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国府正式发表了战时临时迁都宣言。称为不受敌人威胁,适应战况,统筹全局长期抗战起见,即日起中央部门将迁移至重庆。宣言一发,实则意味着北平被弃。整个北平陷入了惶惶,秩序混乱的几乎成了一锅粥。店面封闭,市民惊恐奔走,大街上那些由重兵把守的装载了重要物资呼啸离开的军车更是加重了恐慌的气氛。到了下午,城门口便挤满了私家汽车,以致于交通瘫痪,全都是收拾了细软争着要离开的有钱人。
大学的教学也彻底停了下来。诸多校长们开始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在商议是否应该将大学跟随国府进行搬迁的事宜。
明天,就是萧梦鸿离开的日子。
几天前开始,驻京的陈东瑜就派了两个持枪士兵,寸步不离地跟着萧梦鸿。
她去与鲁朗宁先生辞别,向他道歉,为自己在这时候的离开。
鲁朗宁和萧梦鸿拥抱,表示自己完全能够理解,并且说,他也着手安排送太太回美国了。
“我的太太不愿意和我分开,但我坚持她必须走。战争原本就不该将女人和孩子卷入,但绝大多数人却无法幸免。现实总是如此的残酷。萧小姐,你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建筑师,也是京华最出色的教师之一,我期待着你能回来重新执教的那一天。”
……
萧梦鸿迟疑了下,还是去了趟萧家。到的时候,见里面已经差不多空了,只剩一个老下人在看门,说前几天,少奶奶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少爷也不知去向。
萧梦鸿离开萧家,回到自己的住所,给了珊瑚一笔不薄的遣资,连同收拾出的自己的一些衣物送了她,叮嘱她与家人尽早离开北平。
珊瑚泪眼婆娑,向萧梦鸿再三道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走了。
萧梦鸿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独自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抽屉里取出了纸和笔,低头开始写信。
她写了很长很长的一封信。写完后,天色将要暮了,一缕夕阳从那扇窗口斜斜地射入,在她的那张床上投出了一道暖黄的光影。
萧梦鸿坐在了床畔,指尖轻轻抚了下他曾躺卧过的那爿床单,最后站了起来,提了箱子下楼。
士兵在庭院里等着她。开车送她去了顾家。
……
顾长钧此前应该是给家里打过电话的。
萧梦鸿到的时候,看到顾太太坐在那里出着神,眼睛微微红肿,手里紧紧攥着串被摸的滑光水溜的佛珠。攥的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不知道顾长钧和顾太太是否从说了什么。顾太太看到她的时候,神色虽然依旧冷淡,但已经看不到萧梦鸿从前习以为常的那种厌恶了。
“你到了。”她声音平平地道,“晚上住下吧。”
她面前的客厅的地上摆着大小的箱子,敞开的箱盖里露出里面装着的衣物和预备带走的其余杂件。几扇房间的门开着。顾荣指挥着下人们进进出出,脚步匆忙,但并不显乱。
顾荣抱了顾彦宗的遗像出来。顾太太接过,小心翼翼地用绵纸包好,平放在一只箱子里。
顾诗华牵着宪儿的手从楼上下来。宪儿看到萧梦鸿,面露喜色,跑了过来。
顾诗华也到了近前。顾太太问她:“东西都收拾好了?”
