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还记得她挂电话前那句“回头再跟你解释”,可是什么叫“这种方式”?
接触到顾钦辞乌黑的眼眸里那些跳动的暗火,余光又瞥见有些凌乱的被褥和二人被扯得不那么工整的衣衫,她刹那间就明白了他的暗示。
娇俏的脸庞也“腾”地红了。
“你少不正经!”若拙斥他。
她的反应多少让顾钦辞心里有点异样。
从前,在见到她本人以前,圈子里早有盛传,纪若拙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嘴上功夫了得。可是说这话的男人们,各个都是一脸粗鄙猥琐的神情,让人很难把“嘴上功夫”界定在单纯谈话的含义里,而不想到一些桃色画面。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没有多少女人是以完璧之身等到自己的良人,俗话说得好,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爱过几个人渣呢?
若拙不是他们所谓的公交车,在和她逐渐熟识甚至相爱的过程中,顾钦辞就明白。
她是比谁都正直善良的姑娘。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陆景尧的提拔以外,靠得更多的是她的机敏睿智。
假如她在遇到他之前谈过一次恋爱,也有过那方面的经历,顾钦辞想,他虽然会觉得心里有根刺,但也不至于因此而贬低了若拙的身价,而将她全盘否定。
可是在他和她这么多次没有完成的亲热里,那股异样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就像一块还没有被开荒的田地,所有反应都太“原生态”了。
他又回忆起了在老城医院,自己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吻了她的那一次。
她是几乎笨拙的被他厮磨,啃噬。
一个经历过什么的女人,总不该再表现出那么彷徨无助的样子了。
那样子就像是,已经被撩起了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和宣泄她身体里的温度。只能一点点按照他的指引,像个小学生似的,亦步亦趋地模仿和配合。
当然,她有可能是装的。
但是这种渐入佳境的感觉,这种一次比一次娴熟的感觉……要想装得滴水不漏,实在不容易。
顾钦辞想,除非她体内分泌的多巴胺不足以控制大脑,否则在那样的颤栗的时刻,怎么可能像个演员一样精准到位地表演给他看呢?
脑子里转过千万思绪,现实中不过黑眸闭合再睁开的一瞬。
顾钦辞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依然是电话里那个知道她家住在哪里,还知道她喜欢吃如意铺的点心的男人,到底是谁?
若拙平时为海晏接待的客户大部分都是男性,但都是公事来往,也会带着她或者陆景尧的助理一起。私下里她和那些人并无交集,甚至和顾钦辞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这几个月里,她的手机一次都没有响过。并不像外面蜚短流长的人传言的那样,纪二小姐是个社交公主。事实上,她的生活单调得几乎没朋友。
直觉告诉他,那个她在如意铺外偶遇的男人,很不寻常。
而且若拙还为了那个男人挂他的电话!还有她后来发的短信,感谢他叫的出租车来救场。
所有的所有,都摆明了指向一个结论,那个男人,有问题。
顾钦辞在分析若拙的时候,若拙也仔细推敲着顾钦辞的脸色。但他的神色太过寡淡,如隐藏在寒山静水之中的古刹,神秘又平静,叫她根本看不出喜怒。
若拙决定实话实说,“他是我的大学同学。”
这倒是可以解释她们说话时那股相识已久的气场。
顾钦辞颔首。
见他露出稍微满意的表情,若拙便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了,谁知顾钦辞却突然问道:“那你要和我解释什么?”
他的语气无波无澜,却像大海般深不可测。
若拙又是一愣,回想当时她说这话的心情,确实有一点私会情郎被丈夫抓了个现行的焦急和心慌。结果就下意识脱口而出地说了句,回头再和你解释。
她低叹了口气,“二爷,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是我在街口遇见了好久不见的同学,他要送我回去,我觉得不合适。正好和你打着电话,想他寒暄两句又显得不太礼貌。所以我才先挂了你的电话,想解释的也就是为什么我会挂你的电话,我不是怕你担心么……你又不相信我了?”
