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哈哈大笑离去,径直进入大殿正首太师椅上坐定,为自己泡了一杯灵茶,茶香袅袅,他的嘴角再次露出一抹冷笑。
他不知道这黑衣管事与那所谓的皇子所来何事,但以自己与他们的紧张关系,肯定来者不善,他有这个功夫与他们斗嘴,还不如喝杯灵茶舒缓舒缓精神。
且对方既然已经下了一个套子等自己跳进去,自己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这并非是畏惧,而是不想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所有事一出雁荡关,终要见分晓,一切恩怨都要清算,又何必急这几天?
喝完这杯灵茶,他又为自己泡了一杯,适才一番罗汉拳,他又感觉到了一些进益,这番老神自在,很是惬意。
只是还未待他放下手中茶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口想起,抬眼一望,一个身着绿色宫装的宫女跌跌撞撞,一脸慌张的闯了进来。
她甫一见到坐在上首的郭旭便跪倒在地,“公子,快救救秋月姐姐,她快不行了。”完已泪流满面,更是对着他不住磕头。
“秋月怎么了?”郭旭霍然站起,他的心头陡然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公子,秋月姐姐被皇子带的人给打了,而今已气息奄奄,怕是……”这宫女哭着还未完,已被郭旭打断。
“她现在在哪里?快带我过去看看。”
在寝宫最左侧一间很是狭的房间,此刻这不大的房间内已然挤满了宫女,她们均一脸哀伤,焦急的围着床边打转。
此刻秋月正躺在在一张窄床榻上,她面色苍白,左脸颊肿起老高,一道黯黑的五指印清晰可见,浑身冰冷,晕迷不醒。
恰在这时不知哪个宫女眼尖喊了一声,“公子,到了!”
顿时这所有的宫女均神色激动,一涌而出,齐刷刷跪俯在门口两侧,远远的望着郭旭不住叩首。
“公子,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秋月,奴婢等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大恩。”
郭旭的心情一阵沉痛,“你们快都起来,这跪着像什么,快带我进去看看。”
望着躺在床上的秋月,郭旭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她这伤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抬起她的右手,触手一片冰冷,脉搏已然微弱到感觉不到。
他不敢怠慢,右手一招,一簇金光闪闪的金针瞬时出现在了手中。
一道道金光闪烁,准确无比的插入她的天池、风府、等十三处穴道,这是渡厄十三针,是还阳针法里一种临危急救的法门,最是神妙。
果然这针法起了效果,嘤的一声,秋月眼皮缓缓睁开,抬眼却见郭旭在她的跟前,泪水夺眶而出。
“公子,秋月无用,给您添麻烦了。”声音凄楚中又透着丝丝委屈。
“秋月,没事,莫急,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一切有我为你做主。”
“公子,秋月……”她刚刚开口,尚未话,已然泣不成声。
她一介卑微的宫女在皇室贵胄,达官显贵面前向来命如草芥,往常受了委屈都是往自己肚里吞,何尝敢奢望过报复?
迷蒙着泪眼,她断断续续讲述了事情原委,原来这一切竟是郭旭让她通传的一番话导致。
郭旭这边话的痛快,完全不假以辞色。
却是苦了秋月,她尽管传达的已经够委婉,但那皇子李元丰是何等人物,一向在这开阳城里飞扬跋扈为谁雄,称王称霸。
他这般屈尊降贵,已是觉得有**份,可这郭旭居然连面都不见一面,只是派了个婢女来打发他,他堂堂皇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盛怒之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见她兀自不退,怒然飞起一脚,旋即丢在地上一个请帖便扬长而去。
李元丰那一脚含怒踹来,她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女子又怎能躲过?