顾诗华嗯了声。
明天,顾诗华将随顾太太和萧梦鸿离开。而顾家的其余人里,大姐夫是交通部高官,国府迁都,他自然要举家随政府西迁。何静荣是中央银行经理,中央银行迁走,正在转运金库,他也跟迁。
剩下顾簪缨和彭思汉夫妇,经过商议后,两人最后决定留下,随大学西迁。
彭思汉有许多的珍贵藏书及甲骨,这几天,夫妇俩忙着全部打包装箱运走,部分极其珍贵的捐赠给了博物院,到时候,军队将会押解博物院的藏品随同国府一道西迁。
……
“妈妈,我们走了,剩爸爸一个人,我担心他。我不想走。”
宪儿这几天也仿佛明白了什么,轻声说道,目光有些忧伤。
萧梦鸿忍住心里涌出的伤感,抱住儿子低声道:“爸爸希望我们走。我们听他的。等他打了胜仗,我们再回来和他相聚。”
宪儿似懂非懂,沉默了下来。
顾太太眼圈一下就红了,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顾诗华站一旁,看一眼顾太太,又看了眼萧梦鸿,面露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忽然这时,庭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踩地声。萧梦鸿扭头,意外地看到顾云岫来了,身后跟着个提着箱子的丫头个丫头躲躲闪闪,脸上带着惊慌之色。顾云岫自己的头发凌乱,妆面糊了,眼睛红通通的,仿佛刚哭过似的,模样看起来很狼狈,与平时总以精心打扮示人的样子截然不同。
“妈!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美国了!何家我是待不下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顾云岫一进来,就一头扑到顾太太的怀里,咬牙切齿地道。
顾太太吃了一惊。
“出什么事了,三姐?”顾诗华问道。
顾云岫用手帕吸了吸鼻子,哇的一声痛哭了出来。
顾太太见她不说,心知情况不对,厉声催问边上跟过来的何家丫头。那个丫头吞吞吐吐,终于说了个大概。原来竟是何静荣在外面养了个儿子,都已经一岁多了,平时瞒的密不透风,连家里的父母也不知道。就在刚才,竟然有个乳母样子的妇人抱着那孩子找上了何家的门,说这是何静荣的儿子,那个女人生了这孩子后不久就病死了,何静荣雇她养着这孩子。这两天她没见何静荣来,自己实在心急火燎要回老家,就把孩子抱过来还给何家人。说完把孩子往桌上一放,就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何家父母和顾云岫。
何家父母这才知道儿子在外头竟然有了个儿子。虽然还不明所以,但见那孩子长了双漂亮的眼睛,模样和自己儿子透着几分的像,只是被养的瘦巴巴的,面黄肌瘦,一岁多的孩子就跟人家□□月大似的,躺在桌上哭个不停,声音就跟只小老鼠,顿时心疼的要命,抱了孙子赶紧就躲了起来,任由反应了过来的顾云岫在外头哭天抢地摔凳子捶门。
顾云岫大骂何静荣乌龟儿子王八蛋,闹了许久,家里下人纷纷闪避,公婆却始终闭门不出,最后终于开了道门缝,却是婆婆躲躲闪闪地出来去厨房,叫下人给那孩子调米糊吃,顿时气的心口发疼,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定下神,扭头回了自己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跑回了娘家。
……
“妈!那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我要跟他离婚!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美国!”
顾云岫被顾太太劝了半晌,终于止住哭泣,擤了把鼻涕,哽咽着道。
顾太太眉头紧皱,半晌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道:“你先去我房里洗把脸,休息一下。晚些再说吧!”王妈便上来扶她胳膊,顾云岫哭的有些晕头涨脑的,被王妈扶着站了起来时,这才看到了一旁的萧梦鸿,仿佛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她半晌,有点僵住,脸色慢慢地透出了阵红,又是一阵白。
萧梦鸿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宪儿走了过去,仰头轻声道:“三姑姑,你别难过。你这么难过,祖母也不好受的。”
顾云岫咬了咬唇,眼泪又掉了下来,被王妈扶着进了她母亲的房。
到了晚间九点多,顾太太一直在房里陪着女儿。萧梦鸿等儿子睡着了,下楼时,听到外头仿佛有争执声,出去看了一眼。
何静荣这会儿终于才来了,正被顾诗华给拦在了大门外。顾诗华怒道:“三姐夫!我一直以为你对我三姐是真的好,没想到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事!你要是实在讨厌我三姐,你可以和她正大光明地提出来离婚!我们也不会赖着你不放的!现在不声不响地这么多出个儿子来,你置我三姐于何地?她可是你的妻子!”
