉迟敬德这个大老粗,让他来守阵,难保不出问题,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白棋决定了,于是站定,打算做个缩减乌龟。
李靖看了一眼白棋,转过头来对其余将领说:“杨政道、萧后二人,还有颉利本人此时也在定襄城内。颉利此人胆小怕事,疑心极重,因此,虽然此刻看来对方兵力远胜于我方,但只要利用好颉利的这个缺点,我们未必没有胜利的机会。”
李靖又仔细看了一下地图,然后转过头对着尉迟敬德说:“此次前来攻打恶阳岭必定是执思失力,颉利对阿史杜那尔心存疑心,想必也不会调他回来。等出战的时候,我会带着三千飞虎军从侧翼突破离去,一方面是迷惑颉利,让突厥不敢大举进攻恶阳岭,另一方面则是寻找机会对定襄城发动攻击,这边的防守就交给各位了!”
没有白棋想像中的热烈的争论,也没有对各自职责的再次强调,各人领了任务后,就开始去做好战斗前的准备。
李靖把白棋留了下来,与尉迟敬德一起,看着白棋,笑着说:“风曲,刚才见你眼神闪烁,是否有话要说?”
“所闻颉利手下大将军康苏密为人贪生怕死,大将军可以从这个人入手!”
“哦,你如何得知?”见白棋这样一个年轻人,对颉利军中之人似乎熟悉,李靖和尉迟敬德十分好奇,于是问道。
“家父带我游历四方时,曾远远见过一面此人,当时家父就说过此人不可靠的话。”白棋脑补着一个衣袂飘飘的中年男子。
“哦?”李靖、尉迟敬德二人第一次听到白棋提起他的父亲,都不由得十分的好奇,像白棋这样的人,背后肯定有着非凡的来历,这是包括李世民在内的人一直都想知道的。
“回去后,一定要你好好说说你的父母亲!”李靖瞧了一眼白棋,停下了自己的好奇心,“的确,康苏密此人如你所说一样,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只要引起颉利的恐慌,那么劝降定襄的机率就更大了!”
“总管,突厥人已经到山下了!”突然,一个士兵冲进了中帐内。
李靖眼睛里闪过一道精芒,整个人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大将军的威严不怒自威!只听他冷哼一声,就和尉迟敬德带着白棋出了帐门外。
黑夜将要过去,东方的地平线,一抹鱼肚白正浮现在天边。东边的天空上,明亮的金星高悬在高高的天上,夜晚即将过去,白天即将来临。
恶阳岭下,颉利的旗帜在晨风中伸展着,密密麻麻的突厥士兵骑着快马,在他们的身后是扬起久久未曾落下的尘土。
“嗬嗬嗬!”突厥士兵把手中武器举起,大声吆喝着,狂热的氛围,随着他们的呼喊,变成越来越浓。
一名突厥大汉骑着黑马,只见他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提着一把大刀,高翘的鼻梁,湛蓝的眼睛,额头饱满,威风八面。大汉双手重重往下一压,上万名突厥士兵的吆喝声戛然而止,只见他头稍微有些抬高,大刀直指着唐军大营,吆喝道:“颉利可汗座下执失思力在此,敢问是哪一位唐家将军,胆敢来犯我突厥土地!”
队伍从中间分开,李靖身披铠甲,踩着晨曦,一步一步地从阵后走了上来。
“阶下之囚,竟在李某前大放厥词!”李靖驻马立于阵前,睥睨四方。
执失思力见到此次唐军的主帅居然是李靖,脸色大变,再听其口中所言,脸上颜色更是不断变化:“李总管,执失思力只问一句,为何要攻打我恶阳岭?”
“哼,打你又如何!”身后的尉迟敬德大喝一声,手中长槊挥舞,“呼呼”作响:“执失思力小儿,莫忘了当初颉利背弃盟约,带军南下之时,你曾为我大唐之俘虏。若非陛下仁慈,你项上人头早已不在!如今,颉利无端劫我大唐子民,并于河西兴战事,你还有脸问我们为何攻打恶阳岭!”
