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拒绝不下十次。 为了麟儿也为了自己的未来,她必须硬着头皮一挫再试。毕竟他们是拜过堂的,写下婚书的正牌夫妻!她虽然有了麟儿,可苏清煜也因此得到了升迁的官路了父亲的关照。这一想,王乐柔心里又有了勇气,也给她小心翼翼的心找了平衡。他苏清煜明知道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也要娶,那便是心甘情愿!所以,自己无须自卑更无须退却,只要她不和离,苏清煜只要在王家一天,也休想动休妻的念头!
父亲说得对,两个男人,既然一个已没了希望,这一个她不能再错过了。
”爹爹,又去常姑姑那了。娘你为啥不去?去了不就能看到爹客?麟儿……麟儿想,想要爹陪陪娘……”
童言真挚,也最能拨起王乐柔的感伤,这下她不仅有了女人的勇气更有了身为母亲的动力。总归万般理由让她牵着麟儿一转,向着偏院常晚的院落走去。
“你不是想你的常姑姑了?走,我带你去。”
苏清煜尊重家姐,如果她能和常晚软下身段,自己还是有机会在偏院见到他。只要她能迎合常晚,他便能对自己另眼相看。只要她再对他好一些,苏清煜一定会爱上自己。
王乐柔抿着红唇,精致的脸上一片红晕。
常晚从晌午一直待在常家。她和常宁忙了一上午,现在正麻利的洗菜起灶。常宁带着两个胖小子在南屋,小煜也答应中午推了应酬赶回来。今天日子特殊,是狗蛋和二丫结亲的日子。
这两个孩子懂事,因为狗蛋还要顶着替大毛,替大毛瞒着身份,所以这亲不能光明正大的结亲。所以二丫提议私下对着大哥大嫂磕头,便算结亲了事。
张大毛自责常宁也跟着愧疚,告诉了常晚后,常晚才想着在常家老屋摆一桌酒宴,只有自家人吃。
这一家有苏清煜,有自己,有常宁,有大毛有两个毛头小子,更有狗蛋和二丫。对狗蛋,二丫,大毛来说,能进常家,便是家。所以在这里结亲,他们两个也开心不已。
二丫现在在南屋里换着衣裳,狗蛋穿着深蓝绸袍坐在小院子里,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不停搓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一双有神的眼睛,不停向着南屋张望。
常晚又端着一盘菜上桌:“瞧你急的,等小煜回来,让他替你主持婚礼,这婚礼讲究,他又是礼部侍郎,这回可用上他可了。”狗蛋已有二十,黑黑瘦瘦,一向能吃苦的他干练利落,说话也更暖人心:“常姐姐,谢谢你给我们张罗。我知道,虽然二丫不说,可她是个姑娘家,渴望穿嫁衣。”
常晚拍拍狗蛋的肩膀,眼里满是祝福:“嗯,你要更疼她!”常晚心里紧紧的,狗蛋从小带大了二丫,没想那丫头能磕磕绊绊活过来,有好几次狗蛋大毛吓掉了魂,以为二丫救不回来,可那丫头溜了几次鬼门关,又醒了过来,破破烂烂的心脏能撑到了十五。
二丫对狗蛋的依赖比大毛还多,这莫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到现在也不容易。
乞丐求得都少,很容易满足,他们能相守也许就是最大的幸福。
礼数在他们身上,没那么重要,活着,有个家,就够了。
“不让我疼二丫,我都不习惯,不爱她才是奇怪。”狗蛋说时目光炯炯的看着常晚,常晚心中一震,也缓缓的坐在桌边。
她和狗蛋是一样的,心疼苏清煜早就习惯,哪天不疼不爱他才是奇怪。
苏清煜推开常家的门一眼就瞧着坐在桌子两边郑重对望的两个傻瓜:“怎么那么严肃,还要不要拜堂成亲?”
常晚的脸又烫了,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去南屋:
“我叫她们去,直接拜天地。”
苏清煜蹙眉,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撩得常晚慌神,他目光凌厉的瞪了狗蛋,狗蛋立刻吓蔫了,僵着脖子瞧着南边。
”准备准备,新娘子出来咯!”身为嫂子的常宁激动的喊了声,从里面打开南屋的门。
狗蛋激动的站起来,高大的男人一下子热泪滚滚,一双眼里只有红红的新娘。
二丫带着火红盖头,一身红绸喜袍,瘦小的身子依偎着常宁,露出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常宁,大婚的人怎能不紧张!
