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生灭,自有因缘,世间生灭,往复循环,天地尚不可久,何况人乎?天地生机一元十二会,计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人之生机九会,计九万七千二百岁,应知世间,先有人,后有人言,先有人言,后有文字,先有文字,后有文章,先有文章,后有辞赋,先有辞赋,后有白文,先有白文,后有浮文,先有浮文,后有秽文,先有秽文,后当灭文。 ≦
以字成词句而传神达意,先有神妙之文章辞赋,后有无味之词句章节,再后当有不实虚言之文句,再后妄想篇章烦乱于文海,字不能传其神,文不能达其意,于是文字无用,无用之物,人之所弃。
国之重器,秘而不宣,人之重宝,不可轻示,念昔过往,宣国之神器者早亡,现人之重宝者夭折,非天赐罪,人自招祸而已。
道为世间最大秘宝,故昔日得道者不敢轻言于道,如人不敢轻示重宝,轻言于道,道不赐罪,人自生罪,念古往今来,所有轻言道者,无免斯罪。
譬如世人憎恨谩骂,憎恨于人,人不受罪,其恨者心自生苦,谩骂于人,人无所染,谩骂者自出恶语,自受其罪,轻言道者,不论善恶因缘,皆自受罪,无可避免,以其心轻故,难免苦难逼身。
有人因慈爱于人,轻宣道义,使人损道信根器,有人因自大轻慢,轻言道理,使人损伤信根,如此善恶因缘,所轻言之义理,如人自心生憎恨,彼虽得道,不免心罪,得道者身心一体,故说罪苦逼身。
应知世间事有其理,则必有其度量,过于度量,必成忧患,如上二种罪因,慈爱者多生怜悯,然亦不测其度,于是造罪,此名法布施失度,世间财货布施亦如此,失度量则成灾祸,故修行者有其戒行,戒亦名规范,此即度量,世间万事,皆有戒行度量,亦名世间职业道德限度。
世间万事有其度量,亦常有人破此度量,世间万事之度量,只为世间事理之皮毛,若得其精髓者,则能越其度量而为事,此名不惑,而此越,亦有其度量,是故说世间事理度量非一,于一境中,复有诸界,越一界度量,不能越一境为事,一境之外,复有度量,如是世间万事之理,又名命理,古往以来,世间命理,最为难说。
世间事理,似一非一,似二非二,万种理,一同在,惑于一则说一,不能说二,为二界则说二,不能说一,若轻言一二,亦为惑者,是故得道者亦有深浅见识,亦有其戒行,譬如世间教师教小学不能说大学,教大学不能专说小学。
颂:
为万种人心,对应说解法,
必破万种法,亦破种种心,
心法对应立,对应为宣说,
不对应说法,名为惑人者,
如是罪苦大,应解尽诸法。
世间众人,闻有道者,必欲先问道义,此则惑矣!道为众生之根,世间千万山川,其重无量,世间人无有能举者,若欲问道,若欲学道,其事甚于擎举万山,轻问大道,乃为大惑。
若复有人欲问道义时,先自洁净身心,先自问询:我今于道行有何德能?有何资何质能问于道?有何德行能学习于道?若道可轻问,则道理不贵,若道可轻得,则道义非尊,若非尊贵者,必为人轻贱,世人轻贱于道,则道不为贵,若道不尊贵,我何必求之?若道至尊至贵,我何敢求之?
若有如是人于心内作如是思量,能起如是诚意,则天必赐道缘,非天有何赐予,此人如是起心时即为道缘,若轻问于道,其人不珍重道义,说之无益,若得道者轻说道义,除明见因缘而生愿者,皆难免大罪。
罪非天赐,人自造做,万物有灵,天地亦有其精神,人心动念,无所洞藏,轻言道者,伤损于人,是故有罪,轻问道者,动摇道心,是故有苦。
非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若如此,则世间无宣道之言语,亦无载道之文章,所有宣道之言语,皆为正意宣说,问者精诚而说者无己,如是乃为说法,说法即为说道,道非可说,所说所未说,无不是道,法与非法,无不是道。
轻问轻说,皆为惑众,问者败德,说者损行,念昔上古皆口口传道,不作文字记述,一者不需,二者不敢,若人口口传道尚不能明,则必以文字记述而使后人日久年深以味其深意,用文字时,道义即入隐没之始。
前人谈天说地,道理明显,后人学字识理,于是明达,复于后世,学人识字不识理,学文不学意,于是皮毛粗陋之学为之繁盛,于此,世俗人增,学道人少,文字不专为圣贤所用,世俗六欲人亦善用之。
俗人聪明,道人愚讷,聪明者好玩弄技巧,愚讷者不益华彩,聪明者常轻蔑愚讷,愚讷者不敢轻于他人,德性之所成,非为朝夕,善恶之辩,聪明人所乐论,愚讷者岂知分毫?