白棋远远的望过去,只见执失思力脸上一阵紫一阵白,低下头,湛蓝的眼睛里不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一言不合,双方主帅同时挥起手臂,狠狠地向着对方虚斩了下去。
此时太阳初升,有晨雾开始弥漫。
随着执失思力的挥手,上万突厥骑兵随之出击,如一股野蛮的洪流,向着恶阳岭上的唐军阵地发起冲击。
前面的土地突然陷了下去,冲在最前面的突厥骑兵座下快马一脚踩空,双膝猛地跪落地上,然后就见到前面的骑兵被后面来不及停下来的战马踩在了脚下,连人带马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海当中。
“放箭!”当突厥骑兵离阵前尚有六十步时,唐军阵中突然传来怒吼声,只见在步兵后面,一排排箭雨,密密麻麻的,升上了天空,朝着敌人落下。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不断有突厥士兵被落下的箭雨击中,纷纷落马,然后又被后来的骑兵撞飞踩死。
箭雨再密集,终究还是有大批的突厥士兵冲了过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侧着身子,大喝着往挡在前面的拒马砍过去。
“绷!”绳子绷紧的声音被马蹄声覆盖,战场中,突然数根绳子从地上绷紧升了起来,拦在突厥骑兵前面。
突厥士兵脸上纷纷变色,来不及勒转马头,一时间,竟又是数百的士兵人仰马翻!
还没去到唐军的阵前,己方就已经损失了数百人,后方的执失思力脸色有些发青,这支唐军好像与以前有些不同,防守的方法层出不穷。
“投矛!”等到部分突厥士兵来到阵前二十步左右时,数百支长矛从唐军中投掷而出,又有上百人被长矛击中,滴落马下。
执思失力的眼睛更加红了,不过有几百名士兵终于最先冲到了唐军的前面。
此时,主帅台上,一名士兵挥舞着两面小旗帜。
“散!”军中有校尉喊道,只见唐军立即往两边散开,把数百突厥人迎了进来,然后马上合了起来,圈中的突厥人马上成了瓮中之鳖,在突厥人的大部队还没到之前,很快就被唐军消灭掉。
“可惜没有一次把敌人全部装进来!”尉迟敬德愤愤地道。
“这次一次冲锋,起码消耗掉了突厥上千兵力,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我们倾斜了!”李靖翻身上马,对尉迟敬德说道:“一会我将带领三千飞虎军战士突围出去,寻求一举夺下定襄的契机,恶阳岭交给你们了,必须守住,不容有失!”
“药师放心,人在,山在!”尉迟敬德拍着胸膛,哐哐作响。
此时,通往唐军阵地的所有路障已经没用了,突厥骑兵终于都冲了上来。
“小子,怕死吗?”尉迟敬德看着山下那片洪流,掉过头,问白棋。
白棋强忍着呕吐,双眼通红,握着长刀的手在发抖,用尽最大的力气喊道:“怕死鸟朝天!”
“哈哈哈,说得好,怕死鸟朝天,是个爷们!”尉迟敬德拍着白棋的肩膀,哈哈大笑,手中的长槊指向突厥人:“告诉我,怕死吗?”
“不怕!”唐军将士仰天长吼,手握兵器,像猛虎下山。
“都是大唐好男儿,随我出战!”尉迟敬德手持长槊,威风凛凛,伴随着鼓声号角声,双脚一夹跨下千里马,高高地跃起,像一个战神般,跳到了突厥骑兵中间,长槊一扫,周围的突厥人纷纷惨叫着滚下马来!
两支大军终于如排山倒海般相撞了,隆隆声如雷动九天响彻天空,又如万顷怒涛扑击悬崖。长剑挥舞,大刀砍杀,长矛如蛇,弓箭密集如蝗虫,沉闷的撞击声和短促的嘶吼声,伴随着血花的绽放,刹时间,恶阳岭上就成了一架巨大的滚肉机。
白棋骑在马上,背部被一名突厥士兵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刀伤,他忍着巨痛,回头一剑把偷袭的突厥士兵的头切了下来,他看到了对方那张年轻的脸上,瞪大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强忍着巨大的痛楚,白棋刚刚喘过一口气来,突然旁边传来急促的风声,还有惊叫声,白棋心头警觉,马上滚下了马,只见一道刀光从自己刚才坐在马上的地方吹了下来。
“啊!”旁边一把长矛插进了突厥士兵的胸口。
白棋还没来得及向救了自己的士兵道谢,只见那句唐兵前胸突然冒出刀尖,背后露出突厥士兵的狰狞面孔。
白棋愣了一下,然后急促的风声响起,周围的突厥士兵被一把长槊逼退。
“小子,战场上发什么愣,杀多几个,才不负别人救你的命!”尉迟敬德粗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棋看了一眼地上年轻士兵的脸,转过头来,咬着牙,翻身上马,提着大刀,冲向最近的一名突厥士兵身后,手起刀落,滚烫的鲜血溅满了一身,如同刚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