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家方面发起的针对霍漱清的责问会议,转变成了霍漱清揭发江启正罪行的一个战场。
会议结束,江启正就因为“监管不利,造成国有资产大量流失”而被纪委双规,第二天就发布了文件,解除了江启正的一切组织职务。
这一切,苏凡是不知道的,很多人都是不知道的。
事情后来的发展,苏凡只是在新闻里看到了,毕竟江启正的那个公司非常有名,而江启正又是新年后落马的级别最高的官员。只不过,苏凡并不知道这一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因为她不知道霍漱清主管的是什么,只是听着母亲看到新闻之后叹了句“终于是这样了”,苏凡并不懂母亲的叹息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罗文茵也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因为霍漱清和曾元进都没有说,她知道的只是新年以来曾家和江家的关系不好,两家人在有些场合碰见,也是有点冷冷的。她问曾元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曾元进就和她说,江启正的调查是霍漱清提的,派去调查的人也都是方慕白挑选的,如此一来,江家的人怎么会给他们姓曾的好脸?大家都是利益。
可是,曾元进没办法告诉妻子,让女儿遭受这么多不幸的罪魁祸首,就是江启正!
新年以来,覃逸飞也是每周都会来探望苏凡,有时候是工作日,有时候是周末霍漱清在的时候,可是,每次看着苏凡的时候,他都没有办法把枪击案的真相告诉她。不过,苏凡的确是问他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覃逸飞只有说“还在查”,苏凡也知道事情查起来很麻烦,要不然警察那边也不会后来就没了动静。
尽管不明白真相,可是苏凡心里的担忧一点都没有少,她害怕那些对她行凶的人会对霍漱清不利,整天提心吊胆的。
当然,苏凡也知道不会有人开枪去杀霍漱清,就算是真有,霍漱清出门是有警卫员的,会保护他的安全。可即便如此,她也总是不安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凡的担忧,越来越重了。到了夜里,因为霍漱清回来的晚,她总是等不住他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有一次,霍漱清晚上回来,准备抱着她回床上去睡,却没想到他一碰到她的时候,她就惊醒了。
客厅里,只有沙发边的落地灯亮着,霍漱清盯着那一脸茫然的她。
“丫头,怎么了?”他问。
苏凡盯着他,好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丫头?”她这样的反应,让霍漱清也不禁担忧起来,他蹲在她面前,赶紧去摸她的额头和手。
她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丫头?”霍漱清又叫了一声。
他轻轻亲着她的脸,想要让她从梦里醒过来,到现在为止,他不知道她这是在梦里,还是真的醒来了。
脸颊上的呼吸和温热,让苏凡猛地惊醒了。
她的手轻轻摸着他的脸,霍漱清停住了。
他望着她的脸。
“丫头——”他低低叫了她一声。
“你,回来了?”苏凡才开口道。
“嗯,”他应了声,却又担忧地问,“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苏凡摇头,只是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视线在他的脸上游弋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确定着什么。
霍漱清按住她的手,苏凡的眼神又飘到一边,看着他身上的衣服。
什么都好,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是和平常一样的。
太好了。
“没事,我只是,可能,魇住了吧!”苏凡说着,慢慢起身。
过了新年,从三月份开始,苏凡的身体以意外的速度康复着,任何人都料想不到她会这样的迅速,不过,按照她每天那努力的程度,康复的速度其实是很正常的。俗话不是说嘛,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苏凡向来就是个很能坚持很难吃苦的人,只要心里坚定了信念,就会执着地一直坚持下去。霍漱清说她“总是一股傻劲儿”,却也是事实。
到了四月的时候,苏凡已经完全可以自由行动,唯一就是不能开车,独立行走不在话下,跑步和其他的一些运动都可以负荷。因为霍漱清工作太忙,罗文茵便让女儿和念卿住在曾家,霍漱清平时也就住在这边了,只有周末一家人才回去自己家里住。不过,五月份的时候,苏凡身体已经看着没有问题了,她觉得霍漱清住在岳父家里好像也是有些不方便,便主动提出搬回自己家。
“我们去床上睡吧!”霍漱清道。
看着她自己站起身,霍漱清也起来了。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她问。
霍漱清觉得她这样好像是和自己有话要说,便说:“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晚上我们吃了饺子,是荠菜馅的,你最爱的。你等一下,我去给你煮几个,我也想吃了。”说着,苏凡就走去餐厅的冰箱里找饺子。
“我来吧!你坐着等。”他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道。
苏凡看着他走到冰箱边,到处翻找着,却也没找到。
“在这里。”她轻轻站在他身后,弯腰拉开一格冷冻的抽屉,道。tqR1
霍漱清看着她取出饺子,不禁笑了,道:“看来我要多翻翻才行,咱们家里的东西放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了。太失职!”
