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传讯玉牌,子言帆在沉思。
综前想后,这位无缺兄…品行确实不坏!身为凡俗仰望的玉阙元境高手,强大到能隔空随意观察,挥手无形杀人那等地步……对已那样温和,眼神自始至终地诚毅。是不是做了亏心事的恶人,子言帆其实看的很准。
当时只是被愤怒冲昏了下…
只怕,那韩元生真做了某种天怒人怨的大恶事!要不然韩商人不会是毫无反驳的表情!无缺兄说的不错,换我遇到愤怒的血恨事,指不定比他真的还狠!
关于修道,他怦然心动!
欧阳无缺有句话很对:拳大者向来为尊,想如何就如何!子言帆当然渴望强大,只是做了九十九世倒霉真鬼的他……实在是对修道之途有些怯了。
我是不是能成为至高无上的神,能掌控我想要的一切?我说亲友长生,亲友即可永恒……我说光为黑暗,光明即化黑暗……
我言出法随!我掌控一切!天地肆变,风云狂滚,尽在我一念之间?
……
激情狂傲的修道梦……随着不断重生做过至少九十次,失败?没关系,下一次会更好……他相信这是为摘到更大的苹果。直到疯狂的第九十九次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可面对那误踩油门的女杀手……他只得绝望地闭上眼睛,实不知用啥词汇来表达当时激烈愤怒的情绪了!!
所以有了捏生死簿大骂阎王那一幕……
或许命运故意安排!人得听天由命!
早在幽冥阎殿,他已不敢对第百世奢望,早做好当一世凡人的准备!
子言帆沿路胡思乱想……迷茫,心乱……
正犹疑,忽见一条丈长白鱼自滚滔中一跃而起,从舟上空划过完美弧线,雪白鳞片晶光闪闪,尾落处,一蓬水花泛至舟上……
“白鱼跃舟,呵呵,你小子福运将至啦……”水叔笑说。
……
回到河东村已是晚上。
简单跟家人说了番经过,吃罢晚饭后,他一人来到漆黑的院角,坐在劈柴的大柴墩上发呆。小妹妹子言雪悄悄跑过来,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雪儿用一种奇怪的声音问。
“除了雪儿还有能谁……哈哈,声音麻烦装的像点好不好。”子言帆忍不住笑了。
“哼!”雪儿摸着长辨子在他旁边坐下,“把白天的事情老实交待一遍,一个字也不许隐瞒!”
“我不是说过了嘛。”
“谁都听得出那是敷衍,什么铁丝啊,什么穿颅……重要的都给你混蒙过去了。你,说是不说?”雪儿狠狠地瞪着他。
“你敢听,保证听完不吓哭,我就一字不落地说给你……”
“才不怕呢,快讲……”
……
次日清早。
刚睡着没多久的子言帆被一阵急促马蹄声和混骂声吵醒了。
“他奶奶地墨迹个什么,叫子言帆那个混帐给老子出来。”
“操,帆混子速度滚出来!”
“嘶~啪~~”
“……”
子言帆迅速穿好衣服,飕地一下冲到院落。原本整齐的院落变的一片狼籍,柴薪花草散落的遍地凌乱。
透过马嘶声与弥漫未消的烟尘,见迎面三匹马上坐着三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最前一人似是个小头目,腰胯一柄巴掌宽大刀,手握着一根粗长马鞭,一脸横肉,嘴角向一边歪着。表情阴冷,充满颐气指使的嚣张味道。
山贼!
子言帆脑中立即浮现出相关记忆:居住在五十里外的险峻黑水山,聚集一帮闲民痞兵,专以抢劫过路商队为生的‘黑水寨’!
