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国夫人早上精心梳好的发髻被这一撞,撞得头发披散,连瞿凤的金簪都掉在了地上,发髻也歪了一半,本来一张明艳脸上端正的五官变得鼻歪眼斜。
韦青青只觉小腹一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她惊恐地用手捂着肚子,挣扎着抓住母亲的手,想要借势起来。
屋内屋外的丫鬟在愣怔了一秒钟后,都大叫着上去扶这两母女,怎奈人越多,手脚越乱,乱哄哄地涌过去,你推搡我、我推搡你,先倒了一大片。
姜氏也急吼吼地冲了上去,只剩下台阶上已经呆若木鸡的李宛嫣,和珠帘内,脸色冰冷的李宛宁。
韦青青,你果然怀了古修洁的孽种!
你二人背着我暗通款曲,不仅欺骗我、诽谤我,还合谋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又在刑场演出这副姐妹情深的好戏!
李宛宁暗暗捏紧了拳头,她今日的目的达到了,她就是想试探一下,韦青青是不是真的怀孕了,现在看她跌倒时的反应,应该是百分之百。
“亏你还是大家闺秀出身,连路都不会走吗!”
虢国夫人指着李宛嫣的鼻子,指尖几乎要划到她的脸上,连夏蝉将地上的瞿凤金簪奉给她时,她也是草草地将其插在发鬓边。
“姨妈...宛嫣...都是她推的我!”李宛嫣回首,愤怒地指着一脸无措的李宛宁。
其实在刚才的混乱中,李宛嫣也不知道是谁推了自己,还是自己不小心踩到了裙子,不过下意识地将罪过推到李宛宁身上罢了。
李宛宁无辜地眨了眨眼,摊着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站得那么远,怎么会推到大姐姐?”
虢国夫人看了‘懦弱’的李宛宁一样,料想这个卑微的庶女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再说自己几乎已经挑明了要她进丞相府伺候自己的儿子,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因此对于李宛嫣的说辞,她一个字都不信。
姜氏尴尬极了,上前扶住韦青青,前后看了又看:“青青没受伤吧。”
韦青青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可依旧咬牙摇了摇头:“姨妈放心,我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姜氏眼见不能将过错推到李宛宁身上,只得转过头,厉声训斥:“宛嫣,平日里母亲是怎么教你的?行动要慢,要有淑女风范,可你看看你今日!”
李宛嫣也知道没法再辩解,红着脸道歉:“姨妈、青青表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裙摆太长....”
李宛宁蹙着眉:“可是大姐姐臀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因此影响行动?宛宁记得,大姐姐的仪态最是出众,被洛阳的贵族们交口称赞呢!”
“臀上的伤?”虢国夫人和韦青青只注意到这四个字。
李宛嫣气的七窍生烟,这个小贱人又在人前提起她的丑事。
“大小姐是在洛阳受的家法,虽然挨了一百板,但有大公子请来的名医,按理说早就好了,难道是...”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姨娘突然开口。
“大小姐,论理说我只是个姨娘,没资格教训你,可作为长辈,我还是要说两句,虢国夫人好歹是你的姨妈,虽然夫人刚才说你的仪态不如宛宁,但那也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借此报复呢?”
周姨娘早已因掌家之权和姜氏势同水火,因此也不怕得罪死姜氏,更要趁机挑拨她们的关系。
虢国夫人凤眼一挑,她本就看这个歌女上位的妹妹不顺眼,没想到她生的女儿居然还敢推自己的掌上珍宝!
“啪!”虢国夫人犹豫都没犹豫,反手就给了李宛嫣一个嘴巴,把李宛嫣彻底打得懵了。
“姐姐!您别听那些人嚼舌根,宛嫣怎么会故意推青青呢!”姜氏急着辩解。
虢国夫人冷冷地道:“不管她是故意推青青,还是仪态不佳踩到了裙子滑倒,都不宜在参加明日的牡丹宴,还是好好在家休养吧!青青,我们走!”
“姐姐——”
不论姜氏怎么解释,虢国夫人还是气咻咻地带着韦青青去了。
这样的结局李宛宁早已料到,前世她作为玄王妃和这个虢国夫人打过交道,她是个从不吃亏的主,今天不论李宛嫣是不是故意的,她都丢了面子,以她的跋扈脾气,怎么可能放过李宛嫣?
至于韦青青,肯定对肚子里的孩子珍视无比,经此一事,在她的心里种下一颗厌恶的种子,也好方便她以后的行事。
李宛宁朝李老夫人福了福:“祖母,父亲吩咐宛宁好好替周姨娘调理身体,好为李家开枝散叶,宛宁就不在这打扰祖母休息了。”
李老夫人看了看周姨娘,又看了看李宛宁,脸上阴晴不定,半响:“去吧,好好给你姨娘看看,也好为李家再添个孙子。”
“多谢老夫人。”周姨娘乐呵呵地应承下,她知道今日不仅得罪了姜氏,恐怕老夫人也对她的一番话感到生气,现在乐不得和李宛宁手离开,二人挽着手出了明晖堂,临出门时,李宛宁不动声色地看了秋月一眼,秋月会意,往虢国夫人和韦青青去的方向,偷偷跟了过去。
李宛宁与周姨娘一路穿花拂柳回了群芳阁,在院内的石桌上坐下闲聊。
“多谢姨娘方才出言相助。”李宛宁淡淡一笑。
周姨娘用手帕掩住嘴笑道:“三小姐不用谢,我和她早已是死敌,不过,你瞧见她方才气急败坏的样子了吗?当当好笑的紧!”说到这,周姨娘忍不住冷笑:“她以为回了长安,有韦家这个大靠山就能重掌李家的大权?做梦!也不看看她所谓的那个姐姐——虢国夫人,瞧不瞧的上她!”
李宛宁点点头:“姨娘瞧的明白,虽然大夫人出自韦家,可韦家的人并不把她放在眼里,这次虢国夫人肯带着上仙郡主纡尊降贵,多半是为了爹爹,只要姨娘能抓住爹爹的心,就可保在李家的地位。”
“老爷对妾身是没的说,可妾身的肚子也真是不争气。”说到这,周姨娘有些泄气。
李宛宁将一只手搭在周姨娘的皓腕上,仔细揣摩良久,最后笑了笑:“姨娘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来奎水了?”
“三小姐你怎么知道!”周姨娘有些害羞,这算得上是女人的私事。
“姨娘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只是喜脉尚不明显。”李宛宁收回手,郑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