何静荣不住地朝顾诗华合十求情,恳求放他进去。顾诗华沉着脸,只叫老门房不许打开铁门,道:“我三姐不想看到你了!你立刻走!”
何静荣满头的汗,忽然看到后头的萧梦鸿,眼睛一亮,急忙朝她招手求助。
萧梦鸿思忖了下,还是走了过去,道:“诗华,让他进来吧。有事让他们夫妻自己说就是了。”
顾诗华见萧梦鸿这么说,虽然还气鼓鼓的,但终于不作声了。
老门房急忙开了门。
何静荣朝萧梦鸿感激地道了声谢,匆匆忙忙地跑了进去,被下人指点着到了顾太太门前,拍门让开。
过了一会儿,顾太太出来了。何静荣忙道:“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们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这几天我忙着搬迁中央银行的金库,刚回家才知道……”
“那个孩子的母亲……是行里前年聘的一个端茶送水的女职员……生了孩子后,就不幸染病去世了……”
他停了下来。脸涨得通红,看着顾太太,满脸的哀求之色。
顾太太脸色也很难看,盯了女婿半晌,终于道:“你进去吧,自己跟她说去。”
何静荣哎了声,急忙推门进去。
顾太太坐在了客厅里,萧梦鸿和顾诗华在边上陪着。房里起先没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听见里头一阵稀里哗啦桌子椅子仿佛被掀翻在地的声音。顾太太猛地站了起来,朝门口快步走去,见门已经开了,何静荣从里头退了出来,鼻梁上挂着歪歪扭扭一副折了镜脚的眼镜,额头破了个大口子,血不停地往下流,脸上也多了几道抓痕,血淋淋的。
“哗啦”一声,里头跟着砸出来一面镜子,掉地上摔个粉碎。
“何静荣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我明早就和我妈一起去美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房里传来顾云岫的嘶声。
顾太太和顾诗华被吓住了,停在了门口。
萧梦鸿见状,也是吃了一惊,急忙拿出块干净手帕递了过去。
何静荣接过压住了额头伤口,朝萧梦鸿低声到了句谢,定了定神,朝顾太太深深地鞠了个躬:“妈,实在对不住你。我还是先走了吧。银行事务紧急,我明天大约也不能来送你们了。妈你往后自己保重身体。”
他鞠了三个躬。
“三姑父,你疼不疼?”宪儿道。
何静荣平时很喜欢宪儿,两人关系不错。
何静荣用另只手摸了摸宪儿的头,朝萧梦鸿道:“你也保重。”
他说完,回头看了眼身后门里的方向,终于低头快步走了。
……
一夜就在顾云岫的哭泣里,乱糟糟的过去了。
第二天清早,送他们去往北苑军用机场的军官便上了门。
这个军官还很年轻,和顾诗华相仿的年纪,皮肤微黑,眉目英气。萧梦鸿曾见过他一面,知道他姓姚,名载慈,是顾长钧从前航校里的学生,不久前因架机作战英勇,刚被升为空军上尉。
姚载慈对萧梦鸿十分恭敬。见到萧梦鸿,便朝她敬了个礼,称她“萧小姐。”随即指挥跟来的人帮顾家下人一道搬运要带走的行李箱子。全部都装好,人也到齐了。
大姐二姐夫妇齐来相送。
王妈会跟着顾太太一道走。顾家其余下人再过些时候,等宅子里事情全部完毕,顾荣就会将他们各自遣散。
离别时女人们暗自擦拭眼角不提。最后到了出发的时间,顾云岫才终于出来了,脸上是施了薄薄的脂粉,只是眼泡依旧肿的像两只桃子。
她仿佛有些犹疑,最后在姚载慈的礼貌催促下,慢吞吞地上了车。
何静荣始终没再出现。
车里的气氛沉闷异常。大人没一个说话的,各自全都有心事。
宪儿紧紧地傍在萧梦鸿的胳膊边,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
路上交通时有堵塞。出了城后,才变得顺畅。
到了机场。那里已经停了一架美制c54的大型运输机。军车开进机场,沿着跑道一直进去,最后停在了飞机边上。舱门被打开,放出了舷梯。
“太太,您小心。”
姚载慈下车,站在舷梯口,先送了上宪儿,再扶顾太太上去。
“三姑奶奶,您可以上去了。”他朝还站在下面回头望着的顾云岫道。
顾云岫双脚像钉在了地上,时不时地回头。
“三姑奶奶!”姚载慈终究是军人,见不得这样的磨磨蹭蹭,开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顾太太站在机舱口,望着自己的女儿,忽然道:“云岫,昨晚该说的话,我都已经给你说尽了!女婿自然是是有大错的。到了如今,我摸着自己良心说,以前也只怪我糊涂,太宠你了,把你养出了这样的性子。这会儿事情出来了,你非要和我一起走的话,我也不拦你。只是我告诉你,这一趟走了,下次什么时候能回来就说不定了!这边人会怎么样,更是说不清楚!趁着飞机还没走,你自己想想清楚!”