她只觉胸口一闷,身子瞬时凌空飞起,一股她无法呼吸,旋即无边的黑暗涌来,眼前一黑,顿时昏死了过去。
待那皇子一行人远去,身影消失不见,随行的几个宫女这才流着泪将她给抬了回来。
“秋月对不起,都是我的过失,我不该让你出去传这个话,这种情形我应该想到的。”郭旭望着秋月那苍白的脸,内心满是自责懊悔。
“公子,这怎么能……唔……”秋月还待再,郭旭已然再次从手中玉瓶里倒出一枚三转护心丹强自喂到她的嘴里。
他适才用渡厄金针急救,也只是激发她的潜力,唤醒她体内掩藏的那缕生机,并未从根本上扭转她的伤势。
那皇子那一脚实在太狠,已然震断她的心脉。
她之所以拖到现在,实在是心中有股执念在支撑,而今话已带到,已经开始支持不住,眼神都开始涣散。
郭旭喂了这一颗三转护心丹多能支撑她半日的生机,半日一过终是要香消玉殒。
“秋月,我郭旭在这里向你保证,你的公道我定为你讨回来,李元丰,我定让他授首。”
“公子,万万不可,咳咳咳……万万……咳咳……”秋月闻言面色大变,刚想出口规劝,但心神一激荡,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好了,你现在情绪不宜激动,先好好歇一歇。”郭旭望着躺在床上的秋月,拍了拍她的手。
这才转头对着身旁的几个宫女道:“我那边没有你们的事,你们就在这里陪陪她吧。”
完他强自对着秋月挤出一抹微笑,转身大步离开,他不敢继续呆在这里。
“公子,谢谢你。秋月此生能有幸伺候公子,这几日是秋月有生以来过的最快乐的,秋月这一辈子没有白活。”
秋月摩挲着手中的玉瓶,脸上焕发出湛湛神光,她此刻美的让人不可直视。
郭旭闻言脚步一顿,身子微微颤抖,但终究没有回过头来,再次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他的眼角润湿了,他的心里伤感中带着无限愧疚,这个充满了灵气倔强的女子,就要香消玉殒了么?
今早他刚刚送的金菊蜜膳,就是希望她能容颜不老,青春永驻,哪知这才转眼间,如此玉人,就要永远消失在这世间了么?
“踏踏踏!”这细碎的脚步声听在郭旭耳里就有如擂鼓,这短短的一截距离好似有数千里般漫长。
他心中充满了悔恨,若是自己不托大,亲自出去一趟那该有多好!
可是这一切能够重来么?
这该死的李元丰!他这满腔的悔恨又瞬间变成滔天的怒意,一股肃杀至极的气势从他身上喷薄而出,这大殿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
他恨不得将这李元丰,那黑衣管事二人给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他这一愤怒,丹田中的那原本不动的血色玄胎瞬时张开邪意的双眸,满脸愤恨狰狞。
昨日刚刚镇压的一股邪火再也压抑不住,又瞬的腾腾燃烧起来,他的双目变的通红。
他内心满是烦躁,只觉得浑身充满无尽力量,想摧毁毁灭这眼前的一切!
只是这念头刚一动,他的灵台一阵清亮,神光湛湛,磐石心经自行运转,一阵清亮舒爽的感觉从浑身生发,好像一股春风细雨洒落这满是皲裂的大地。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浑身的气势也在不知不觉中收敛。
他再次坐在大殿的太师椅上,回想着适才的那一幕,那状况再次让他心惊,他隐隐感觉到似是这各种极端的情绪和欲念都可以触发这玄胎异动。
这玄胎近来越发的活跃,越发的不受控制,且每每在关键时刻异动,让他的内心陡然沉重了起来。
他就这样坐在椅上沉思,不知不觉已时过正午,灿烂的阳光时不时透过窗棱照射进来,映照的他的脸忽明忽暗。
陡然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这大殿内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公子,秋月她,她……她去了。”一个绿衣的宫女跪伏在他的身前,语声悲戚,满是沉痛。
“她,走了么。”郭旭一阵呢喃,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秋月那张温暖的笑脸来。
这个女子虽然才短短认识几天,但却让他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她,她……可有什么遗留的心愿未了?”郭旭能感觉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公子,秋月姐姐走的很安详,她是含笑而逝的。她没有什么遗憾,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那远在他乡的父母弟妹。”
郭旭再次沉默,一时间大殿内一阵寂静。
“踏踏踏!踏踏踏!”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从门口出现一个面色匆匆的宫女来。
“公子,外面有个黄衣人给您送来一张请帖,是东方如龙公子专程让他送来的。那人现在还在外面候着,是等公子您答复。”
这宫女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哦,东方如龙么?”郭旭神情一震,抬手道:“把请帖拿过来。”
这烫金的请帖甫一打开,一排排龙飞凤舞的金色字就瞬的映入眼帘。
这字迹笔力雄健,敦厚雄浑中又有着豪迈大气,他的心里不由得暗赞一声。
有道是字如其人,观其字如此,再看其行事,他对这东方如龙已然印象陡变。
“你告诉那黄衣人,让他转告如龙公子,我明日必去!”郭旭这话刚刚出口,旋即想到什么。
“算了,我亲自去。”完不待那宫女反应,径直迈开大步向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