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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不时传来电闪雷鸣的声音,豆大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打在屋子和院子的水缸里,发出“噼哩啪啦”的嘈杂声。
哈基木站在阁楼上,背着双手向皇城方向望去。风雨中,皇城内传来黄豆大小的灯光,在这个雨夜里摇曳不定。
皇城里的骚乱声和爆炸声,使得之前已经在酣睡的哈基木从梦中惊醒过来。他走到窗边,看着王府,却发现偌大的王府里,天柱王并没有出现前去皇城,王府内有的只是一片的死寂。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雷声惊醒了沉睡的大地,与此同时,闪电划破了夜空,把哈基木的脸映成了惨白色。
弯着腰站在哈基木背后的那名士兵不经意间瞥见了哈基木阴森的脸,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来,黑暗中看着自己的脚尖位置,一声不吭,后背流出了冷汗。
“这么说,今天晚上名王不在王府内了?”哈基木转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外面的大雨,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们就这么人这么容易地被名王的手下骗了?”
士兵不怕说话,只是把腰弯得更低了,额头上有冷汗滴落在阁楼的木板上。
哈基木静静地看着雨夜中的王府,过了不多久,就发现天柱王正带着一批人急匆匆地进了王府,然后又匆忙地带着他们到了后院那边去。
后院那边据说是天柱王他们家族的祠堂,供奉着天柱王他们家族先人的牌位,是王府里的一块禁地,从来就没有让哈基木进去过。现在看到天柱王带着士兵进了后院那边,哈基木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黑暗中传来哈基木幽幽的冰冷声音:“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明天你们就要把王府后院的情况给我摸清楚,然后把结果放在我的床头。这回不允许再次的失败,听见没有?”
士兵听着哈基木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就像脖子上缠着一条蛇一样,浑身冒冷汗,抱拳应是,然后飞快地离开了阁楼,很快便消失在黑色的雨夜之中。
天柱王让自己部下留在祠堂的外面守护着,自己一个人先把外面潮湿的衣服换了,换成一身干净的衣服,擦去头上和脸上的雨水,把衣冠整理好,然后恭敬地走进了祠堂里。
婴儿手臂粗大的火把被架在祠堂的两边,照亮了整个祠堂。祠堂里,上下两排的灵牌,整齐地摆放在庙里,每一块灵牌的背面都写着相对应的人的生平风光事迹或者是杰出贡献。
天柱王为自己的祖先燃起香火,跪在地上虔诚地叩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看着上面的每一块灵牌,想着自己的祖先陪在历代可汗的身边,筚路蓝缕,开疆拓土,打下了吐谷浑如今的基业,神情不由得有些恍惚。
在地上坐了好久,天柱王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墙边的一支架着蜡烛的生锈了的铁架子旁边,用力地把铁架子推向了左边,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前面平整的地上。
“吱呀呀”,地下忽然传来沉重的齿轮转动的声音,祠堂里面的一处地面向两边裂开,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天柱王顺手取过墙上的火把,一步步地走下了台阶,身子消失在台阶里面。上面的石板自己开始慢慢地向中间合拢起来,最后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
火把在庙里发出熊熊燃烧的声音,整座祠堂里空无一人,不时有大风夹着雨滴,穿透门缝从外面吹了进来。四周墙壁上的火把被风一吹,发出呼呼的声音,火焰不住地摇摆着,墙上和地上的阴影也随之而摆。
大雨落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才停了下来。白天的尘埃被雨水洗去,空气里到处都飘浮着泥土的气息,王府里的树木和花香显得格外的清新,向外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吱呀呀”,木头之间摩擦发出的那种酸得掉牙的声音响起,紧紧关闭了一个晚上的祠堂大门从里面打开,一股凉风从外面吹了进去,把里面墙上的火把吹熄,顿时,祠堂里面就变得黑乎乎的,从外面往里面看,几乎都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天柱王伸着懒腰打着呵欠,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依然还是漆黑的天空,走到祠堂前面的空地里活动着筋骨。这时旁边的一个侍卫走到天柱王的身边,小声地说道:“名王,昨晚又捉到了十名试图闯进后院的死士,我们有一人受了些轻伤。”
“都死了?”天柱王拿过一把大刀,舞得霍霍生风。
“和以前一样,不仅死了,脸上还是被划花,基本无法认清他们的样子!”侍卫躬身说道。
天柱王舞了大要一会,浑身大汗,然后把大刀放回了武器架上,取过旁边的毛巾擦干自己身上的汗水,然后转过身去看着侍卫。
“派人盯好哈基木那边,一有异动,立即通知我。若情况紧急,可先斩后奏!”天柱王背后着手走出后院,边走边吩咐道:“至于哈基木的军队,全都给我看牢了,绝对不允许他们乱起来!”
侍卫躬身应是,立即退了下去安排各项事宜。
天柱王看着哈基木住的那边方向,只见在黑暗中依然可以模糊地看到哈基木住的阁楼的飞檐,高大的阁楼挡住了天柱王的视线,使得他的心里有些烦躁起来。
不过,当初收哈基木充当幕僚,一是为了能够在以后可以利用他的阿拉伯帝国的身份来办些事情,比如在昭武九姓再往西边的地方,阿拉伯帝国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二则是想看看阿拉伯帝国是怎样来训练军队的,让哈基木帮自己训练一支强大的军队,与唐军对抗。
如今第二个目的终于实现了,然后自己也赔了一支军队给狡猾的哈基木。想不到,自己终究还是被哈基木这个家伙给骗,真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
想到自己手下的一支军队,如今几乎都已经成为了哈基木的私军,而且都变成了狂热的教徒分子,天柱王心里就有些恼火。要不是对方还有些利用价值,自己早就把他给做掉了!