黑水寨势力非小,像河东村这等穷地平时都不屑抢,因为跑来也捞不到啥油水。但无可否认,无法无天的匪贼让普通人相当惧怕。要说管,除非闹的顶破天了,岭上头会来一两个大爷管管,但实际也只是做做样子,和歹人收两袋金子吃顿饭就糊弄过去了,谁管这等贫民窟的死活。
从村口到这一路鸡飞狗跳,在虐马铁蹄下一片狼籍,村民吓的急领自家玩耍小孩,闻风丧胆地关窗闭户,唯恐发出半点声来……
“快,快……小帆快回去少管,山大王来了。”子言魁扛着铁铲凛然站在门口,让子言帆赶紧躲里屋去,这里有我顶着。
“父亲,他们是来找我的,无妨事。”子言帆面无惧色地走出,看了那小头目两眼:“袁山头,你来我家想干什么?”
“嘿嘿,老子今儿个来干啥?你自己清楚!”小头目袁山头嗤笑一声,道:“别装作忘了之前那事。”
“你小子行啊……事情忘的真他妈快。非得让袁哥主动下山找你。”另一山贼喝道。
“我好像没答应过你们什么。”
“没有?”袁山头冷森笑道:“一个月前跟老子一个手下赌骰子输了,你说容宽限几天把妹妹卖了换钱还,嘿嘿,你他妈说好的人呢?”
子言帆淡然道:“那笔钱已经还过了。”
“还过?老子咋不记得呢?哈哈,赵仨王鬼,你们有记得吗?”
“不记得,不记得。”
“这小子明明写过契条,还有签字指印呢,白纸黑字证据十足,他的想赖账!”
另外二贼跟着怒骂……
子言帆暗自冷笑,‘前身’在不久前确有次赌钱输红眼险将妹妹卖了,但当时俩村里赌友还算有些良心,看不过去不忍心,就私下帮他把这笔钱凑齐还了。
眼前的山贼……明显是恶意勒索。
“嘿嘿,愿赌服输。小子识相的赶紧把妹妹交出来,将来她在寨里混的好,你这穷哥脸上跟着沾光,说不定连土地汉都不要做啦,天天喝酒吃肉,要赌也有数不尽的钱潇洒,闲了还能去花窟喝两蛊泄泄火……话说那头牌姑娘长的跟花儿一样,啧啧,你小子就不想那滋味吗?王鬼说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听说你妹妹长的也水灵,凤凰在这穷山都糟蹋成野鸡了……”
“……”
看着三个山贼嚣张的,子言帆怒火骤起,“有光,我让你脑门开光!”
他猛一转身,捡起一块青砖砸了过去——
自重生回来子言帆每天劈柴干活,将身体锻炼的那是一个结实,用上前些世的打架技巧,青砖在半空飕旋而出,划过一道靓丽而准确的弧线……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起,袁山头捂着脸扑通滚下马来!
“哇…哇呜…哇你%&¥¥%”
小头目捂着被砸鼻青脸肿的脸,吐出两颗血牙之后勉强发出人声,“…操,小子居然敢打你爷爷,上,他妈地给我往死里揍,揍完老子要把你家给烧个干净!再把你妹……”
“澎——啊!”
袁山头还没骂完,第二块青砖又光临他的脸上,残破锋利的砖角顿时砸的这贼脸上红光直冒。
“把谁的妹?当我那么好欺负吗?你说我坏话没关系,谁让你骂我妹妹了?”子言帆砸出两砖后猛地冲了过来,提起拳头朝袁山头背上砸了过去……
“你们俩的死啦,给老子一起上!将他……斩……斩成八块!”