“没事,我来给你找就行了。”她说,“要吃几个?”
“随便下几个就行了,”他说,“哦,对了,有酒吗?”
“现在喝酒,可以吗?”她问。
“没事,就少喝一点。”霍漱清说着,已经在冰箱里寻找起来。
和过去一样,他只是拿了一罐啤酒出来。
“你明天让张阿姨买一箱啤酒回来。”他说。
“嗯,知道了,你等会儿,我去厨房。”她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霍漱清看着她的背影,打开了啤酒罐。
苏凡刚打开水龙头准备给锅里加水,一只手就从她手里把锅把手接了过去,道:“不要拿太重的东西,这种活儿,应该让男人做。”
她望着他,笑了。
“你笑什么啊?”他问。
苏凡不语,看着他好像在准备烧水的样子,可是,他按着煤气灶的开关好久,都没有办法打开火。
往日的情形,突然窜出脑海。
苏凡的眼睛模糊了,心里不禁一阵酸楚,走过去打开煤气开关,然后轻轻推开他的手,打开了火苗。
淡蓝色夹着红色的火焰燃烧着。
霍漱清揽住她的肩,道:“好像以前也有这样一次,那天,我——”他顿了下,“我也是打不开火,是你打开了——”
“你这人还真是生活不能自理啊!”苏凡咽了下泪水,道。
如果她死了,如果她中枪之后死了,他该怎么办?连热水都不会烧,连饺子都不会煮——
可是,就算是她死了,也会有人照顾他的吧!这些事,都是不用他去做的吧!
“有你在就好了,我不用自理。”他笑着说。
他怎么会想不到她心里想的呢?如果她死了——可是,这种念头只会从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不想将自己沉浸在恐惧的幻想里。
饺子,在热水中翻滚着。
霍漱清亲了下她的额头,道:“你去餐厅等会,饺子好了我就端过来。”
“你知道怎么就熟了吗?”她转头看着他,道。
他不禁耸耸眉,笑了,道:“我还真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我来吧,你等等就好。”她说。
霍漱清便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苏凡知道他的意思,就坐了下来,霍漱清站在一旁,靠着料理台站着,一手拿着啤酒罐喝着。
“你最近见希悠了没?”他问。
“没啊,没听说她在忙什么。”苏凡道。
“我前两天见她在我们那边做翻译,”霍漱清道,“在首长那边。”
苏凡惊呆了。
“前些日子不是有个倭国的友好访问团过来嘛,”霍漱清边喝边说,“我那天过去首长那边的时候,看见希悠在给首长做翻译,那时首长和田中真纪子在谈话。”
“嫂子还会日语?”苏凡道。
霍漱清点头。
苏凡却问道:“为什么让她去做翻译?首长不是有翻译的吗?”
“希悠的爷爷和田中首相关系很好,当年两国友好建交的时候,希悠爷爷从中做了很多事,好像希悠从小就和田中家的人来往密切,田中真纪子很喜欢她。因为这个缘故,首长才让希悠去的吧!”霍漱清道。
“嫂子真厉害!”苏凡道。
“她小姑,方慕卿,你知道的吧?”霍漱清问,苏凡点头。
“你说的就是现在驻倭大使馆的——”苏凡问。
“嗯,就是她,我们两国关系扑朔迷离,方家为了这段和平做了很多的努力。鸠山首相当政的时候,方慕卿是首相家的常客。现在两国关系这么糟糕,就更要团结倭国方面的亲华人士,要不然——”霍漱清道。
“你说,我嫂子会不会从政?”苏凡问。
“不知道,我觉得她应该不会直接进入政府部门,但是会做一些民间的外交吧!”霍漱清道。
“你有没有觉得,我哥其实有点配不上我嫂子呢!”苏凡笑着说。
“没有啊!只是他们两个人的才干和长处在不同的地方吧!曾泉适合参与内政管理,希悠在外交方面很有一套,那天我看她说话做事,都是很专业的,恰到好处。”霍漱清道。
苏凡起身捞了一只饺子出来,尝了下,熟了,就关了火开始给两个人捞在碗里。
“只是——”霍漱清道。
苏凡看了他一眼,霍漱清叹了口气,道:“只是他们夫妻这样常年分居两地,而且他们结婚也没多少年。”
“你是担心他们会有什么问题吗?”苏凡问。
“也许不会吧,毕竟他们是青梅竹马,应该不会像普通人那样——”霍漱清道,“而且,他们两个从小就出身在政治世家,对他们的环境和所从事的事业,都会非常清楚,所以应该不会有那种互相不理解的现象。应该不会有事,只是长期分居对于夫妻绝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