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宜?!”
没有人比李宛宁听到这个名字更震惊的。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被古修洁和韦青青这对狗男女做成了人彘,魂魄重生到李家三小姐的身上,怎么又出来一个陆子宜?
“我们进去看看!”李宛宁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奋力分开前面拥挤的人群。
“小姐,你小心呀!”
夏蝉紧跟着李宛宁的脚步,生恐被挤散了。
一大堆人拼命的往前涌,男人、女人甚至老人、孩子,一只只白皙的手、古铜色的手,粗糙的手,柔嫩的手,互相推搡着,不时发出哎呦和怒骂,场面一片混乱。
李宛宁挤到最前面时,额头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连袖子也被撕破。夏蝉更是狼狈,丢了一只鞋不说,若不是狠命拎着,连裙子都险些被踩掉。
这是一个极为阔大的场地,正中央垒起一个一丈高的木制高台,高台四周全都有重兵把守,把白线外的百姓推离在数丈以外,士兵肩挨着肩面向百姓站立着,手中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道道寒光,让人不敢逼近。
高台上一个身着灰白色囚服的女人被五花大绑,道道粗绳紧勒在身上,不少地方已经渗出殷红的鲜血,她被强迫跪在最前面,头发披散,衣衫褴褛,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目表情,身后的刀斧手一脸狰狞,正擦拭着他袋囊里的数十把刀具。
正对高台的地方,另起了一处高台,一排墨漆案后,大理寺的四位主簿、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全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足见朝廷对此犯人的重视,而最中间的座位上坐的是主刑官——锦衣卫指挥使檀无心。
怪不得风驰言檀无心有要事,原来他的要事就是监刑!
“安静!刀斧手,验明正身!”
檀无心袖袍一挥,厉喝一声,震慑了整个菜市口,百姓们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验明正身’四个字在场中久久回荡。
数万道目光都聚集在场中女囚犯身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自大夏朝立朝以来,哪有一个贵族女子是被当众处以剐刑的?就算犯了大过,最多不过是赐死而已,可现在这个女犯人居然被当众千刀万剐,如果她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光是她长安第一才女的名号就够惹人注意的了,何况她还是当朝大司马嫡女、昌平郡主、玄王妃....
种种头衔凑在一起,加上千刀万剐之刑,成了今年最轰动的大事!
刀斧手抖了抖脸上的横肉,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粗大长满黑毛的手狠狠揪住女人的头发,往后用力一抻。
女人不得不被迫抬起头,清秀的脸上痛苦、羞耻弥漫.....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李宛宁双膝一软,要不是夏蝉及时扶住了她,她几乎要跌倒在地!
高台上的女子眼睛、眉毛、鼻子、嘴唇....一切的一切都跟她前世长得一模一样,连窈窕的身形、痛苦的神情,甚至刚才因疼痛发出的呼喊都完全相同!
噫!人群中也一片惊叹,这确实是玄王妃陆子宜!
玄王妃心地善良,经常在玄王府外施粥施药给穷苦百姓,所以长安大半的人都认识她。
“回禀大人,犯人已验明正身!”刀斧手大声说。
檀无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声音冷冽如冰:“犯妇陆子宜通敌卖国,为求荣华富贵与赫赫小王子暗中勾结,诞下孽种,让我大夏蒙羞,本座奉太后懿旨,处犯妇剐刑,以正视听!”
主刑官的一番话让全场炸了锅。
本来百姓们对于陆子宜处剐刑的原因还不甚明了,只知道陆家成了叛逆,可玄王妃已经是皇室的媳妇,又诞下子嗣,怎么说也能免除一死吧,百姓们对于有孩子的母亲还是很宽容的,哪里想到孩子是孽种?
“呀!堂堂的玄王妃居然和赫赫的小王子勾结!亏我以前还觉得她心地慈悲,真是不要脸!”
“以前的菩萨心肠八成也是装的,你没听连孽种都生下来了吗!”
“玄王那么高贵仁善、公正廉明,居然要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这个贱人就是被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我的丈夫、四个儿子都死在赫赫人之手,这个贱妇居然与大夏的死敌***我恨不得生生撕了她的肉!”
“你们没听说吗?陆家一家老小已经被咱们的襄王带兵捕杀,罪名就是通敌卖国!幸亏当今太后慧眼,及时看出陆家的狼子野心,否则咱们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大司马陆鼎居然是赫赫安插在咱们大夏的Jian细!”
“Jian细都该死!陆家的人就该死绝!把他们的男人吊死在城墙上,女人送进最下等的娼寮,给我们死去的亲人和将士报仇!”
“报仇!报仇!”
在一些人的煽动下,百姓们群情激奋,蜂拥而上,守卫的士兵只好组Cheng人墙,抵挡着一波波人浪的冲击,如果不是这些守卫士兵们身上都有功夫,他们几乎就能冲上去把台上的‘陆子宜’踩成肉泥。
不知道谁先往台上扔了一个鸡蛋,随后数不清的烂菜、破鞋、狗血蜂拥而至,在女子的哀嚎中,高台上迅速堆起一层小山。
怎么会这样!
李宛宁只觉四肢百骸的力气都被抽尽,心像是被剁碎了一般的痛,以前...以前陆家是大夏百姓眼中的神祇,她的父亲和大哥对于大夏都是英雄般的存在...现在,父亲、大哥惨死不说,连他们一直守护着的百姓也反过来仇恨他们....
这个疯狂的世界!
李宛宁浑身颤抖,掩面悲痛:难道没有一个人在陆家落难之时,哪怕是说一句公道话吗?难道父亲、大哥数十年的守护就是一场笑话吗?不!这不公平,这对死去的人不公平!
“三小姐,你怎么了?”挤过来的韦晟智硬生生从夏蝉怀里将李宛宁抢了过来,低头看怀里的佳人面色惨白,樱唇轻轻抖动着,怜香惜玉之心大盛,柔声安慰:“三小姐别害怕,有本候在你身边。”
李宛宁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执拗地盯着高台上狼狈不堪的女囚犯。
“来人!行刑!”
檀无心双眸厉茫闪动,随手从木案上抽出一根刑牌,轻轻一掷,刑牌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堪堪就要落地之时,就听远传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
“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