“你真好看。”新郎官两步跑过去扶着羸弱的女孩。接触到二丫,狗蛋的脸红得发紫,傻呵呵的都是幸福。
“去去去,盖头没揭,你哪只眼睛看到好看了?”常宁扑哧笑出声,笑骂他比大毛还傻。当初大毛也这样,进了新房呐呐了半天,憋出一个张亮的屁,气得常宁掀了盖头追着张大毛满新房的跑。
苏清煜这时也回来了,指挥着大毛摆了四张椅子成了堂,他穿着酱紫的常服,朗朗的模样让常晚看楞了神。
拜了天地,摆了在做的兄长姐姐,二位新人没入洞房。
狗蛋在众人面前直接掀起了二丫的红盖头,难言激动的说道:“我们知道这也不合礼数,可我和二丫不在乎,我们要让挺爱我们的嫂子,常姐姐,苏大哥都看得到二丫最美的样子。对不,二丫?”
二丫已经出落别致,柔弱的身子骨靠在狗蛋肩头,灰色的眸子中是幸福和满足:“嗯,我不在乎。能让大家看到我幸福,让担心我的哥哥姐姐们放心。我没想过自己还能嫁给狗蛋哥哥,若是我早些明白狗蛋哥哥也喜欢二丫,我十三岁就嫁给狗蛋哥哥!”她是乞丐,却有着小姐的身子,而她知道自己的心脏是纸糊着的鼓,总有一天难堪重负,还好老天垂怜,给了她一次两情相悦的机会。
二丫笑中含泪的模样揪着常晚的心,常晚不由自主的望向苏清煜,而身旁的苏清煜也深深凝望着自己。
他眼里的光芒毫不遮掩,赤果果的让常晚红了脸。
是不是,向前一步,有可能她会粉身碎骨,更或许破茧成蝶?
常宁抱着常笑,嘴角情不自禁的向上弯着。她是知情人,对苏清煜的畸恋从痛恨到抗拒到默许到理解到支持到心疼。
现在,看着两人两两相望的样子,常宁舒了口气,心中按耐不住的是窃喜。
大姐,好像对苏清煜动了情!这种表情…和旁边新婚的狗蛋有得一拼。
“咳咳咳,是啊,最重要的是相爱的人能在一起,瞧瞧我,按着礼数我怎么能和狗蛋人前“夫妻”?要这样我也早进猪笼去了。对吧,大姐?!”
礼数,这年把,苏清煜和王乐柔纸糊的关系让常宁看得分明,而且那麟儿怎么冒出来的,她也开始质疑。只是碍于二哥的面子,她没敢直接问二哥。
常宁的话落在耳边,苏清煜也第一次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常宁,趁着常晚呆愣的空,胖宁儿一脸傲气的甩给苏清煜一个“不用客气”的眼神。
常宁的意有所指,真的戳种了常晚的心事。
她看着幸福的狗蛋二丫,再看知足的大毛常宁,压在心上的沉重山峦也松动了。
幸福真的那么容易?
“常姐姐,你在想什么?”苏清煜问得小心翼翼,又难掩激动:“还是……要和我说什么悄悄话?”
明知道她爱自己,可是上这倔强古板的女人承认,那是另一说。
她若亲口承认,有勇气接受自己,他也不会那么多的算计去改礼法。她的勇气,他要她有勇气爱他。
苏清煜双目放光,不自觉的把满心的爱全呈现出来。
什么悄悄话!
