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欺软怕硬的东西！”
看着慌慌张张逃走的周妍妍，叶凝狠狠地啐了一口。
接着，她把目光转到身后的林浅韵身上。
“林浅韵同学，已经没事了。”
她蹲下身子，碰了碰还在发抖着的林浅韵。
没想到就这么轻轻的一下，林浅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别过来！别过来！我不会那么做的！你不要逼我！”
少女慌乱地挣扎着，手脚乱蹬，眼中尽是惊恐。
“小韵！冷静一点！”
叶凝没想到林浅韵反应这么大，她连忙上前抓住按住林浅韵的肩膀，让她盯着自己的眼睛：
“是我，叶凝！叶枫的妹妹！”
林浅韵呆滞地看着叶凝，小嘴微微嘟囔着：
“学长的……妹妹……”
“对对，是我，”叶凝连连点头，“别害怕，欺负你的坏人已经被我赶走了。”
“呜哇啊啊啊啊……”
终于认出了叶凝，林浅韵就像找到主心骨般，也不管那一身脏兮兮的粘稠液体，扑到她怀里痛哭起来。
……
发生了这样的事，下午的课自然不能再让林浅韵去上了。
叶凝第一时间联系了她的哥哥林远山。
林远山得知此事后那是焦急万分，当场放下工作往回赶，恨不得立刻出现在自己妹妹面前。
但他打工的地方并不在市区，就算是飞也要飞个两三个小时才能回来。
经过考虑之后，叶凝决定把林浅韵带回自己家，让林远山来自己家接她，顺便给林浅韵洗个热水澡，让她休息一下。
……
半小时后，叶枫的家中。
“来，进来吧。”
叶凝打开浴室的门，把林浅韵拉进来。
接着，她帮林浅韵脱下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校服，让她躺进浴缸里。
“唔……”
虽然同为女生，但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体还是让林浅韵感到羞涩无比，那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立刻染上了一层淡粉色。
叶凝自己也脱下衣服，搬过一个板凳坐到浴缸前。
她打开淋浴器，试好水温后将水流轻轻浇在林浅韵身上。
“好舒服……”
大概很少用淋浴器洗澡的缘故，温热的水流打在林浅韵身上，她的小嘴中不自觉地发出一阵舒服的呻吟。
女孩儿脸上的脏污逐渐被洗刷了下去。
看着林浅韵那柔美至极的俏脸，叶凝微微叹了口气。
林远山和他们说过林浅韵的身世：
林母生前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嫁给林父之后便在歌坛隐退，夫妻俩恩爱和睦，是个人人艳羡的家庭。
然而，这一切都因为林母的第二胎，也就是林浅韵的出生改变了。
在分娩时，林母发生了严重的难产，当时林父的意思是保住大人就好，但林母的意见却与他相左——
手术台上的她，坚持要保下肚子里的孩子，为此她甚至说出“保不了她我也不会独活”这种话。
医生们无奈，只得答应了她的要求。
没有任何奇迹出现，最后留下了“林浅韵”这个名字后，林母便因大出血而死，而林浅韵也因为分娩时的窒息而患上了先天性肺病。
据医生们的诊断，在成长过程中，她肺部的发育会严重迟缓于常人，即使依靠药物进行维持也绝对活不过十二岁。
得知此事的林父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经常酗酒度日。
从林远山记事起，父亲就经常殴打自己的妹妹，完全把林浅韵当成了杀害自己妻子的“凶手”。
终于，在林浅韵九岁这年，他不堪重负，在一个深夜逃离了这个破碎的家。
再之后……就都是叶凝亲身经历的事情了。
或许是遗传自她的母亲，才刚刚初中二年级的林浅韵便已出落得极美：
漆黑的长发，完美的瓜子脸，杏目琼鼻，再加两瓣薄得恰到好处的樱唇，即使是叶凝这种对自己外貌颇为自信的女生，和她相比也感到自愧不如。
如果林浅韵能够稍微打扮一下，叶凝甚至觉得她在外貌上可以和校花榜榜首那位掰掰手腕。
但是，生得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并非是她的幸运——恰恰相反，是她最大的不幸。
家境困难，无权无势……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最容易成为被拿捏欺凌的对象。
“小韵，那个周妍妍，她经常对你做这种事吗？”
叶凝一边将洗发液涂在林浅韵的秀发上，一边问道。
“唔……”
林浅韵小嘴张开了一下后又合上了。
“不用隐瞒，实话实说就好。”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叶凝秀眉微皱。
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心里挣扎，林浅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嗯……周妍妍同学，经常这样……”
果然如此。
看来，今天如果不是她恰好路过，这样被人欺凌的日子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
沉默片刻之后，叶凝叹了口气。
“这事你哥知道吗？”
“哥哥他，不知道……”
少女蜷起腿，把身体沉进浴缸里，只留下脑袋和一小截膝盖露在外面。
“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为什么不肯告诉你哥哥？”她有些疑惑地问道，“是被她们抓住了什么把柄，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不告诉他们兄妹俩，叶凝还多少可以理解。
就算救过她的命，两人对她来说也还是“外人”而已。