顾云岫脸色有点苍白,回头再次张望了下身后,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妈!我不走了!不走了!”
顾太太慢慢吁出一口气,出神了片刻,道:“不走,那就回去吧。那孩子,你当自个儿的养。”
顾云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拿出帕子捂住口鼻,不住地落泪。
“姚先生,麻烦你等下送我这个女儿回去。”顾太太说道。
姚载慈应了声是。
萧梦鸿最后一个上了飞机。
舱门开始慢慢关闭,机身顶上的螺旋桨也发动了。她站在舱门口,回头最后望着身后随着舱门关闭变得越来越狭小的视野时,原本一直坐在那里显得心神不宁的顾诗华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冲到舱门口朝外喊道:“等一下!我要下去!我不去美国!”
顾太太一愣。机舱外的姚载慈也错愕了。见她扒住机舱门,急忙跑到前头以手势示意飞行员暂停。
螺旋桨慢慢停了下来。
姚载慈迅速上了飞机。
“妈!我不去美国了!我要留下来!”顾诗华道,“我是个医生。我一个人也无牵无挂。我留下来,战场上有用的到我的地方!”
“诗华!你不准留下!”顾太太生气地站了起来。
“我要留下。我已经想好了。”顾诗华道,“妈你是不可能阻拦我的决定的!”
“五小姐!”姚载慈有些错愕,“顾长官叮嘱过的,务必要让你离开。你不能留下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四哥不能替我做决定,你更不能!”
“诗华!我绝不同意你下去!”
顾太太嚷了一声,“姚先生,你快帮我拦住她!”
姚载慈一个犹豫,伸出手。
“让开!”顾诗华一把打掉了姚载慈的胳膊,扭头看向萧梦鸿,“四嫂!我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的!请你支持我!我妈和宪儿,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她说完,蹲下去重重抱了下宪儿,起身扭头就往机舱口快步走去。
“德音!你快帮我拦住她!她一向听你的!”
顾太太焦急之下转向萧梦鸿。
萧梦鸿迟疑了下。
“让她留下吧。如果她已经决定了的话。”
最后她说道。
顾太太定住了。
顾诗华停住脚步,回头朝萧梦鸿笑了下,快步下了飞机。
“诗华——”
顾太太追到了机舱口。
“妈,我会保重自己的!四哥能为国家抗日,我也能出我的一份力!战地医院比美国更需要我!”
顾诗华朝顾太太挥了挥手,大声喊道。机场的大风吹的她头发散乱,裙角狂舞。
顾太太抓着舱门,眼泪滚了下来。
“五小姐!你不能留下!”
