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如常一样去泡澡的袁琴琴现在正在大厨房里洗洗刷刷,大大小小装过饲料的桶和结了些锅巴的大铁锅都需要一一清理。
这也是她日常的一部分。
想要成为一个通灵士是这般孤独的。随时都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用来发呆和胡思乱想。
通灵士在这个大陆上并不如其他职业一样受欢迎。首先并没有那么多人拥有这样冷门的天赋。
就连独孤掌院也是在自身天赋修到一定境界的时候才兼修了这一种,完全是为了弥补诸天门之前没有通灵士这个专业的漏洞。
大多数明士对通灵士这一职业并没有过深度的了解,很多人甚至一直以为通灵士就是高等驯兽师。
就连袁琴琴之前也是这样看待怀唯的。
这其中的缘故又在于,通灵士之间也是有天赋细分的,细细分下来,竟有自心通,他心通,兽灵通、植灵通、亡灵通等等种种。
大多数通灵士的天赋偏向,都是百兽通,只有少数植灵通。
唯一一名死灵通的那位天才通灵士已证悟者,只不过因为一些缘故,早已经走上了幽冥道。
作为现在大陆最高学府中的高阶通灵士,独孤掌院后天通过灵力练习出来的这一门新天赋,正是兽灵通。
这就更直接带偏了一众弟子,不论天赋偏向如何,大家都若有若无的默认了自己适合驯兽。
怀唯是个好老师,他用短短的时间和粗暴的教学方式,让袁琴琴摒除了许多误会。
她真真实实了解到的通灵士的含义是:“真正的沟通”和沟通后的合作。
包括对自己的身体也是一样:了解、沟通、合作,就像对待一名挚爱是或朋友。
它是一部精密的仪器,它是你的一部分却不完全是你。
一想到怀唯所讲的这些,袁琴琴就觉得自己的三观正在刷新又刷新。
如果割裂了精神和身体,自己会不会得精神分裂症?
因为泉眼一直突突而被香梨师妹草率命名为突突泉的这一眼温泉,很好的帮助她得到了答案。
从以前她就知道,人的身体很神奇,譬如哪怕闭着眼睛皮肤也能够感知到有东西在靠近自己。
又譬如盯着身体某个部位它会发热。
但如果说到了解,她真的不了解。
可在突突泉里打坐练功顺便泡澡的其中一次,她明白的观察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甚至“看到”了身体里的血液在奔腾,呼吸使肺部扩张,经络像夜里一条条被路灯照亮的,明晃晃的公路。
心脏鲜红跳动得很有力气。
看见了,甚至感觉到了来自这些景象中所传达出的保护和善意。
这是自己的身体向自己发出的信号,接下来迫不及待要做的,就是在认识的基础上进行沟通。她还需要更多更多的冥想。
石兰河抽空打听到了袁琴琴的住地,鬼使神差的谁也没告诉,就这样默默的想要来找她了。
给自己的理由当然是来见她并不妥当,他需要避讳。
这是一个离大厨房非常近的小屋子,环境相比其他弟子的实在不太好,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很方便她常常到大厨房去做饲料。
专业冷门,袁琴琴并没有同窗,唯一有交集的就是师兄和朋友们,朋友们都算很少能接触到,所以暴瘦这事她自己竟然都没能及时察觉。
因为通灵士目前只有她一个是女性,袁琴琴享受到了单间待遇。
屋门没有关,走进去,里面只有一张床和简单的用具,简陋至极。但桌子上的一个茶壶里却插着些生机勃勃的松柏枝条,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感。
这就是她住的地方。如此简单,又这样干净,透出些袁琴琴独特的气息。
作为皇室的石兰河却并未觉得无从下脚,他疑惑的伸手去触碰那几面看起来过分洁白的墙,墙壁上新糊的白纸底下揭开,露出原本有些脏的本色——这个女子啊。
袁琴琴每天累成狗一样却还是抽了睡觉的时间来改造了自己的小屋子,保持卫生,坚持打扫,不想让自己过得太差。
这些石兰河是不会知道的。
只不过屋子的主人不在,他是不是该改天再来?石兰河心里有些不太愉快,只是自己并不想将这种情绪定义为失望。
刚走不远,他就见到一个女子的身影从大厨房里转出来。她穿着绿色的棉袍,袍子低端还绣着些像是鸟类羽毛一般的花纹。
石兰河低头看看自己,将她那件跟自己身上那件男式的对比了一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家妹妹的手艺。所以这应该就是袁琴琴?
石兰河有些不太敢上去认,因为差距实在太大,从前的袁琴琴身材就十分高挑,可是由于体胖,让人视觉上将她变矮了不少。
可这女子肩背挺直,站直了一看就知道,她的腿很长。
她不瘦削,而是颀长,头发梳成一条简单的马尾,用同色的绿色棉布头带扎成一束,长发及腰,很随意的在脑后一甩一甩。
她的脚上穿着的也是妹妹做的鞋子,这双脚的尺寸倒是没变。
女子伸了伸懒腰,锤锤腰椎。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看了一眼,确认这东西在身上便将它放回袖子里。
她没有回屋,而是头也没有回的直接朝着大厨房的屋子后边走去。
石兰河皱皱眉头,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了,这屋后出去就是野外,她这是要去哪里?
一双石兰因牌男鞋在鹅暖石的地面上踌躇了一会儿,鞋子的主人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至于看什么,自己的心态是什么,石兰河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想着等会儿要是她转过来看到了自己,他应该怎么说呢。
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石兰河不由得脸上又是一红。这女人很爱惹麻烦,恐怕惹了麻烦自己都还不知道。
不过他应该怎么跟她说呢?怎么提醒一个女孩子小心一点,她的私生活被人窥探了。这种事他从来没有试过。
好像又不该这么做,她不知道还好,要是真的知道了,她该如何面对自己,又会如何自处呢?
正在胡思乱想,不想一个抬头,眼前的人竟然活生生的不见了。
石兰河的直觉是难道自己被看到了?
他向四周打量了一通,这片带着雪意的林子里偶尔传出些响动,但那明显都不是人发出的。
难道就在自己晃神的时候,她遇到危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