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青衣人们齐声厉喝,巽风更是眼疾手快地抓住李宛宁伸出去的胳膊。
“你不要命了?!”
巽风双目如电,狠狠地剜着李宛宁。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李宛宁平静地笑了笑,“我不过是看看他死没死而已。”
青雨惊魂未定地开口:“我们不让姑娘看到主子的庐山真面目,也是为了姑娘着想,姑娘如此聪慧,个中的因由想必是明白的。”
话说的婉转,可李宛宁心里明白:既然他们戴着面具劫囚,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贸贸然地揭开面具,自己一定会被灭口。
“我只想保住自己和同伴的性命,至于你们是什么身份我没兴趣知道,现在这位侠士能放开我的手腕了吧?”
李宛宁凝眸冷冷地看了巽风一眼,他的手劲奇大,已经在她如凝脂般的手腕上留下一圈黑色的淤痕。
巽风抱歉地松开手:“多有得罪。”
李宛宁不动痕迹地抽回右手,揉了揉,这才慢条斯理地剥开病人的眼皮,仔细瞧了瞧:“瞳孔已经扩散,若再不取出短箭解毒,人活不过三个时辰。”
尽管心湖如沸腾的开水,可表面上她还是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老者连连哀叹:“老朽也知道必须取出短箭,可一来没有麻药,二来这枚箭离心脏太近,取箭时稍有差池,必然加速死亡。”
“那也不能饮鸩止渴!任由毒素蔓延全身。”李宛宁毫不客气地回击一句,右手拨开男子的衣领,将上面敷着的珍贵草药,嫌弃地扔在地上。
“你!”眼见自己捣了这么久的草药被别人弃如敝屣,老者气的胡子都飘了起来。
“我需要小刀、止血布、剪子和更多的烛台,麻烦你们将洞里所有能照亮的东西都集中在石床旁边,我要为他取箭。”
李宛宁双眸中闪过一抹坚定,自从重生到这个新躯体身上,她从未像今日这样热血沸腾,以前的她怀着怨憎、仇恨去报复每一个伤害过陆家的人,但现在她却是在感恩,感恩这个在陆家一败涂地之时,还能如此真心待她的人。
“姑娘真的能治主子的伤?”老者还是有些犹疑。
李宛宁低眉顺眼地回了一句:“放心,我很惜命!”
青雨拉了拉老者的袖子:“她既然知道救不活主子,自己就得死,想必会全力以赴,主子现在已然如此,不如兵行险招,也许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说不定。”
老者仰天长叹:“如此一来,就看天意吧。”
李宛宁瞪了他一眼,“自己医术不精,何必怪老天爷?快把你的银针拿来给我用用!”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老者气哼哼地将针囊摔在李宛宁的手边。
李宛宁取过剪刀,先将男子上身的衣服全部剪开,一个精壮的男子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以男子来论,这副躯体堪称完美。古铜的肤色,宽阔的肩膀,均匀的骨架,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绝世美男,只是在肩背上纵横交错着大小不一的伤口,为这副身体平添了不少英雄之气。
而左胸上中箭的部位已经血肉模糊,约碗口大的皮肤上都是黑色的脓水,显然是剧毒浸入体内所致。
李宛宁并没有顾忌什么男女大防,俯身凑近,仔细观察伤口旁边的腐肉,鼻翼轻动,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和男子身上本来的香味儿凝聚成一股怪异的味道。
“七星海棠!”
“你说什么!”
呯的一声,老者脸色铁青,一只药盅跌碎在地,他拿着药杵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
“我说箭尖上淬着的毒是七、星、海、棠!”
李宛宁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因为她明白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巽风脸色惨白:“箭尖上淬着的是天下第一奇毒七星海棠?!”
惊雷搔了搔头发:“那是什么毒药?很厉害吗?”
“听说这是一种让江湖异士都闻之色变的毒药,中者无药可解。”青雨哽咽着说出这一句,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李宛宁,希望她能说一句,自己能解。
李宛宁很快看明白了青雨的眼神,“抱歉的很,我不会解这种毒。”
青雨咬着嘴唇:“这种毒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恐怖?”
“是的。”李宛宁颔首:“中者不会立刻死去,而是会逐渐丧失五感,先是失去听觉、紧接着失去味觉...视觉...触觉....最后连知觉都不会有,成为一个活死人,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逐渐**成为白骨!”
“扫把星!”
惊雷红着眼,一拳捶在石壁上,震的石屑簌簌而落。
“惊雷,你说什么?”
巽风惊讶地看着他。
惊雷怒吼道:“我还能说什么?我说那个陆子宜是扫把星!以前的时候害主子伤心断肠,现在...”
李宛宁浑身一震...让他伤心断肠?
“住口!”
巽风厉喝一声:“主子要是听见你这句话,非拔了你的舌头不可!”
说完,用一种探寻的眼光打量着李宛宁,似乎是怕她从这句话里窥探出他们的身份,然而此刻的李宛宁早已经思绪飘飞.....
“云天哥哥,你又要出征了吗?”
彼时的自己尚且年幼,肉肉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角,撒娇...
“嗯,这一去怕又要数年,团子要照顾好自己。”
从记事起,自己的这个云天哥哥就沉默寡言,总是默默地站在自己的背后,关注着她,却从不口头上表示什么,那次离别也是因为战场凶险,他才多说了几句。
“不要叫我团子嘛!人家有大名的。”
小的时候贪吃贪睡,把自己养的白胖白胖,连小肚子也是滚圆,所以他私下里总是肆无忌惮地叫自己团子,因为这个外号,自己还生气了好久。
“好!我的小子宜,等我从战场上回来,你一定要长到云天哥哥的肩膀才好。”
小子宜仰头望着他如玉树兰芝般高挑秀雅的身材,灰心的很。
他不以为意地蹲下身子,抓住她的肩膀,凝视良久,最后像是难以启齿般的低语:“丫头,等我回来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