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您找我?”
虽然被王绮芳小小的摆了一道,倩娘再次来到她面前时,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而是恭敬的先给王绮芳屈膝行礼,然后静静的站在一边,一副听候差遣的老实模样。
“冯大嫂,来,屋里说!”
王绮芳看她一板一眼的样子,双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她语气轻柔的说道。
“是,少奶奶!”
说着,倩娘迈着小碎步跟在王绮芳的身后,进了门。
赵嬷嬷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招手把春妮儿叫来,“丫头,去,到集市上叫辆马车来。顺便再去庄子里把你几个堂哥叫来,给少奶奶搬家!”
“哎!”
春妮儿虽不及她哥哥陈冬生机灵,但人也不笨。来到清苑山庄一个多月,从赵嬷嬷和少奶奶偶尔的闲谈中,以及山庄前院、后场的下人、佃户口中,她多少听到了一些关于少奶奶的故事。
再加上她大哥的总结,春妮儿或多或少的也了解少奶奶的处境。恩,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少奶奶和赵嬷嬷出身京城的大户人家,在京里得罪了什么人或者犯了什么过错,迫不得已躲到她们这里来避祸。而前院的冯管事,就是负责看守少奶奶的人。
瞧眼前的情景,再看看赵嬷嬷的暗示,无非就是少奶奶自己买了庄子,准备搬家,又怕冯管事出面阻拦,让她陈春妮儿去陈家庄召集人手帮忙。
找人帮忙?没问题!别说少奶奶是她们陈家的救命恩人,就算是普通的主家,那也是出手慷慨的主子,请人来帮忙,肯定不是白请。要知道,仅前些日子帮少奶奶开垦荒地和农田,春妮儿的几个邻居和堂哥堂叔便挣了不少工钱呢。
如今又有了赵嬷嬷的亲口吩咐,春妮儿怎么敢慢待?于是,赵嬷嬷的话音刚落,小丫头便利索的跑出了门,一路寻找帮手去。
可惜,当她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堂哥回来后,却放心冯管事的娘子正满脸是笑的亲手扶着少奶奶上了马车,她身后则是三四个壮硕的农妇,每个农妇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厄,这不是她和紫株一起收拾的东西吗?难道,少奶奶和冯家娘子谈妥了,不需要人手帮忙?
“少奶奶,您放心,这些大婶都是咱们山庄的佃户,您那里有什么粗活累活,尽管吩咐!”
倩娘撩着马车的轿帘,弯腰探向车厢里,亲切的和王绮芳说着什么。
“恩,一切就麻烦冯大嫂了。另外,冯管事回来后,请他务必来我的清泉山庄一趟,我有些话还要问他!”
车厢里,王绮芳安稳的坐好后,轻声吩咐道。
“哎,您放心,我明白!”
倩娘连连点头,见王绮芳没有什么其他吩咐后,撤身下了马车,转头对几个婆子又是一番仔细吩咐。
“赵嬷嬷,马车和人我都叫来了,您看?”
春妮儿有些茫然,被身后的堂哥拽了拽衣角后,她连忙跑到赵嬷嬷身边,小心的问道。
“哦,那什么,马车和人都不用了,冯家娘子都给少奶奶准备好了。”别说春妮儿茫然,就是赵嬷嬷也有些迷糊,咦,这都怎么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冯家的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对七娘愈加恭敬,而且对七娘的吩咐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就像、就像是七娘的贴身侍从一般,听话的要命。
“这、那个……”不好吧,难不成白让人家跑一趟?春妮有些为难,自家的堂兄白跑一趟倒也没啥,只是外面的马车车夫不太好打发呀。
“给,丫头,白让人家跑一趟也不太好,这是几个茶水钱,你给车夫和小伙子们分分吧!”
赵嬷嬷听出小丫头的为难,随手从袖袋里抓出一把铜钱儿塞给春妮儿。
这时,王绮芳从车窗里伸出手,冲着赵嬷嬷招呼道:“嬷嬷,赶紧上车吧,咱们该走了!”
“哎哎!”
赵嬷嬷拉着紫株,一起上了马车,倩娘仍是扬着笑脸,目送马车缓缓驶出自家的小院。只是,在她紧握的手心里,正牢牢的捏着一团雪白的物体。
“七娘?”
赵嬷嬷瞧了眼马车后跟着的婆子,又转眼看了看满脸沉静的七娘,正准备询问倩娘的事,眼角的余光又瞄到紫株兴奋的小模样。很显然,有紫株这个外人在,眼下并不是谈心的好时机。
无声的叹了口气,赵嬷嬷只好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准备到了庄子后,再找七娘问个清楚。
与此同时,京城的赵家,也有一个人正迷惑着,他不是别人,正是王绮芳的丈夫赵天白。
“赵管家,父亲这么着急叫我,究竟是有何急事?”
赵天白本来正在酒楼谈生意,却被父亲身边的大管家叫了回来。平白耽误了一笔大买卖,赵二少心里郁闷的不行,更郁闷的还在后面,听赵管家的传话,父亲找他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可赵管家这里却像个锯了嘴的葫芦,问他啥也不说,让他干着急。
“二少爷,您就别问了,反正是要紧的事,老爷在书房等您呢!”
赵管家四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体有些发福,细长的双眼显得人非常精明。其实,不是他不想告诉二少爷,而是老爷那里发了话,不准他通风报信呀。
“……”赵天白楞了下,算起来他是家里的嫡子,父亲向来最疼他,赵管家也对他颇为尊敬,从来没有用这种失礼的口气对他说过话。嘶~~难道自己犯了什么大错,惹父亲生气了?可,可最近他都在忙生意上的事,根本就没有那闲工夫呀。
迅速想了想,赵天白换了个方式问道,“赵管家,今天是不是有贵客拜访父亲?”
“……是,”赵管事顿了顿,思及二少爷在赵家的地位,还是小小声的提醒道,“是海城李家来了人……老爷好像被人家质问得哑口无言,别提多生气了!”
海城李家?咦,他们赵家好像没有和海城李家打交道吧?
等等,好像海城有个儒商,叫李昌叔还是李昌仲来着,但,和赵家并无生意往来呀?和他赵天白更是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呢。
“和我有关?”
虽然自己不记得哪里和李家有过节,但父亲绝不是迁怒的人,如今指名让他“滚”回来,那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恩!”
赵管家轻轻点了点头,说实话,他跟了赵老爷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老人家发这么大火呢。唉,二少爷,您就多多保重吧,老奴也帮不了您!
“父亲,孩儿回来了,不知——”
“逆子,还不滚进来!”
书房里,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传了出来,吓得门外伺候的小厮们双腿直哆嗦。
“……是,父亲!”
赵天白也有些胆怯,本来他就有几分害怕里面的严父,听到父亲怒不可遏的声音,他、他心里突突的只乱跳。
壮着胆子推开房门,赵天白陪着小心束手站在书桌前,咧着嘴干笑两声:“父亲,不知孩儿犯了什么错,惹父亲如此生气,父亲,孩儿有错您尽管责罚,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唰!”
几张白纸迎面砸向赵天白,赵老爷面色铁青的指着儿子怒叱道:“逆子,你看看你办的好事?如今人家都找上门来问罪了,羞得为父是无言以对呀,哼,赵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