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出鞘的轰鸣声响彻在高坂耳边。
他咬着牙，依靠意志力强行抗衡这股恐怖的噪音。
“这是，飞天御剑流的……龙鸣闪吗？”
依靠神速纳刀或者神速拔刀产生超声波，破坏耳内结构，给对方造成短暂甚至长久失聪的剑技。
“不，不对。”
少女的拔刀速度并不快——相反可以说是非常缓慢，而那轰鸣声虽大却也远远没到能够震碎耳膜的程度。
蹭——
伴随着轰鸣声，少女出剑了。
“！”
高坂发现，就是因为拔剑前的这股轰鸣，他没能第一时间掌握夏沫出剑的角度。
拔剑之前振动长剑本体，使其与剑鞘碰撞产生共鸣，干扰敌人的五感——飞天御剑中，龙鸣闪的衍生技：
【飞天御剑?龙鸣闪?隆】
“啧……”
失去先机的高坂只能被动应战，攻守完全异位。
夏沫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超过了人类肉眼可捕捉的极限。
【飞天御剑?龙巢闪】
简单有效的乱击术，凌厉的斩击封锁了高坂所有的退路。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吗？
“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大喝着，气沉丹田，灌注全身气力一剑劈到袭来的剑光之上。
叮——
倾尽全力，终于打断了夏沫连续的猛攻，高坂借势退出十几米，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赢不了。
不可能赢得了她。
高坂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这个女孩儿的剑术造诣比他要高出太多，甚至比他的师傅都要强上那么一线。
然而，最让他震惊的还不是这个：
“飞天御剑的传承……怎么会在你身上？！”
据他所知，飞天御剑流向来一师一徒，一脉单传。
而自从明治之后，这一古流剑术便彻底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中，在当今古武界是公认的，已经失传的剑术。
今天他居然在一个华夏国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飞天御剑流的真传，让他如何不震惊？
对此，夏沫则是摇摇头。
“如果有机会，你自己去问问师傅吧。”
接着她便收刀入鞘，再次摆出飞天御剑的起式：
“我已经知道你的水平了。”
“接下来的这一招，就会分出胜负。”
“毕竟我已经在这里耽误够多时间了。”
闻言，高坂眼神一凝。
他知道夏沫不是在虚张声势。
不再用龙鸣闪之类的剑技进行干扰，少女正全神贯注地准备这一剑。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高坂作出居合的姿势，握住剑柄的手颤抖着，冰凉得可怕。
一部分是因为恐惧，但更多的则是因为兴奋——身为剑士的兴奋。
剑就是他的一切，如果能亲身感受到至高的剑术，那就这么死了也无妨。
这是高坂心中真实的想法。
蹭——
长剑出鞘的刹那，恐怖的威压从少女那看似娇弱的躯体中弥漫而出。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高坂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夏沫：
迎面而来的剑光并非只有一道——
几乎同一时间的，来自九个不同方位的剑光，如巨兽一般张牙舞爪地向他扑了过来。
……
任何攻击从方向上来说都可以大致分为九个：
下切，右斜下击，左斜下击，左横击，右横击，左斜上击，右斜上击，上挑，锁喉。
而武学中的剑术对这九个方向的攻击则有另一套称呼:
唐竹，袈裟斩，逆袈裟，左雉，右雉，左切上，右切上，逆风，突刺！
每一个方向都是一个独立的剑技，单独施展起来都是基础中的基础。
但是如果将九个方向的斩击合而为一呢？
那将会是无死角的攻击，避无可避。
很简单的原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难如登天。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别人一次斩击的时间，你需要连出九次斩击。
也就是说你的速度必须是对手的九倍以上！
几乎没有一个剑术流派，或者哪个剑术高手有自信做到这点。
唯一的例外只有——
【飞天御剑?九头龙闪】
“不可能！”
看着迎面而来的九道寒芒，高坂龙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小姑娘，连这个剑技都已经学会了吗？！
来不及多想，生死之间，高坂也被迫激发了全部潜力——
叮！
很好，第一击挡了下来。
这个剑技，说白了就是超高速的九连斩，如果能够跟上她的速度——
叮！
第二击也勉强接下来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速度，已经很难用五感判断剑击的方向，而经过无数战斗所积累的经验和直觉，反而成为了他最后仪仗。
叮叮叮叮叮叮！
叮——
随着最后一击落下，手中的爱刀也折成了两段。
“哈哈哈哈哈！”
看着手中的断刀，高坂放声大笑。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挡住了这传说中的剑技。
高坂感觉到，如果能活着回去，自己的剑术必定更上一层！
然而，还未等他高兴一秒钟，九道寒芒再次闪过。
飞天御剑中，所有剑技都是可以和剑鞘配合的，没有破绽的二连击——
【飞天御剑?十八龙闪】
噗嗤！
毫无防御的手段，少女的剑刃彻底贯穿了他的肉体。
……
“你输了。”
夏沫看着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着的高坂，收剑回鞘。
“咳咳……”
高坂咳出一口血，露出苦涩的笑容。
“是啊，我输了。”
“原来如此……你已经踏足那个境界了吗……”
“居然妄图挑战一个剑圣，我还真是不自量力啊。”
“马上临江市的警察就会过来，”夏沫淡淡地说道，“你就在这稍微躺一会儿吧。”
没错，运用剑鞘施展的二连击，夏沫并未瞄准对方的要害，就只是封住了他身上的几个穴道。
而那唯一的贯穿伤，夏沫也刻意避开了他的内脏。
“居然还有余力顾及我。”
“不为杀人而存在的剑，也有这种威力……”
高坂微微叹气。
眼前的景象逐渐暗了下来。
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自嘲。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轻声呢喃道：
“对你来说，剑是什么呢……”
……
同一时间，废弃工厂内。
暴熊阴沉着脸。
就在刚刚，他从监视器中看到了高坂龙二被“干掉”的全过程。
“废物！什么狗屁的剑道宗师，连一个高中小姑娘都打不过，”他恶狠狠地咒骂道，“真TM的废物！”
他骂骂咧咧地走出监控室，对着门口的几个佣兵说道：
“走，我们去会会那个小姑娘。”
手下的佣兵们都点点头，手枪上膛跟在暴熊身后。
众人还未走几步，身侧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各位，先别急着走嘛，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暴熊一惊，急忙掏出手枪指向声音的方向。