袁山头尖叫一声猛地挣起,抓着马鞭来抽子言帆,子言帆冷笑着一把夺住鞭头,顺势用力一带,右脚同时踹向袁山头膝弯,这山贼惨叫一声,刚爬起来又滚倒在地。
袁山头打死也想不到,这只会赌钱的帆混子竟敢跟他们动武。
他们可是大名鼎鼎的吃人黑水帮啊……谈不上好名飘香十里,但也是恶威远震八方。周围村谁不是隔三岔五地送礼送钱,唯恐说一句重话惹祸上身……
别说他,门口的子言魁都呆滞住了。
这……这还是那位只晓得赌钱混饭吃的儿子吗?改性听话才几天,连男人血性都瞬间涨了?而且好像还有些套路,瘦小身板居然就这么将五大三粗的匪头撂倒,打的他半天爬不起来。这架打的……比三个老劳力还猛啊!子言魁有想劝,但知这时已经没用。
“敢伤我们袁哥,找死。”
“操,拿刀砍死他。”
“蹬…蹬……”
另外两贼反应过来猛地冲来,摧马舞刀朝着子言帆身体劈至——
子言帆身形敏捷地让过,手中鞭子倏地一甩,准确卷到其中一贼手腕,猛一用力,那贼尖叫着翻身落马……
另一贼色厉内荏地刀还没舞几下,被子言帆一鞭卷飞大刀,将其跟着拖下马来……
“澎,澎……”
却是怕儿子伤到的子言魁跟着冲来,抄起一把铁铲跟着狂揍……子言帆深为感动,一辈子朴实善良的农夫,平时老实巴交,为守护家人还是毅然地血拼。
“契条?指印?赖账?澎…啪…蓬……”
“山贼是吧,大王是吧,把妹习惯了是吧…澎…咔~~~”
“啊¥%……&&”
“……”
痛快啊!
实在痛快!百次重生后最痛快的一件事!子言帆只觉随着这番痛揍,至少十世的憋屈不爽全发泄了出去,昨天救人被杀的郁闷早撇到九宵云外,痛扁山贼那个解恨舒畅……真不是一般的词能形容。
他是善良,但对臭名昭著欺负到头顶上的山贼除外!!
对付几个没有章法的土毛贼,自是难不倒这位重生九十九世的帆大少爷。
……
三个山贼被揍个半死,灰溜溜地走了之后,父亲子言魁忧虑接下来如何,惹到黑水帮,今后的日子必不好过了。子言帆拿出千里传讯牌,将与玉阙村欧阳无缺有交情的事详说了回。然后妹妹惊呆,父母惊呆、整个村子跟着惊呆……
放心了!怕殃及自身的整个河东村都彻底放心!
玉阙元境尊者,村民眼中翻掌为云覆掌为雨的存在。在诺大的双兴岭都最顶尖!与这样的人物有交情,自不必再怕小小的山贼帮。
只是父母还不太明白,为什么救好那强者仇人后还能与之做朋友,那人就不生气吗?都说越厉害的人越是喜怒无常,怎么偏偏对自己儿子那样要好?小帆医术是好,但救完还不被你杀了……二老想不通也懒得去想,毕竟这是好事,皆大欢喜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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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子言帆坐在柴墩上发呆,雪儿忙完家务过来找他。
“破哥哥!”
“咋了。”
“你,原来你想把我卖了,你好狠心……”子言雪气鼓鼓地。
“听谁说的?这你都信?都是那帮山贼瞎说的啊。”子言帆当即否认。
“可他们说的很有道理,按哥哥以前的品行,这事……这事你不见得做不出……”子言雪仍有些愤愤。
“雪儿,苍天在上,我发誓绝对没起过这样心思!就算我输的一无所有,输的饭都吃不上也不可能拿你做赌注换钱呀。在我最混帐的时候你都给我饭吃,有次父母气的用大棍子一起砸我…也是你拼命挡着,最落魄的时候也有你掂记……这么好的妹妹哪去找啊!卖你换钱?我会是那毫无人性猪狗不如的畜生吗?”
看着子言帆的坚决模样,雪儿噗嗤一笑,“不用那么紧张,开个玩笑啦,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的。你白天为了我跟土匪玩命打架,我感动的很呢。”
“呵呵,要不然你以为哥哥是用来干嘛的。”
子言帆当然不会承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绝对否认对于雪儿、对家里人都是最好的结果,有些时候,善意的谎言是有必要的。
夜色渐浓时,子言帆笑道:“雪儿,记得我前些天做的那把琴不,帮我取来。”
子言雪愣了下,听话地去将木琴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