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夫妻,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火是别个点的吧。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多去了。”王三横三根手指头全缩回,说。
“倒是。”
“爱之火,你添柴我也添柴,这火就烧下去,越来越旺。一人添柴,一人撤薪,或两人都不再加柴,都撤薪,火就熄了。”
“还挺能白话。”
“不是吗?你往火里加了多少柴呀!”三横叹道,“我呢,必加倍添柴。”
“行,你爱我,你拽得不错。那沥重姐呐?”
“爱。”
“好哇,不打自招。”
“但这个爱不是男欢女爱的爱。”
“那是什么?”
“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象无形,、大爱无疆的‘爱’。此爱非前述之火。既无火,则无加薪减柴之虞。”
“三横,横哥,问不过三,我连问六问,倍一倍。你可都答了。你这一答,我,我,。。。”阳泉听言,十分感慨。“我就不该问这些无聊的。”
“为什么,夫妻之间啥不能说?”三横眨眨眼,道。
“因为,沥重姐,噢,也加上你横哥,心都那么大。我也不能太小心眼了。那什么,快吃饭吧,这么好的菜。”
“阳泉,像你这样的妻子,莫说百里挑一,一万人中也挑不出一个。哎,数代,数十代中,也难挑哇。”三横叹道,“有妻如此,又何必求什么好餐好菜,美酒佳肴呢?”
“那饭总要吃吧。”阳泉又是莞尔一笑。
“倒是,今天的菜蔬有什么名堂吗?”三横问阳泉。
“你说着了,看这个菜,叫做‘枣仁栗子羹’。”阳泉道。
“噢,甜的。”三横不是太喜欢吃甜东西,但立马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
“这个呢,是‘青鱼炖莲子’。”阳泉又介绍道。
“鱼和肉炖,有啥不一样吗?”三横知道莲子是稀罕物,以前都是同猪肉烧在一起的。
“叫‘莲子有鱼’。”阳泉说。
“噢。”三横奇怪这两样东西有什么关系,但他没细问。
“这一道菜,是‘猪肚桂皮烩花生’。”
“没吃过。”三横更奇怪了。
“叫‘腹桂花生’。”阳泉又说。
“名字新鲜。”三横其实挺会烧菜的,各大菜系都能弄几手。但他知道,中原人于吃一节,那是食不厌精,所以没见过的美食比见过的,那多了去了。饶是如此,还是感到这菜名的新奇。
“看见这汤了吧,这是什么?”阳泉用筷子挑起一块雪豆,问道。
‘这,猪耳豆呀。”三横连土名都知道,阳泉不由满意。
“这个认不认得?”阳泉说着,又用筷子挑起一芽春笋,问道。
“鲜竹笋呗。”三横说。
“这一道,我可是花了大银子弄的材料。是‘人参炒桂子’。”阳泉又介绍一道菜。
“好吃。”的确,这些菜不仅名字新鲜,做得也好。那是老阳夫人专门请的厨子,是下了功夫的。
“光好吃不够,有名称叫‘人参桂子’。”阳泉得意地说。
“都谁起的名子?”
“奶奶说,老辈传下来的。”
说话间,丫环秋碧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饺子。
“嗨,还有饺子呐。”三横很高兴,顺手夹了一个放入口中。只可惜饺子似乎没熟。皮子还是有点硬。饺子馅是猪肉韭菜的,吃着不太是味儿。可三横不愿意扫了阳泉的兴,眉头也没皱一皱,仰脖子楞咽下去了。
“怎么啦,生吧?”阳泉见状忙问。
“那个,那个…。”三横不愿意扫了妻子的兴,不想直说。
“生吧,有话说话嘛。”
“不,不,不生,不生。”三横忙打掩护。心想,好容易与阳泉坐下来吃个饭。哎,这阵子两口子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安安定定吃饭都成了奢侈的事情,可千万不能打了她的高兴。
“你,你胡说。”阳泉听言急了。
“真的,阳泉,真的不生。”三横不知就里,连忙安慰。
“你,你,咳咳、咳。”阳泉听言,多少天没咳嗽,一急之下,又咳起来。三横十分可怜她,伸手要拍拍她的背。
阳泉把头一摆,制止了他。接着,眼泪就下来了。
“怎么啦,好好的?”三横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这一出过去了。”阳泉长叹一声,用手抹了抹眼睛,“这饺子明明是生的,你,为什么说不生?”
“是,是,是有点不太熟。”三横忙说。
“你这个人!平日里,哎,那是手心没长毛,手心长了毛比猴都精。可一到关键时刻,比谁都傻。咳咳,算了,不怨你,不怨你。只怨老天爷,怨我命不好。”阳泉气罢,把说话语速降下来,口气也缓了。
“这,这。。。是,是。”三横其实不解,也就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