姚载慈仿佛还想追下去。
“让她留下吧。”萧梦鸿道。低头从身上取出了一封信。
“姚上尉,下次你见到了你的顾长官,麻烦你帮我把这封信转给他。”
姚载慈回头看了眼下面的顾诗华,踌躇了下,慢慢地接了过来,郑重地放进内兜,朝萧梦鸿敬了个礼。
“是!”
……
两年后。
一个阳光灿烂的秋天,在纽约第二公共图书馆的大会厅里,正在举办一个由哥伦比亚大学发起的募捐活动。衣香鬓影,嘉宾如云。到场的一千多位来宾,其中包括了纽约州州长、市长,正静静地注视着演讲台麦克风前一位身穿黑色旗袍的中国女子。
这位中国女子,就是萧梦鸿,也是刚刚落成不久的第二公共图书馆的建筑设计师。
在募捐现场,她被纽约时报的记者请求向在场的来宾做一个即兴的演讲,这个请求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在掌声里,她登上了讲台,面庞带着从容的微笑,略微思忖过后,说道:
“州长先生,市长先生,各位议员,女士们,先生们,感谢诸位今天的盛情到场,更感谢诸位肯给我这样一个表达的珍贵机会。我向来不是一位演说家,但在这种时刻,即便口拙,我也必须鼓足我的勇气,站出来发出我的声音。在发声之前,我想说件事。”
她环视周围,目光清澈而明亮。
“半个月前,我路过了贵州哈德逊河西岸的西点镇,我在西点军校的门口徘徊了许久,迟迟不愿离去。我从没有进到过贵国这所曾培养出无数杰出军事家和优秀军官的堪称伟大的军校,但在我的心中,它与我却是如此的亲切,就仿佛一位神交已久的老友。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丈夫,或许到场的诸君里,有人也听说过他的名字,中国空师顾长钧将军,他的少年时代,就是在这所军校里度过的。他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光荣毕业了,他也真正地履行了你们的军校曾教导给他的校训:责任,荣誉,国家!”
大会厅里响起了一阵掌声。
“是的,我的朋友们。我的丈夫,他的同袍,士兵,以及在中国浴血抗战的千千万万无数个像他一样的普通国民,正在为了国家而负上他们的天然责任!我们发肤颜色可以不一样,说的语言可以不一样,信仰的宗教也可以不一样,但我们身体皮肤下共同流动着的血液却同样是鲜红色的!无论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甚至是世界角落里的那些说着我们一句也听不懂的语言的再微小的民族,我相信我们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理想,那就是让自由的声音响彻每一片大地!”
热烈的掌声再次响了起来。
“日寇法西斯的罪行罄竹难书。我们的国家在危难的时刻。我们需要更多的,源源不断的来自你们的关注和支持,为那些正在用生命代价抗争罪行的普通人,为战火中失去了父母家园的孩子,也为了我们共同的一个理想——自由!”
“非常感谢大家。”
她朝前方微微鞠躬。
全场掌声雷动,持久不息,原本就坐的州长、市长以及议员们纷纷也纷纷起立。
这场募捐慈善,共获得了将近十万美金。
之前那位曾指定要萧梦鸿为他设计艺术馆的赫夫纳先生一个人就捐了五万。
这在现在,是一笔非常巨大的慈善金额了。
连同之前募捐而来的善款,这一年来,萧梦鸿已经累计获得了将近三十万美金的善款。
这笔钱,将于几天之后汇回到国内,打到总统夫人所成立的战时儿童保育会的账户上。
……
结束了白天的慈善募捐活动,当天晚上,萧梦鸿坐飞机回到位于加州橘郡的住所时,已是深夜了。
这是一所典型的加州海滨别墅,两层的白色房子,一个入户花园,花园的铁篱笆上,缠满了爬藤玫瑰。
“少爷已经睡了。太太才回的房间。刚才还在等你。”
女仆玛丽接过萧梦鸿的行李,说道。
萧梦鸿向她道了声,去房间看了下儿子。沉吟了片刻,她到了顾太太的门前,敲了下门,随后推门而入。
“妈,我打算回中国去。”
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