常晚脸上火辣辣的,狠狠的踩一脚苏清煜的脚丫。
美男吃痛,却乐得傻笑,这边不忘给常晚夹菜,招呼着好吃好喝,仿佛他才是结亲的那个。
一顿饭,苏清煜喝了二两,一双美目流转在常晚身上。而常晚像煮熟的兔子,垂着脑袋闷头吃饭躲着苏清煜有意无意碰触自己的手掌。
”吃,吃饭。”她娇嗔一瞪。
”嗯,我饿。”苏清煜撑着脑袋,筷子戳戳白米饭,舔着薄唇,盯着常晚的唇很久。
大毛和常宁立刻明白,偷笑着哄着自家的孩子。
一顿饭,其乐融融。三对有情人,尝着得来不易的幸福。
…………
常家借给了这对新人当作婚房,毕竟二丫是大毛的亲妹妹,大毛家属于女方家。三日后狗蛋还会带着二丫住回城外宅子,他还会顶着大毛的身份生活一段时日。
背对夕阳,苏清煜和常晚晃悠悠的向王家宅子走去,这一路,在喜宴中那怦然心动也荡然无存。
她怎么差点忘了,苏清煜有妻有子。
苏清煜看着常晚凝重的脸,顿时明白她在想什么。
是要告诉她,自己和王乐柔没有爱?原因是他为了报复王乐柔伤人不救?他是潜入太子嫡系的暗钉?他要做的事太危险且不能回头说出一便要扯着二,这么居心叵测的自己,常晚又会…
不知不觉走到了王家大宅。常晚昂头看着朱红大门,咬咬牙推开,先一步向着偏院走去。她速度越走越快,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身后人看得心疼。
偏院门一敞开,苏清煜一把拽着常晚的胳膊将她整个收拢在胸口:“常晚。”
近在咫尺的人,是这些年支撑他过来的信念,他想挡着风雨给她一个晴天,让她无忧无虑的去爱,不悲不伤不烦。
背后的温度让常晚无所适从,这所华丽丽的偏宅就是现实,可她还想沉溺在和苏清煜相互依靠的日子里。
“常晚。你听我说,我我知道你不想呆在这里,是我自私绑着你陪我一起,王乐柔我会处理,我对她没有半分感情…”
“吱呀…”偏院中的主室门开了,里面走出揉着眼睛的麟儿:“爹爹…”他的另一手拉着面无表情的王乐柔。
常晚僵成石头,与苏清煜相贴的肌肤宛如针扎,耻辱感涌上来,变成滚滚热泪砸在苏清煜的手背上。
“娘,疼,你把麟儿捏疼了。”麟儿哇哇大叫,一脸委屈的看着前方的苏清煜:“爹爹…”
手背上灼烫的眼泪让苏清煜清醒过来,他松开环绕常晚上的双臂,手腕一转把常晚转过来,把她的额头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你怎么来了?”苏清煜一样面无表情,一双丹凤淡漠的瞧着前方的母子,如同盯着陌生人。
“我拿着苏州织锦布面来王家偏院,本想给你做件袍子…现在看,姐姐身体不适,我明日再来看望,这一会儿我就给管家说,给偏院加人照应着。”王乐柔牵着麟儿走来,嘴角噙着大家闺秀该有的微笑。
常晚早已推开苏清煜的怀抱,眼睛定在了王乐柔的眉心:“做袍子?不用那么麻烦,我将小煜的肩宽尺寸给你。”
王家的宅,苏清煜的妻。她来偏院当然能来,她给小煜做袍子天经地义。而自己也彻底该醒醒了,纵然小煜说他不爱,可他有了孩子要负起责任。况且王乐柔能来这里和自己一番客套,也说明她要重新善待小煜。
常晚把目光放在麟儿身上,抬手揉一揉孩子的头顶:“我给麟儿做了棉衣,若是不急,让他试一试再走?”
“麟儿,还不谢谢常姑姑?”王乐柔的眼睛落在面色难看的苏清煜身上,她张嘴对着口型:我、知、道、你、爱、谁!
苏清煜眼睛眯起,在王乐柔转身的瞬间,他变成有毒的蛇,他也用唇语说着一句:你、会、痛、不、欲、生!
麟儿穿着常晚做的棉袄美滋滋的在院子里疯跑,一会儿便是满头大汗,常晚微笑着依着门,眼里是柔柔的宠溺:“新衣裳脱下来吧,现在穿袄太热。”昨日给他改了改,今日王乐柔又带着麟儿来,说是要向她讨教裁剪技艺。
常晚清楚的很,大户人家的女儿,女红手艺怎么会差。她来这里为了和苏清煜多相处,又或者不放心苏清煜和自己走得太近?这不,偏院里杵着两个丫鬟两个侍从,四双眼睛像防贼一样盯着自己。
“姐姐,你看我裁剪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