醒来后一直没有睡觉的哈基木挂着披风打开窗户,湿润的风迎面打在了他的脸上,充满了夜的凉意。他刚刚收到消息,自己又有十几名的死士,在今晚探查王府后院行动中,全部折损在与天柱王近身侍卫的战斗之中。
哈基木探头望出去,目光巡视到一个角度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在远处的黑暗中,有人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天柱王看着哈基木的方向,也感觉到那边有人正向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就在王府中隔空相望,这一刻,两人都十分清楚地知道,看着自己的正是对方的目光。
哈基木嘴唇微微翘起,露出了嘲讽的神情。自己如今控制着一个上千人的军队,你天柱王难道还能随便就拿捏我吗?
天柱王脸上露出冷笑,瞥了一眼哈基木那边,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不是不想动你,而是没到动你的时间罢了!”天柱王低声喃语说道。
“接下来先不要有任何的动作,”哈基木站在窗边,对身后的士兵说道:“我们还没到可以炫耀自己武力的时候,军队里面要加强训练,应对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紧急情况!”
士兵躬身应声退了下去。
早朝的时候,伏允可汗还是提出了派遣使者出使大唐的想法,依然是遭到了天柱王的强烈反对。
“可汗,我吐谷浑从隋朝时一直受中原的压迫,从未有过屈服!如今却要成为大唐的附庸,这岂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了呢?”
伏允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央的天柱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显得异常的平静。
“我意已决,天柱王就不要勿须多言了!”伏允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大唐的子午侯白的风曲已经秘密到了凉州城有一段日子了,此次跟随他过来的,应该就是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神秘的破云军了!”
大殿内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有几个听过破云军事迹的将军显得十分的惊讶。
“昨晚有一队黑衣人袭击了皇城城楼,并使用了一种全新的会爆炸的武器,造成了守军比较高的伤亡!”
整个大殿顿时一阵哗然。
“可汗陛下,您没什么事吧?”天柱王焦急地问道。
伏允轻轻地看了一眼天柱王,摇摇头说道:“幸亏啸狼将军及时到来,否则后果真能的会不堪设想了!”
天柱王跪倒在地上,大声地喊道:“老臣昨晚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惩罚!”
“好了好了,此事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先起来。”伏允低下头看着天柱王,继续说道:“如今破云军已经进入了凉州地界,很难保证他们没有渗透到我们的范围,因为要求各部要严密配合,提高警惕!”
伏允心里对昨天晚上的偷袭,其实也有了一些答案。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大唐派破云军到来凉州,非常明显就是为了对付吐谷浑的。昨天晚上的袭击,不排除是破云军他们,特意来挑拨自己与天柱王之间的关系的。当然了,伏允心里对天柱王的没有出现,也表达出了相当多的不满。
“为了表达我们吐谷浑的诚意,礼部迅速拟订好出使的人员,尽快出使大唐,不得有误!”伏允下达相应的任务后,就宣布退朝。
退朝后,天柱王马上回到王府中,走进书屋中,写好一封信,装进一个信封里,塞进一个竹筒里,最后,非常严肃地跟送信的士兵说道:“此信立即送往距离鄯城附近的我们军队那里,势必要将此信交到啸将军手里!”
凉州城,都督府。
李大亮和牛进达二人坐在大厅内,看着吐谷浑伏允派人送来的信,边看边点头。
“这事我会派人禀报给陛下听。你们伏允什么时候派人进入我大唐国境?”
“可汗会在礼部挑选出适当人选后,再另行通知二位,请二位静候我们的消息。”吐谷浑的使者对李大亮和牛进达通知完了事情,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去了。
“你看这事成不?”李大亮看着牛进达问道。
牛进达哈哈一笑,拍着李大亮的肩膀说道:“我老牛就是一介莽夫,从来只知道上阵杀敌,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如今,你竟然让我费脑力来想这些东西,你是不是最近在白小子那吃多了,把脑子给吃塞住了!”
李大亮闻言呆了一下,随之也笑了起来。
“依我看,伏允还没那么大的担子,敢跟我们大唐说谎!”李大亮笑着说:“如果吐谷浑能够顺从我大唐,那么也会减少陇右这边的压力。”
“就怕狗改不了****的习惯!”白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他昨天晚上完成对吐谷浑皇城的攻击,就连夜赶回来,路上又遇上暴雨,使得整身衣服湿漉漉,出去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了落汤鸡。听到吐谷浑派使者到大唐长安进行游说,白棋就穿着这么湿得衣服跑了回来。
李大亮和牛进达看着走进来的白棋,看着对方浑身湿透的身体,问道:“你的意见是什么?”
白棋严肃地看着二人,说道:“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觉得应该留意吐谷浑其他地方的动向。特别是鄯城方向,那边离我们非常遥远,而且与高昌也很近,很容易出问题!”
李大亮和牛进达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李大亮问道:“小侯爷,你说话可有把握?”
白棋测着头想了想,历史上鄯城被袭击是一条非常重要的导火线,使李世民大怒,从而开启了一堆后面与吐谷浑之间的战争。
“小子也是猜想的,但是两手的准备还是必须要有的。未雨绸缪,多做一些准备工夫,可以在灾难来临前减少更多的损失!”
李大亮和牛进达二人听完白棋的话,两人都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