若拙的话像根羽毛,越说越轻,被她舌尖带出的气息吹到了顾钦辞的心坎上。
划过,轻痒。
顾钦辞不说话了,半天才喉结滚动,沉了嗓音道:“不是不信,是怕你出什么意外。”
“我能出什么意外?”若拙轻笑着反问他,却触到了他深沉里含了严肃与沉痛的眼神。
她的心狠狠一缩。瞬间就懂了,她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什么意外都在这一次澳门之行里出了个遍,险些连命,都丢在了那边。
顾钦辞的紧张不是没有理由的。
若拙抬手去展他微微皱起的眉,迎上他眸间炙热的心疼,“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绝对不会再……”
她的话没说完,顾钦辞的大掌便捉住了她在他脸上游移的手。
柔若无骨,香脂软玉。
她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在他阒黑的眼眸的注视下。
顾钦辞伸手一拉她,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被他圈入怀抱,原本胳膊里搂着的抱枕也被他一只手抽离,和那本杂志一起跌落在地上。他轻轻揭下她脸上的面膜,随手丢在不知道哪里。
若拙也无心去管,只由他抱着,整张被面膜滋润得湿滑的脸都埋在他衣衫有点凌乱的前胸,耳畔,落了他低沉的嗓音,“若拙,我说了很多遍对不起,可还是……”
若拙从心底泛上轻轻的心酸,像毒药似的浸入她的血脉,一直酸到了鼻腔,她摇了摇头,“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该说对不起。我一开始不应该瞒着你跑到澳门去,如果我早说了,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她哽咽了,想说,不会让你承受这种担忧和害怕。
其实若拙清楚,往往毁掉一个人的,不是身体上收到的伤害,而是巨大的精神压力。
她因为那晚在小巷里险些被人用强而患了一段时间的轻度抑郁,可想而知顾钦辞的压力有多大。但他为了找她,就不言不语地扛下了所有。
以至于她获救了,纪希音、张煜他们把一肚子的火气都发在了顾钦辞身上,他也沉浸在深深的自责里,连求婚都变得那样小心翼翼。
是什么能让这个高贵的男人低下头颅?
“幸好你没事。”顾钦辞离她很近,他的话音稳重,但若拙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微微的颤抖,和渐渐收紧双臂的力量,他棱角坚毅的下巴就抵在她的头上,以一种守护的姿势,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若拙的眼泪就不争气的被他的话勾了出来。
然而她不想流泪,她若是委屈了,他会更加愧疚。
“把你逼上绝路的人是我,可是最后救你逃离火海的人却不是我。”顾钦辞说,“我没资格,但不想失去你。”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原本飞扬浓密的眉毛痛苦的纠成一团。
这才是他的心病——他亲手害了他的女人,而别的男人,却救了她。
怀里纤细的身躯闻言一僵。
她用力推他远离了一些。脸色少有的,面无表情。
“是啊,说的对。”
若拙的回答让顾钦辞蓦地慌了神,他的薄唇微张,好像想说什么辩解,又哑口无言。
可是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在他愣住的时突然凑过去,丁香小舌趁着他唇齿的空虚,一下子滑入了他的口腔。
身体的反应比思维来得迅猛,顾钦辞未加思考便揽住了她的身体。
天惊地动。
若拙眼眶里的眼泪打了两转,她恶狠狠地咬了他侵略进来的温热的舌,话音不清晰,语气却坚定,“顾钦辞,你以后再提这件事,我就让你彻底知道什么叫后悔!”
忘了吧,两个人的梦靥,人都平安了,苦难何必记得。
从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而顾钦辞却半点不生气。
他爱极了她所有的样子。
她很笨拙,只是个低学龄的儿童,地上越来越多的衣物自然是顾教授的杰作。
若拙闭着眼睛,月眉不自觉地颦着,樱唇里时不时逸出让人血脉偾张的声音。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法管住自己的声道,在他灵活的动作里,只能咬住嘴唇。惊怕,多过所谓的享受。
熔炉里的火苗越烧越旺,有人在不停地添柴,加火,累得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