文字本已蕴理,奈何以章节记叙?记之又记,叙而复叙,于是文字词义增广,于是后人学之不尽,由是,后人乃生求学苦,人生也有涯,而学也无涯,后人求学识无尽,于道义乃做离别。
叹:
昔有得道者,博闻不识字,
于文字观见,譬如观图线,
忘字见图线,观图似望川,
见景生其情,其情意有境,
意境乃自然,不辨乎人天,
无辨名愚讷,有辨者好言,
言多而不贵,字多乃轻贱,
万物多则损,盛极则衰减,
道也不可说,无深亦无浅,
唯有世间事,福祸不曾断。
上古中古,文字尊贵稀有,至于后世,文字广遍,世人多知文字而文字为之轻贱,贼心者用文字为贼,祸心者使文字成祸,惑心者以文字惑众,世间多善,则文风善,世间多恶,则文风恶,浊劣多时,不见明净,金玉埋没粪土之下,非文字之罪,用文字者有过。
文字乃人世重宝,非常人所能善用,譬如刀剑,常人亦能把玩而皆难善用之,万物有理,识其粗理皆能运用,善用者稀有,必知之微妙,乃能尊敬于时时处处,乃达善用之道。
世间之事,有利必有害,纵善用之极,亦不免斯事,用文字为祸者,必殃及文人,人不尊敬文字久矣,祸患在乎无知,无知之罪,无妄之灾也,福祸之事,悲惨难说,痛不欲言。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若其庸人来扰无事之人,无事者亦不能无事,文字言辞非罪,罪在人心,心不正则文风不正,文风正,心却未必正,正邪之事,亦痛难说。
若以铁石心不为后人留字,后人则蠢傻似畜,若以怜悯心为后人留字,后人则以文字卖弄学识而多有傲慢,稍有博学即生轻慢之心,见众人不及之即生欢喜,不乐他人博学过己,嫉妒乃生,虽有博学,不若无知,无知之罪,犹可怜悯,有知生罪,罪复深重。
后人学识文字而自造罪,非造文字者之罪,而先人明见此事,犹为作字,彼先人之心亦生悲痛,是故能感天动地,而后人轻慢心重,狂傲热恼增长,人心浮动不安,岁月流转匆匆,善德根性不备,如何得圣贤之道而行之?
文字譬如山川,山川可以崩碎毁灭,文字亦然,世间自然生灭,不做忧患之说,所忧患者,除人心而何?当知一人心狂,可以损伤万千人,一人为祸,可以损伤一世众生,文字如刀剑,非善非恶,所谓善恶,在乎用者。
道学流派无量计数,所分教门,亦难测数,小道无数无量,大道唯一,而诸小道皆自以为是大道传统,盖因小道生于大道而已,乃至于邪道不自知为邪者亦众,如是众生各以其道而行,故成其道,争斗者邪,相安者正,涵容者大,于是世间则有无量众生类别,乃至无量道统差别。
此说道统流派,非止修士,无量众生,或人或非人,或有形或无形,如是所有众生之知识境界,皆为道统流派,所谓世间职业,所谓世外修行,皆名道统流派,何以言之?以其所有众生各随行业而趣入所行道路,亦得其果,以此说六道众生皆为道统流派。
世间百工技艺,皆为流派,一切流派,皆有道理,一切知识,皆不离道,乃至诽谤大道者,亦不离道,善恶正邪,皆有其理,居善恶之外则见善恶,居正邪之中,所见正邪,皆为对论,是故出世间者无对论,亦不辩论,以其居于离辩论境界故。
世间文辞,多有辩论,世外之言,则为宣说,宣说者,无居处,无立足处,无正亦无邪,无善亦无恶,亦如是境界说善恶正邪则为宣说,不为论说,世间居善恶中者,以有善恶而辩论,是故一切辩论言辞不离善恶,以其有所居,有所立足,故有辩论处。
文字本为圣贤宣说天地道理而造,奈何后人以之起辩论,圣贤定善恶正邪之名,乃为使人归趣正善之处,而人不行其道,反以其事做辩论,譬如有人望饼辩论,不免饿死。
文字消灭之忧患,在于辩论,辩论之根,在于私心,若无私人观之,心无动摇,念想自然,其无忧境界,何有忧患!
丙申年正月廿五日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