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二次过了黄河,途经郑州,然后转而又一路向西南进发。估计再走上半个来月就可以到达嵩山了,达摩洞就在少林的后山,到了嵩山就等于到了那里。
蝶儿的身体这几日稍稍好了一些,但是我还是不太放心,当她在我的布包里呆得闷了想出来透透气时,我就坚持背着她走。
路上,我们偶然提到了黄河女鬼一家,少不了又是一些感慨和嗟叹!蝶儿问我对那和尚的看法,我说他大体还算个得道的高僧,只是太过执迷于现实,做法上有点儿偏激而已。
蝶儿对我的说辞很不以为然,她说她倒觉得大和尚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这样的人在现实中是很难得的,很让她感动。她又说起那女鬼,慨叹道,只可惜了那和尚如此多情,可叹的是婉若却把那前世之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真是天意难测造化弄人,人间之情竟是如此的多磨多难。
蝶儿说着说着异样的看了我一眼,道:“六哥哥,若你是那大和尚,婉儿把一切都忘了,你又会如何?”
“我不知道,也许我会选择等她……”
蝶儿听了这半截子话,着急的问道:“六哥哥,我想听你把话说完,你等她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有什么可说的?无非是等她明白过来的那一天呗!”
蝶儿竟伏在我的背上痴痴的笑了,可是,不知怎的,她忽然心下一酸又哽咽了几声。
蝶儿喃喃自语道:“是啊!六哥哥说得对。不是这样,又怎么对得起那一段旷世的奇缘呢!只是……只是,又有几人知道那和尚的苦呢?”
蝶儿不再说话了,她把头深深的埋在了我的肩膀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大,这,这,这是到哪儿这是?”次郎忽然跑到我面前,咧着嘴道:“都走了这么久了,也,也,也该歇会儿了吧?”
我只顾着和蝶儿说话,不知不觉竟走了整整一个下午。抬头望去,前面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巍峨的山峰。那里的山峰很奇怪,几乎每个山头都如斧砍刀削一般,就如同锥子相仿。
“尖山!”蝶儿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块并不是很显眼的界牌道:“六哥哥,我们到尖山了。”
尖山是嵩山的近邻,我们顿时来了精神。
“过了这片山基本上就到了。只是,”我略作沉吟道:“只是,天这么晚了,我们错过了有人区,看来不得不在这山里呆上一宿了。”
一行人看看天色已晚,面面相觑。大家都犯起了嘀咕,也不知道这山里太平不?要是有个虎豹豺狼的,倒不是怕伤了我们,只是想踏实的睡个好觉恐就不易了。
大家正为此事为难,只听得几声嘹亮的山歌悠悠的传了过来。在夕阳的照耀下,不远处的山腰上不知何时竟闪出了两个人影。
“唉,老乡。”我大喜过望,大声喊道:“等等!我们想问一下这山怎么过呀?”
此处四野寂静荒无人烟,那两个人不难听到我们的喊话,竟蹒跚着冲这里来了,我们也高兴的迎了上去。
那是两个山民,他们每人背后都背了一篓竹筐,看样子应该是采山药的。他们青一色的短衫短裤,腰间都别了砍山刀。
二人大方的冲我们一笑,叫我们不要着慌,说可以带我们过山。
我们喜出望外,对他们千恩万谢。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山,按时间来说,进山那阵子大概也就在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这山区并不大,有了他们的指引就是再晚,估计七点来钟也肯定是过去了,我们心里自然是特别的欢喜。
可万万也没想到,我们走得腰酸腿疼,天也都 黑了,可这山路好像总就没个尽头。
“二位大哥,这倒是还有多远呐?”我气喘吁吁问道。
“不远了,不远了。山路就是这样,看得起来近走起来却远哩!”
其中一个人回了一下头,匆匆的回了一句。
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山路不比平路多远就是多远,有时候看起来一抬脚就到了,可是却因为路面崎岖难行又不知要转多少弯子,走多少冤枉路。好多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可走起来却远比天涯。
“你们先别走了。我们去前面看一下,那里原本有一条小路,前些天下了雨也不知还能走不。”
两人神秘的对望了一眼,也不待我们答言竟顷刻就没了影子。
此时,天已大黑,我也实在是走不动了,正巴不得歇歇脚,所以没多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却总也不见那两个山民的影子。
“老,老,老大,你说他们还,还,还能回来吗?”
我们已经等了不下一个钟头了,二人还不见回来,次郎不免有些着急。
“没理由不回来呀!要不再等会儿?”
“还等什么等,等!我告你,我,我,我们肯定是被他们甩,甩,甩了老大!”
