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不少宫女太监,都在往烟波池方向跑,脸色凝重的有;幸灾乐祸的有;闲极无聊看热闹的有!
李宛宁带着夏蝉、秋月出来时,恰巧撞上了国公夫人和沐若兰,她们也听到讯息,正不明所以。
国公夫人的随身丫鬟彩云,随手抓住一个小宫女的胳膊,问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小宫女停住脚步,看是沐国公夫人和小姐,先行了个宫礼,然后说道:“奴婢听前面的人说,皇上拎着剑要杀张总管。”
“你可知道皇上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杀张总管?”
沐国公夫人急忙问。
“听说是在方才,皇上回长生殿要换朝服时,亲眼看见宫女们从井里捞出一名女尸,正是皇上身边的司帐女官方婉柔,皇上说是张总管害死的,便要提剑杀他。”
小宫女说这话时,脸上明显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下去吧。”
沐若兰吩咐一句,彩云松开了手,那小宫女头也不回地跑了,生怕去晚了看不成这热闹。
“哼。”国公夫人鼻子里发出一声:“看来张德清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过这次他的狗爪子居然伸到了皇上身边,也是该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知道尊卑有序。”
沐若兰轻叹一声,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张德清这种缺德事可没少做,只是这次,无论如何,古逸尘的脸是丢定了,张德清敢动他身边的人,分明就是瞧不起他,想想那个倔强羸弱的少年,沐若兰的心里十分难受。
.......
“来人!把皇上架开!身为一国之君,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国公夫人和沐若兰、李宛宁还没到烟波池,远远地已经听见韦太后的怒吼。
“让开、让开。”
国公夫人的侍卫在前分开乌压压围成山的人群,好不容易清出一条道路。
到得近前,李宛宁见了这幅场景,差点笑出声。
穿着黑色龙袍的古逸尘提剑站在湖边的一棵大树下,那树十分粗壮,大概几人合抱才能围住,上面翠盖如云,而一项得意的张德清衣衫不整,鞋也掉了一只,抱着一根树杈,狼狈极了。
“狗奴才!你有胆子做,怎么没胆子下来!”
古逸尘剑尖直指张德清,双目猩红。
几个侍卫拦在古逸尘的身前,既不敢夺下他的剑,又不敢让他伤到树上的张德清,夹在中间十分为难。
平日里不爱惹事的安德太妃,今天也被激怒了,她不用想就知道古逸尘为什么亲自提剑要杀这个奴才,一个小小的太监罢了,竟然欺负到皇帝头上,简直反了!
“张德清,你还不给本宫滚下来!”
此时的烟波池早已围了好几圈人,各宫太妃、女眷、待选秀女、世家夫人小姐都来看热闹,连旁边的山石上也站了不少人。
“太后娘娘,不是奴才抗旨,实在是皇上要杀奴才,奴才不敢下去呀。”
张德清那张白净肥腻,没有胡须的老脸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韦太后难掩眉眼间的焦急,连声说:“好好,本宫知道你的苦衷,这树高,你可抱住了!”这话说的温柔,然而转到古逸尘这,就变成了疾言厉色。
“皇帝,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古逸尘的脸早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母后,你不问问这个狗奴才到底做了什么!”
“不管他做了什么,你先放下剑!”韦太后凤目一挑,对侍卫们怒喝道:“你们都是饭桶吗!再不把皇帝手中的剑夺下来,本宫摘了你们的脑袋!”
侍卫们惊慌无比,却不敢真的去古逸尘手中夺剑,只能低着头,一个劲地求皇上恕罪。
“你们给朕让开!再不让开,朕连你们一起砍了!”
自从看见方婉柔被凌虐而死的尸体后,古逸尘的理智就早已丧失,他现在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把张德清斩成肉酱!
沐若兰忧急如焚地上前,柔声劝慰:“皇上,您还是先放下剑,让张公公下来,反正这有这么多侍卫他是插翅难飞,皇上有什么委屈尽管和太后、太妃说,她们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沐若兰话里虽是让古逸尘放下剑,但实则是一番好意要帮他,但是此刻的古逸尘已经发了狂,他随手一推,就将女子推倒在地。
“连你也帮这个狗奴才说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国公府的丫鬟们忙将沐若兰扶了起来,李宛宁见她双目含泪,想来很是委屈。
“逸尘,你先放下剑,有什么委屈跟本宫说。”
安太妃疼惜地看着皇帝苍白如雪的脸。
耳边频频传来喝止他的声音,古逸尘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像要炸裂开来,眼前都是方婉柔尸体的惨状。
“放下剑是吗!”古逸尘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皇上,奴才真不知道怎么惹怒您啦,您就是要杀奴才,也得让奴才当个明白鬼不是!”张德清抱得的很辛苦,眼见就要支撑不住。
“好,好!”
古逸尘冷笑几声,忽地将手中的长剑往空中一掷!
方才古逸尘在气头上没想到这个办法,现在他冷不丁地掷剑,打了周围侍卫一个措手不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剑如同流星般迅捷,朝着张德清的方向划去,眼见就要将他钉死在树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方才襄王府的锦衣侍卫如踩着云彩般一跃而上,将长剑踢得飞了出去。
嗖,长剑擦着张德清的头皮钉在树的另一侧,因去势太急,钉入树身后,剑柄仍在摇摆。
砰,张德清吓得手一松,掉了下来,摔得全身骨头都散了架子。
“嘘——”韦太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哪里来的狗奴才,多事!”
古逸尘狠狠地盯着锦衣侍卫,锦衣侍卫则像没事人一样,走到李宛宁的身后,古逸尘的眼光随着风驰转动,在看到李宛宁时明显愣了愣。
方才这侍卫的举动,正是李宛宁授意的。
李宛宁本身也十分厌恶张德清,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古逸尘当着韦太后的面杀了这个奴才,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也就闯下不能收拾的大祸了!
幸运的是那个襄王府的侍卫正好在她的身边。
“太后...老奴险些就见不到您了!”
张德清爬到韦太后的脚下,抱着韦太后的大腿,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