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横摸过这被子,摇摇头,可又无它法,只能让沥重半靠着墙,自己紧紧地把住了。给她保暖。然后问:
“还冷吗。”
“不了,感到好多了。”沥重上下牙格格向,却犟道。
王三横感慨道:
“沥将军呀,你是一个提领百万之众的大帅,驰骋疆场,何等威风。你为大夏出生入死,是当朝的柱石,本应举国敬仰,今番却病魔缠身,被人如此陷害,老天不公哇。”
“大将军也罢,小士兵也罢,都不过是人而已。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病之理?我要是不病,哪能见到你呢?”沥重淡淡一笑,道。
王三横见沥重病成这样还有心说笑,当下心宽了不少,便说:
“可年前岳帅请耶律錞给你带了方子,防的就是这个病。”
“耶律錞?我没见到呀?这件事蹊跷。等病好些,得查一查。”沥重奇道。
“沥将军,我恨呀。”王三横摇头道。
“恨谁,我父皇吗?”沥重含糊问道。
“不,恨我自己,当初一念之差。”王三横闭眼叹道
沥重听三横自责,便说道:
“何谓造化弄人?人生在世不得意者,十之有八九。王师傅,你心明如镜。品德高洁如雪,我为阳泉感到欣慰。”
“是,是。那什么,别说太多了,先闭闭眼吧。”王三横求道。
“睡不着,满肚子话。”沥重不想就睡,可她人实在太虚了。
“先不说,不说,明天好些再说。我都在。这么着吧,给你唱个催眠曲吧,好好睡。”三横想哄她快睡。
“唱吧。”沥重说。
“唱得不好,凑合听啊。”三横道,然后尽量轻缓地唱起来:
“外面下雨哗啦啦,
小孩睡觉找妈妈,
小孩小孩别害怕,
马猴子来了我打它!”
王三横天生五音不全,嗓子还不好,一支催眠曲连哼带唱,自己都觉得不太灵。
沥重听了三横的歌,把嘴一撇道:
“我以为你多会唱呢。你武功高强,又精通岐黄,还会打铁。可催眠曲唱得实在不高明,外面也没有下雨,再说,把我当小孩啦。”
“不敢。”
“哪,唱点别的吧。”沥重道。
“不会了。就这一段。要不然,我念些诗给你听?”王三横不愿继续献丑。
“那,凑合吧,赶明儿多学两首歌。眼下念诗,凑合听吧。”沥重允道。
三横于是从邵雍的‘一去二三里’起,念到李白的‘床前明月’,杜甫的‘黄鹂翠柳’,常健的‘清晨古寺’,岳飞的‘怒发冲冠’,刘禹锡的‘牡丹国色’,王维的‘大漠孤烟’,曹邺的‘官仓老鼠’。
还有苏轼的‘明月几时有’,白居易的‘比翼鸟、连理枝’等等,等等。
这些诗词,沥重少时多学过。温故知新,她开始的确感兴趣,但听着,听着,眼皮发紧,渐渐睡着了。
王三横望着她蜡黄的面容,虽然十分憔悴,仍然不掩惊人的美丽。他心里跳着,可是一动也不敢动弹,怕把她弄醒了。
慢慢地沥重睡深了,嘴角上挂着浅浅微笑。王三横看着看着,心松弛下来。一夜一日的奔波劳累,他也顶不住了。
眼皮不住打架。就觉着自己会睡过去。可又怕睡着了把不紧沥重的被,让她觉着冷。想来想去把靴子脱下来,支着腰。自己也靠在墙上,把被拥紧。
渐渐地,他太乏了,也不觉进入梦乡。梦中三横见沥重身披盔甲,英姿勃发。连忙前去相认。却突然阳泉跳出来。怒目而视。
三横只好解释到,阳泉我心中的确是想,是想,…可我并没有作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还说没有,你们怎么在一起?”阳泉不满道。
“她太冷了,知道吗?”三横挣扎地说,一下子从梦中醒来。把沥重也弄醒。
此时月光如练,从窗外直泄下来。外面一片寂静,只闻数只夏虫,唧唧地鸣唱着。
“做梦啦?”沥重问
“是,对不起,把你弄醒了。喝点水再睡吧。”王三横不好意思道。
“好。”
沥重张开干裂的嘴唇,让三横喂了几口水。
月光下,三横见她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摸摸,热度开始退些了,又问,“还感到冷吗?”
“不了,你不用把着被了,太累。我不冷了。”沥重辞道。
“你别管我,被子还是要盖严,发发汗就会好的。”
“你不冷吗?”沥重又问,
“大夏天的,我不冷。”三横这么说。
其实,夜深了,他把个毯子早垫在沥重身下,现在的确有凉意,但他不在乎。
“行吧。”沥重点下头,又虚弱地说,“我睡啦。”
两人二度睡入梦中,其中,三横强制自己醒来几次,给沥重掩掩被,怕她着了凉,然后又昏昏睡去。
等他们再醒来时,天已放明。王三横见沥重服了药后果真见好,十分高兴。又着人去熬第二剂药。
此时沥双脱了甲,着了女儿装,款款从外面走来。见二人,大惊小怪地地问道:
“怎么样,一夜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