其它佣兵也作出同样的举动。
只见厂房中央的废弃流水线上，坐着一位身穿华夏陆军制服的年轻人。
他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迷彩，再加之厂房中的光线比较昏暗，暴熊看不清他的具体模样。
但听这声音就能知道，这人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被近十把枪指着，年轻人的脸上丝毫不见畏惧的神色。
“能偷渡这么多人入境，还能在华夏国境内搞到这么多枪，想必你们背后站着一位华夏国的大人物吧。”
“不过算了，这是该由伯父操心的事，和我没有太大关系。”
他从流水线上跳下来，向佣兵们逼近。
这家伙，是怎么……
红外感应没有预警，监视器上也没有发现异常，青年好像就是凭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暴熊额头上流出了一丝冷汗。
“你是什么人？”
他故作镇静道。
青年没有回答暴熊，而是在距离他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来，开口道：
“我来这里，只想问你们一件事。”
“那个被你们虏来的女孩儿，现在在哪？”
“她在哪，和你一个将死之人也没有关系吧？”
这个人很强，单打独斗绝对没有胜算。
多年来在战场上命悬一线的直觉正不停地告诉暴熊这个事实。
但他依然有恃无恐。
因为包括他在内，这里有近十个受过特种兵训练，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而对方只有一个人，甚至手中连武器都没有，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然而，青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露出诧异的神色。
“不会吧？你不会觉得你们这几个人能伤得了我吧？”
蔑视，**裸的蔑视。
他暴熊好歹在组织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时候让人这么小看过！
“呸，装什么杯，”暴熊额头上青筋暴露，脸色因愤怒而涨红，“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枪都能把你打成筛子了！”
“……”
青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
“也对。”
话音未落，青年的身影凭空消失了。
然后，让人头皮发麻的，肉体断裂的“噗嗤”声在耳边响起，两颗人头滚落到他的脚边。
“什么……”
暴熊大惊失色。
“确实不需要这么多人，”青年看着两具倒下的无头尸体，淡淡地笑着，“留一张嘴回答我的问题就够了。”
“开枪，开枪，”暴熊惊恐地吼着，“杀了他，赶快杀了他！”
哒哒哒哒哒——
其实不用他下令，同样被吓破了胆的佣兵们已经争先恐后地开始射击。
但是很显然，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往往他们的枪口刚移动到视线所及的地方便已经丢失了目标。
噗嗤，噗嗤——
残肢断臂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被青年近身的佣兵仿佛接触到了超大号绞肉机一般，身体瞬间被肢解成块。
这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这是屠杀。
“怪，怪物……”
暴熊看着身边的佣兵一个一个地变成尸块，再无一丝抵抗的斗志。
他胡乱地向身后开枪，拼命向窗口冲去，试图跳窗逃生。
耳边不断传来手下临死前的绝叫，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在此刻的暴熊眼中几乎遥不可及。
到了，快到了，马上就能逃出去了！
可是就算跳出窗口又能怎样呢，那怪物可能放过自己吗？
暴熊已经没精力去想了，他现在脑海中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
到了！
他使出最大的力气起跳——
噗嗤——
啪嗒！
暴熊狠狠地摔在墙上。
怎么会……仅仅不到一米的高度，怎么会……
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却不知为何，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支撑起身体。
暴熊把目光下移，另他魂飞魄散一幕出现在眼前——
他的双腿不知被什么东西从膝盖处齐根斩断了。
“抵抗是没用的。”
一切的始作俑者——军服青年逼近过来。
除了双手，衣袖，军靴以外，身体，脸上还有地方甚至看不见血迹。
而在他身后，无数的肢体，内脏散落成片，还未断气的佣兵依然在挣扎哀嚎，恐怖的景象宛如人间地狱。
“别过来，你这怪物！”
暴熊惨叫着，掏出手枪——
噗嗤——
“啊啊啊啊啊啊——”
依然没有看到对方的凶器，暴熊的双手也被斩了下来。
“嘶……”惨叫过后，四肢的剧痛反而让暴熊清醒了一些，“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大概还有两三分钟的时间，”青年在他身旁蹲下，“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吧。”
“那女孩儿……已经……已经被你们的人救走了，”暴熊知道自己没救了，现在的他只想要个痛快，“老大……带人去追了……他那边的情况……我，不清楚……”
“被我们的人……救走？”
青年皱了皱眉。
思考片刻之后，他微微摇头。
“想不明白，但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说着，青年抬起了右手，“就如你所愿，给你个痛快吧……”
就在青年右手落下的那一刻，暴熊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比想象中更加年轻的脸庞。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
……
处决暴熊之后，青年离开了监控室所在的车间。
很奇怪。
在赵伯父查到对方的藏匿地点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自己，自己也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那究竟是被谁捷足先登了？
对方又是敌是友呢？
“表妹……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他小声嘀咕着。
突然，青年的脚步顿住了。
有人来了。
下盘很稳，落地很轻……绝对是个高手，远非刚才那废物可比。
不过，他并不打算避开对方。
“这样才对嘛，大老远地把我喊来，没点刺激的事情怎么行呢？”
青年舔了舔嘴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