我本来还心存侥幸,经次郎这么一说心里还真就打起了鼓。
“六哥哥,虽然我也猜不出他们的用意,但现在可以肯定他们是故意把我们甩在这儿了。”
我心急火燎的站起了身,这可怎么办呢?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在此过夜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经过再三的商量,大家一致认为既然他们想把我们留在此地,那么这里就应该是最不安全的。当今之计,赶快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我们决定现在就走,趁着今晚的月色不错摸黑过山。
我们大体确定了一下方位就一头钻进了林子。
那晚的月亮又圆又亮,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当时,我们穿越的那片林子也不算很密,借着月的光华,方圆四、五米距离之内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还未走出去多远,具体说也就是一、二百十米的样子,眼前的林子里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状如喇叭的怪花。与此同时,一股浓烈得有几分刺鼻的香味扑面而至。
“什么这是?这,这,这么香!”次郎不停的眨巴着眼睛。
走得近了我才观得全貌,这里是一片面积足有半个球场那么大的花丛,细细看来,竟全部是曼陀罗!
如海的花株在夜风的轻拂下轻轻的摆动着枝叶,不像植物倒像活物一样。
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气氛和着异常浓烈的花香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林子。
据我所知,我国境内的曼陀罗大体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山茶花,另一种就是我们所见的这种。
它们缘于印度,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了,这种花由印度传入了中土,很快就遍地生根,只用了不到一百年就衍生了二、三十个品种。
曼陀罗与佛教也有着密切的联系,许多地方的大乘教派都喜欢用它布置道场。据说,以这种花布坛是最有效的通达各界的方法。佛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就是从这种花引出来的。
世界上公认的两大最具邪恶与妖艳的奇花,一种是罂粟,而另一种就是我们眼前的曼陀罗。
“别动!”
次郎刚要过去闻闻那花的味道,就被我大声喝止了。
曼陀罗花本就周身是毒,又何况这山高林密的本来并不适合这种花的生长,这里却忽然凭空冒出来这么一大片,不得不让人感到蹊跷。看着那片如梦如幻的花海,我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只是觉得心下不安,忙约束着蝶儿和次郎不让她们靠近,匆匆的离开了那里。
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我们累得精疲力竭却还是出不了那片林子。而且更加奇怪的是,我们不知怎么的竟又回到了原处。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遇鬼了?
我们强打起精神又走了一遍,最终,竟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反复几次全是这样!这不由得使我大惊失色。
“六哥哥,别走了。许是我们迷路了,不如就此歇了,天亮了再走也不迟。”
我一想也只好如此了,就招呼她们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
这是自从我离了家门,感觉最累的一天。没过多久,自己就酣然入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那种感觉是我有生以来从没体验过的。
我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甚至到了把自己都压得喘不上来气了。
要知道,自重并不像背重物。一般情况下,即使你再胖再重自己也不会觉得。况且,我也并非是个胖子呀!
还好,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下面发生的事竟还不如前面呢!
如果我们把前面的感觉定义为可怕,那么接下来的感觉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我的身子竟好像突然不是我的了,我一下子感觉自己就像一块从悬崖摔下去的石头,任凭我死命的挣扎,双手在空中徒劳的乱抓,可是身子还是飞速的下坠。我的身体下面仿佛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下坠伴着无尽的恐怖无边无际无始无终……
那种陷落的感觉持续不断,就好像一个人被强迫着出气儿,出气儿,不停的出气儿不能进气一样!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蓦然间睁开了眼睛。
一个让我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我清楚的瞧见自己就躺在原处,我的灵魂出窍了!
灵魂出了窍意味着什么?
我疯狂的伸手去抓自己的驱体,但灵识却离它越来越远……
我惊恐之下,驱执真言脱口而出!
在后来的岁月里,每当我想起这件事,都觉得当时只是侥幸而已。当时,若我的驱执真言再晚出口几秒钟,恐怕当时早就没命了。
驱执真言才一祭出,事情顿时发生了逆转。我的魂气就像受到了强大的磁场的吸引,直直的掉回了身体。
我猛的坐起来,天眼宁神观望!蝶儿和次郎的灵识也出来了,正飘飘摇摇的向不远处的一个细若竹杆的家伙那里去了。
“阿嘛咪嘛咪吽。”
一道神光直直的射向了那个细竹杆,不偏不倚正中那家伙的脑门。只听“啪——”的一声。那人形东西的头发蓬然散开,她毫无防备头被击得猛的向后一背!估计她受伤不轻,身子一歪就钻到地表之下不见了。
这家伙竟会奇门遁甲!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蝶儿和次郎陆续醒来了,她们一起身都不由得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身体,面露惊惧之色。
“六哥哥,你刚才看清那东西了吗?”
“没有,蝶儿,我倒想听听你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我紧张的观察着四周,生怕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什么时候再钻出来。
三个人虚弱的喘着气挤在了一处,四下警戒着。听蝶儿说,这是一种很玄妙的道法,叫作摄魂术!
但,像这种不用任何法器仅凭咒语就能摄人魂魄的功夫,她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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