但是林远山呢？
叶凝可是知道，林浅韵的这个亲哥哥对自家妹妹可是爱护得紧呢。
“难言之隐……没有……”
林浅韵把头埋进胸口，边说话边可爱地吐着泡沫。
“只是，不想看到哥哥那个样子……”
那个样子？
叶凝想起来了，林浅韵说的大概是她刚入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由于林浅韵经常无缘无故地咳血，同学们害怕她有什么肺痨之类的传染病，都对她非常嫌弃，甚至举报给了家长。
家长们自是高度重视此事。
想想都能明白——任谁都不会允许自家的“心肝宝贝”和一个传染病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学习。
于是他们联名上访，闹到校长那里要求林浅韵退学。
事实上，林浅韵经常咳血是肺部先天性发育迟缓导致的并发症，并不具有任何传染性。
但是家长们并不想听任何解释，他们只想让林浅韵退学。
当时，叶凝在场。
她永远记得那个场景：
校长室中，林远山将自家妹妹挡在身后，跪在数十位家长脚下，给他们一一磕头。
堂堂七尺男儿卑微得像条毫无尊严的狗。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对于这可怜的兄妹俩，家长们也都心软了。
林浅韵终于摆脱了退学的命运。
但现在看来，哥哥那卑微的模样，一定给女孩儿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直到今天都无法忘怀。
想让哥哥放心。
不想再给哥哥添麻烦。
这是林浅韵的心声。
想来无论在学校被怎么欺负，在家里她都会笑着对哥哥说一声“欢迎回家”吧。
叶凝再次叹口气。
与此同时，她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小韵，你有什么爱好吗？或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装作是不经意地，叶凝问道。
“我？爱好？”
林浅韵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叶凝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没什么爱好……”
她确实没什么爱好。
以她的身体状况和家庭条件，光是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了，哪还有余力发展什么爱好？
“不可以没有哦～”
叶凝坏笑着把双手伸到林浅韵的腋下，像小猫一样疯狂抓挠着她的软肉。
“哇啊啊，好痒！好痒！叶凝同学快住手！”
林浅韵被抓得瘙痒难耐，眼泪都流了出来。
“说一个，说一个嘛～”
两个女孩子嬉笑打闹着，一时间浴缸中水花四溅。
“别挠了别挠了！我说，我说就是了！”
最终，林浅韵遭不住叶凝的“酷刑”，举双手投降：
“我喜欢画画！喜欢画画可以了吧！”
画画吗……
无论是不是真的，叶凝都默默地记了下来。
……
两个女孩子洗完澡，在沙发上休息闲聊了一会儿后，林远山就到了。
“叶凝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
大门口，他拉着妹妹，对叶凝千恩万谢着。
“远山学长，你不用这么客气，”叶凝笑了笑，“小韵是我的朋友，保护她是应该的。”
“小韵你也是！”
林远山看向自己的妹妹，愠怒道：
“在学校里受了欺负，为什么不告诉我！”
“唔……”
看着哥哥发飙的样子，林浅韵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
“远山学长你就别埋怨小韵了，她不告诉你也是为你着想。”
叶凝急忙上前打圆场。
“而且经过今天的事，那个叫周妍妍的女生估计再也不敢找她的麻烦了。”
“叶凝小姐，能认识你真是我们兄妹俩的幸运，”林远山一脸感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林远山绝对义不容辞！”
“行了行了，远山学长你也别肉麻了，好好照顾小韵，让她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
送走了他们兄妹俩，叶凝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还不到五点，学校那边都还有几分钟才能放学。
自从当上初中部的学生会主席，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回家。
哥哥，他昨天又……
想到自己的哥哥，叶凝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
曾经，她的哥哥也和远山学长一样，对妹妹的关怀无微不至。
但是自从两年前父亲过世之后，叶枫就性情大变，几乎再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直到现在，他们兄妹俩都是处于互不理睬的“冷战”状态。
“……”
算了，担心也没有用。
况且有夏沫学姐跟在他身边，估计他也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叶凝摇摇头，不再去想哥哥的事了。
稍微等了一会儿，确定学校那边已经放学之后，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我是叶凝……”
“嗯，对，帮我联系一下你们的皇甫主席”
“我要向他借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