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们夫妻已经分居多年。原莉基本上很少回家。平时也鲜有电话联系。如果左天涯真的接到原莉的电话,那也只有可能谈谈孩子的事情。
左天涯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曾经结过婚,身边还曾有过这样的一个女人。
就在他最烦心的时候,原莉居然也赶来凑热闹。
左天涯准备暂时不理她。
可是原莉的电话很快就又打过来了。在电话里,她振振有词地数说了他这些人的冷漠,对她实施情绪冷暴力,不负家庭责任等等。
一气之下,左天涯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拟好了离婚协议书,迅速发了一份快递给原莉。
就让那个女人见鬼去吧。
当左天涯冷静下来细想这件事的时候,甚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多年来,原莉很少回家,他也已经渐渐地当成了一种生活习惯来对待。为什么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终有一天会走上离婚这条道路呢?
似乎,婚姻就是这种冷漠的关系,他已经把这种关系当成了一种正常的夫妻关系。
快递了离婚协议书的那天晚上,左天涯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抽烟,一直抽到了天亮的时候。他不喜欢喝酒,烂醉如泥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他认真回想自己婚后的生活。除了新婚那段还算是甜蜜的时光之外,似乎后来的日子就仅仅是围绕着孩子转。他的生活重心,一直在事业上。这个院长一直当了十几年,每天都要处理许多事情,他的精力,早已经在这些事情上消磨殆尽。至于婚姻,他真的是没有什么奢望了。
孩子考上大学之后,原莉便去了外地打拼,从此就像在他的世界消失了一样,可是,他居然很习惯,甚至很受用这种生活。
现在,他签了字,也不再想这些事情。
左天涯看来,女人只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穿旧了,也就扔掉算了。没有必要再恋恋不舍。
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越湖医院的负面消息如此消除影响。
这天一上班,策划部的部长刘雪满面春风的走进了左天涯的办公室。
“左院长,喜事,大喜事!你猜谁上咱们医院来了?”刘雪眉飞色舞地说道。
“谁?”左天涯在椅子上欠了欠身,脸上无动于衷。
“冯记者来了,就是《越湖晚报》的首席记者。他的稿子可是经常发在报纸头版的。我们平时请都请不到他的。”刘雪兴奋地说着,两只胳膊都兴奋的半举起来,然后用力的握拳,那样子似乎是捞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冯记者?”左天涯精神为之一振。这位冯记者在业内的口碑非常好。只不过,他可是位很难请到的大记者。据说有许多有名的企业包了很厚的红包,想请这位大记者给宣传一下,他都不肯轻易答应。而且,这位记者的性格有几分小古怪,很难打交道。前不久,有家药厂的黑幕就是他在《越湖晚报》上曝光的,据说药厂的老板“死得很惨”。不仅药厂受了处理,还连带他名下的其他企业都一起关门大吉。
只不过,左天涯兴奋之余又开始担心,这冯记者是黄鼠狼进宅,没事不来。如果是好事还好,若是专门来挑刺来的,他这位院长估计得一撸到底了。
刘雪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心,急忙安慰道:“冯记者说了,上次有医闹来咱们医院滋事,听说把医院害得不轻,所以专门来伸张正义来了。”
左天涯听了,还是有几分担心。也许,这只是冯记者想的一个托辞而已,谁知他怀的什么鬼心思。文章在报纸上发布之前,一切可都是未知数。
不过,眼下还是搞好接待要紧。
果然,当他赶过去的时候,冯记者确实说话很客气。他谈到了那天发生的医闹事件,左天涯便斟酌着把经过讲了一遍。
冯记者似乎非常感兴趣,把经过反反复复问了好多细节,一一记录下来。当采访结束,左天涯提议请他用餐的时候,冯记者急忙告辞走了。
左天涯还是非常担心,立刻让刘雪准备好应对的措施。草拟了一份关于事发当天情况的报告,同时,还让她专门盯着报社的动静。其实,也有几位记者与越湖医院有着密切的联系。如果报纸一排版,哪怕是没有印出来,这些记者也会得知消息的。
左天涯的不安终于像一块石头落了地。报社有位记者打来了电话,承认冯记者确实站在越湖医院的立场上说了话。
虽说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他亲自看到了《越湖晚报》的头版头条报道了那天医闹的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冯记者的文字非常巧妙。虽说文章的内容还算客观,但是却重点突出了医院的弱势与无奈,同时对医闹大加痛斥。这篇文章在越湖市激起了很大的反响。总算是为越湖医院正了名,肃清了流言。
就连老板也亲自打电话过来,高兴地夸了左天涯一番。说他会办事。
不过,左天涯感到很郁闷,究竟是谁和这位冯记者事先联系过呢?他想总不至是刘雪吧。如果没有任何的缘由,这位冯记者怎么会想到要来越湖医院呢?
面对左天涯的怀疑,刘雪的解释是这样的:“唉,院长,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些记者一天到晚就是寻找刺激人们眼球的新闻。咱们医院闹得这么厉害,他能不知道吗?更何况那件事情咱们医院本身就没有错,他只不过是按事实陈述而已……”刘雪的解释并没有消除左天涯的疑心。
据刘雪说,那天冯记者主动打电话给她,表明了想采访的意愿。电话刚搁下,他便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了。而且到了医院之后,他的态度谦和,远远异于以前的表现。
再者说,像这种医闹的事情,就连国营的越湖市第一人民医院都发生过,可也没听说《越湖晚报》加以报道,为医院正名。怎么他这个私立医院倒获此殊荣呢?
虽然刘雪一再强调这位记者有正义感,可是左天涯还是感到心里不踏实。他给冯记者打了个电话,想请他吃饭,以表示感谢。
冯记者在电话委婉拒绝了他的要求,不过,却给了他一个重要的提示。“左院长,你别感谢我了,感谢那幅十字绣吧!”
十字绣?
这又从何说起呢?
左天涯感到莫名其妙。
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因为苏紫宁随后就打来了电话,告诉了他实情。
“怎么样,冯记者帮咱们医院正了名吧。这篇文章一出来,估计再也没有那么多的人说三道四了。你也不用发愁了。”苏紫宁在电话里说得很轻松,好像根本不知道左天涯曾经被这件事困扰了多日。
左天涯立刻敏感地说道:“原来是你找了冯记者。真是奇怪,这个世界圈子太小了,你们之间怎么有联系的?”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让自己极不舒服的理由: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相信冯记者不会花费这么大的心思。莫非,苏紫宁和冯记者之间有着超出平常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